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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李稚川覺得,人多力量大

  林間的清風將濃郁的血腥氣散向四周。

  范自然、裴白玄與江童顏隔著徐謙之的尸體對峙。

  一個聲音開口,卻并非三人中的任何一個。

  “這就對了嘛,五人之約,該殺就得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什么情面可講!”

  秘境之靈的聲音在三人的頭頂響起,“尸體我收走了,你們繼續!”

  說完紫光一閃,徐謙之的尸首消失不見,只剩一灘血跡證實著方才的一切真實發生過。

  一塊令牌,安靜地躺在血泊之中,就躺在江童顏的腳邊。

  東岳之令!

  范自然沖著江童顏挑了挑眉,“打一架?”

  江童顏的臉上卻又浮現出熟悉的謙卑笑容,“范長老稍安勿躁,在下有一事相求。”

  “嗯?”

  江童顏輕輕躬了躬身子,“如果我將令牌贈予二位,可否讓靈劍宗欠我一個人情?”

  聽了這大大出乎意料的話,裴白玄眉頭立刻一皺,看向范自然。

  范自然冷冷道:“江圣子想得挺美啊!你要搞清楚,現在拿著令牌,是我們在幫你,不然你拿著令牌的下場只會跟徐謙之一樣,所以為什么要欠你人情?”

  裴白玄眉頭松開,小師叔暴躁歸暴躁,腦子還是不差的。

  “范長老所言甚是!”令他們二人都沒想到的是,江童顏并未否認,反而很是贊同。

  “可是有一點。”江童顏微微一笑,“我可以把這塊令牌交給別人。比如紫霄宮那位。”

  范自然秀眉一挑,“你逃不掉。”

  面對范自然近乎直白的威脅,江童顏微微一笑,“二位可以賭一賭。”

  “我答應你!”裴白玄忽然站出來,“不過這個人情不是靈劍宗欠你,是我裴白玄欠你的!”

  江童顏略一思索,點了點頭,“成交!二位劍仙,再會!”

  說完轉身就走,不帶一絲猶疑。

  裴白玄走過去,五指隔空一抓,令牌便從血泊中飛向他的掌心。

  真元輕輕一吐,將令牌上的血跡吹得干干凈凈。

  范自然輕輕踢了裴白玄一腳,笑罵道:“你小子可以啊!都敢當著我的面做決定了!”

  裴白玄愣了愣,旋即嘿嘿一笑,“為了宗門,為了宗門。”

  范自然將手一攤,“把令牌拿來。”

  裴白玄不敢忤逆暴躁小師叔的話,一邊順從地將令牌遞過去,一邊疑惑道:“有什么講究嗎?”

  “那當然有了!”范自然傲嬌地哼了一聲,“女人才能吸引男人,尤其是像你小師叔這樣的漂亮女人!”

  她伸手指了指頭頂,“本姑娘芳名朝著上面一寫,不消一刻鐘,陳三更肯定顛顛地就過來了!到時候我們不就高枕無憂了?”

  裴白玄看著自己小師叔再度變成了不認識的模樣,扯了扯嘴角,忍不住問道:“那要是他沒來呢?”

  范自然扭頭看著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嘖嘖,你小子最近很囂張啊!以前在我面前大氣都不敢喘的,現在都敢跟我犟嘴了!”

  裴白玄連忙拱手,“不敢不敢!小師叔饒命!”

  山壁之外,沈平之看著從天而落的徐謙之,仿佛瞧見了不久前的自己。

  沒想到第二個死的竟然不是實力最弱的魏昆,而是這位在最近聲名扶搖直上的乾元首徒。

  他微微一笑,等著看徐謙之重復著他剛才經歷過窘狀。

  出丑是一件充滿著快樂的事,只要出丑的不是自己。

  于是,他眼看著徐謙之醒來,然后茫然地看著眼前,面露震驚,一切都如他曾經做過的那般。

  “乾元門徐謙之,見過諸位宗主。”

  令沈平之跌掉下巴的是,徐謙之很快便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起身朝著眾人恭敬行禮。

  紫霄宮掌教李處機也輕笑一聲,“你好像不是很吃驚?”

  “不吃驚是不可能的。”徐謙之嘆了口氣。

  “那你都猜到了些什么?”李處機又道。

  徐謙之平靜道:“猜到了許多,但謙之有一事不明,斗膽請李掌教解惑。”

  李處機點了點頭,“但說無妨,諸位宗主都可為你解惑。”

  徐謙之抿著嘴,似乎心中還有些猶疑不定,最終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看著李處機,開口道:“為何要如此?”

  沈平之在這一刻也放下了隱隱的嫉妒,好奇地看著李處機,他也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李處機平靜道:“因為朝廷要封五岳,所以我們打算這樣選出五岳來。”

  徐謙之眉頭微皺,不甘心地追問道:“但是,為何要如此?”

  兩句看似相同的話,問的卻是兩個問題。

  “因為,這個天下并非像你們以為的那般太平。”

  開口回答的,卻是乾元門掌門衛無傷。

  他看著自己的愛徒,“你們這些年輕人,習慣了在十宗的余蔭下過日子,好似走到哪里都有人賣你們幾分薄面,就連朝廷也不放在眼里。但是,世道變了啊!”

  “就如你們在秘境之中一樣,不是你關起門來過日子,就萬世太平。我們不去殺他們,他們要來殺我們啊!”

  衛無傷看著徐謙之,飽含深意地道:“十宗未來的繼承人,必須要有面對這樣風雨的能力,也要有殺伐果斷的魄力,你懂嗎?”

  徐謙之靜靜站著,像是在心頭回味著這段話。

  沈平之忍不住開口問道:“可是,這不是憑空讓我們年輕人之間結成死仇嗎?”

  話音落,卻無人搭理,在尷尬的沉默中,厚德門掌門陶崇華開口為他留下了幾分尊嚴。

  “經歷了真正的生死之后,在利益面前,若還是連這點小小的仇怨都放不下,那樣的人是沒有資格掌舵十宗的。”

  沈平之瞬間面色蒼白,背上的冷汗唰地流出。

  秘境中依舊有著日月更替。

  當夜色籠罩,中岳附近,一處開闊平坦的草地正中,端坐著兩個身影。

  兩身道袍,一對璧人。

  正是李稚川和魏靈微。

  在他倆坐著的不遠處,天空的陰云垂落一根長線,沒入一處山林,陰云凝成了兩個大字,中岳,其下無名。

  孤男寡女,夜色撩人,按照常理是要做些什么的。

  但二人只是靜坐在這片夜色中,背靠著背,只坐不做。

  李稚川悄然睜開雙眼,輕聲道:“諸位既然已經到了,請現身一敘。”

  四下空空,無人現身,亦無人應答。

  李稚川平靜道:“貧道費盡心思,甘冒奇險聯系諸位,若是要對諸位不利,先前見面之時便可動手,有何必要等到現在。”

  從草地的南面,頭頂南岳陰云的顧師言現出身形,“我相信李道兄。”

  狂僧無天帶著西荒的塵土走來,東面的林木中出現了江童顏的身影。

  過了不久,魏昆也警惕地現出了身形。

  李稚川嘆了口氣,“看來橫斷刀宗的蕭兄還是信不過我啊。”

  “有話就說,別在那兒嘰嘰歪歪的。”

  無天就最不慣著這種故作高深拿捏姿態的臭毛病,直接開口懟了一句。

  若是放在平日,眾人多半會幸災樂禍地在心中偷笑幾句,但在此刻,沒人有那么歡快的心情。

  李稚川也一樣,不生氣不惱怒,開口道:“今日請諸位來,其實就是為了一件事,活命。”

  誰不是為了活命無天冷冷道:“你要再講廢話,貧僧就走了。”

  “無天兄稍安勿躁。”李稚川嘆了口氣,伸出一根手指,“我們想要活命,最大的阻礙,其實就一點,或者說就一個人。”

  他平靜地吐出一個名字,“陳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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