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階修行者埋伏,速退!”
當關太初掠過去,拿起羽箭,拆下那卷信紙,瞧清上面的字跡時,心中也忽然警兆突生,汗毛倒豎。
“退!”
他轉身看著呂鳳仙,用盡全力大吼一聲。
百戰默契,呂鳳仙毫不猶豫,當即下令,調轉馬頭,前后易位,整個隊伍以極快的速度完成了調頭的操作,并不慌亂,確實是一支精銳之師。
“走!”
八風和尚沉聲低吼一聲,從馬背上躍下,逆著隊伍的方向,來到關太初的身旁。
“保重!”
心知留下無用的呂鳳仙并不扭捏,一扯韁繩朝著遠方沖去。
關太初看著隊伍撤去,微微松了口氣,然后猛地提刀在手,轉身一刀劈出。
青龍自刀身上呼嘯而出,撞上一道突兀出現的拳印,彼此消解破碎。
一個氣定神閑的老者悄然現身,旋即又有五人自前方兩側的山頭上沖來。
老者雙手背負在后,冷冷地看著兩人,“束手就擒,老夫可以考慮饒你們一命。”
身為一個洞玄境巔峰的強者,面對著一個通幽境一個凝元境的修行者,他完全有資格有底氣說這番話。
關太初和八風和尚對視一眼,八風和尚提起蛇矛迎向了那幾個沖來的身影,關太初腳踩七星步,手中長刀再度揚起朝著老者劈下。
老者一聲冷笑,右手抬起,就要再度一拳將這個不自量力的紅臉道士砸退。
一縷銀色細絲悄然纏上了他的手腕。
而后,瞬間,兩縷、三縷、十縷。
不知何時出現在關太初手中的拂塵如同開出了一朵花來,將老者死死纏住,然后刀氣青龍狠狠撞向猝不及防的老者。
老者倉促組織的防御,被刀氣青龍撞破。
殘余刀氣臨身,他渾身如遭重錘,經脈劇震,鮮血自嘴角生出。
一擊得手的關太初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心中警兆再生,七星步瞬間一動,堪堪閃過身后突然生出的數枝藤蔓。
藤蔓纏繞無果,立刻在他身后結成了一張大網。
就這么一恍惚,老者碩大的拳印帶著罡風又至,帶著老頭冰冷的聲音,“情報說你是通幽境,沒想到還藏了拙!”
拳印封鎖了前沖的路線,藤蔓之網擋住了后退的去路,避無可避的關太初右手掐訣,輕喝一聲,“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萬劫,證吾神通!金光速現,覆護真人。急急如律令!”
一點金光自眉心生出,瞬間彌漫全身,他冷哼一聲,長刀在手,悍然迎向那個強大的拳印。
比起關太初這邊的有來有回,以一敵五的八風和尚這邊,情況就有些不容樂觀了。
五個人,最低都是通幽境,最高是入微巔峰,尋常小地方的一個修行者門派也不過就這個水平,此刻卻要一起來對付八風和尚一個人。
一個通幽境的中年男子迫不及待地沖來,右手一揮,空曠的天地間,大潮生,白浪涌起,翻騰著罩向八風和尚。
潮水之中不是水,浪花不是花,都是澎湃的真元,這是男子所在宗門的拿手絕活,也是他最強的攻擊。
當他微笑著等著只有凝元境的八風和尚被這道攻擊重創,然后他便可以穩穩收下這一份功勞之時,一點寒芒自水浪中逆勢而出。
寒芒暴漲,青蛇吐信,將那道巨浪倒卷而回,將中年男子身形吞沒。
“情報有誤!一起上!”
眼見區區凝元境的八風和尚竟然能夠一舉將通幽境的中年男子擊殺,其余四人不敢怠慢,連忙合力攻來!
八風和尚試圖各個擊破的夢想破滅,瞬間落在了絕對的下風。
當試探出他的真實戰力在入微巔峰之后,那個同樣入微巔峰的男子留下另一人,其余兩人朝著已經只剩煙塵的隊伍掠去。
八風和尚見狀大驚,試圖阻攔,卻被攔住,艱難自保的他只能徒勞地看著那兩名中階修行者朝著煙塵追去。
兩個修行者全力飛掠,竟快逾奔馬,很快便趕上了撤退的隊伍。
一人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鐘,向上一拋,小鐘迎風見漲,然后猛地朝著呂鳳仙的頭上落下 另一人獰笑一聲,右手一拍,一只真元大手試圖將花笑晨拍落馬下;
就在這時,一個奔跑在花笑晨身前的士卒猛地從前沖的馬背上向后躍起,接連拍出兩掌,一掌拍碎了真元大手,一掌擊飛小鐘,然后去勢不停,直接擊向兩個男子。
赫然正是隱藏在隊伍中暗中保護呂鳳仙的白長根!
洞玄境大妖白長根!
但那兩個明顯境界不如白長根的修行者,看著白長根凌厲的攻擊到來,卻反常的神色鎮定,其中一人更有戲謔之色。
白長根瞳孔猛縮,身子連忙向下一沉,一道流光擊中了他方才的殘影,一閃而逝。
而后不等他動作,一枚山字印章被祭向空中,化作一座山岳虛影輕飄飄地飛臨他的頭頂,立刻壓得他動彈不得,妖軀顯現,也不過堪堪相抗。
一個白袍老者背負雙手,緩緩從旁走出,笑著道:“若非早就知道有你這么號人物,老夫也不用親自出山跑這一趟了。”
他看著其余兩名修行者,“去把那一男一女抓來,我們春潮宮魚躍龍門就看今朝!”
兩人連忙應下,再度朝著剛跑出數十步的呂鳳仙和花笑晨掠去。
花笑晨扭頭回望急速接近的二人,眼中面露絕望,他知曉修行者的強大,也知曉此刻隊伍中再無可以幫他們解圍之人了。
他不明白這個飛熊寨為何能有這么強大的實力,但他終究明白一件事,這一回,他們是九死一生了。
他側過頭,看了一眼與他并排前奔的呂鳳仙,“鳳仙!”
呂鳳仙焦急地瞪了他一眼,“有屁快放!”
“你好美!”
在呂鳳仙的錯愕中,花笑晨忽然伸出馬鞭,鉚足了力氣朝著呂鳳仙坐騎的臀兒上狠狠抽了一記。“活著!”
呂鳳仙大驚,但馬兒吃痛,一時竟有些不受控制,直直朝著前面沖去。
“花笑晨,你干什么!”
“好好活著!”他大吼一聲,然后放緩馬速,調轉馬頭,從腰間拔出刀來,出人意料地朝著那兩個修行者沖去。
兩名修行者毫無所動,步伐都沒放緩,直直沖來,其中一人朝著呂鳳仙的后背打出一記真元。
真元呼嘯而去,幾名士卒忽然讓開一條道路,讓呂鳳仙沖了進去,然后擋在她的背后。
血肉之軀被真元輕松碾碎,殘肢斷臂碎甲之中,這道攻擊終究被耗盡了。
而另一位目標是花笑晨的修行者在即將相接之際,冷哼一聲,淡淡揮了揮手,試圖將花笑晨拍落馬下。
“不自量力的東......”
但話只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頹然倒地!
花笑晨平舉著手中折扇,指向另一人,試圖再接再厲。
可暗器之所以叫暗器,就是因為需要出其不意,在對方已有防備且實力差距巨大的情況下,即使白鹿洞贈予的這把折扇妙用不少,也無法再對一個通幽境修行者造成任何威脅。
“老張!”
剩下那名修行者勃然大怒,看向花笑晨的雙目噴火,“區區螻蟻!竟敢害我同門,納命來!”
聽著耳中的怒喝,花笑晨扭頭看了一眼被部眾死死挾裹著遠去的呂鳳仙,忽然面露灑脫。
可惜了,爹娘,你們看不到我大展宏圖的那一天了;
可惜了,鳳仙,我都還沒完成那個陪你去看流星雨的心愿呢;
可惜了,陳三更啊,我沒有比你厲害的那天了,老天爺,既生花笑晨,何生陳三更啊!
他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腦瓜子被拍碎的聲音原來這么響嗎?
花笑晨疑惑著,忽然發現耳中仍能聽見聲音,連忙睜開眼,瞧見那個要拍死自己的修行者的上半身正在半空中無力地飛著,而將他弄飛出去的身影已經朝著那個白袍老者沖了過去。
先前氣定神閑,舉重若輕的白袍老者,面色一變,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來人直接抓住衣領制住真元,扔在了地上,一臉灰敗。
這就是修行界,一個實力為尊,只屬于強者的世界。
花笑晨終于看清楚來人的模樣,驚喜道:“石長老?”
壓著白長根的山岳虛影失了控制,重新化作一枚小小山字印,落在地上。
白長根也近乎脫力地化作人形,癱倒在地。
石季尚笑著為白長根渡入一絲真元,然后看著花笑晨道:“花公子,沒事吧?”
花笑晨連忙道:“我沒事,但是前面關老哥和八風還在被圍攻呢!”
石季尚面色猛變,立刻朝著那邊沖去。
很快,瞧見這邊景象的呂鳳仙帶著隊伍緩緩回轉,石季尚帶著傷痕累累的關太初和八風和尚也趕了回來,同時還生擒了兩名修行者。
將三個俘虜扔在一起,石季尚冷冷掃了一眼三人,然后直接看著那個修為最高的白袍老者,“說,誰派你們來的?”
白袍老者看了他一眼,待價而沽地淡淡道:“閣下境界不凡,想來是名門大宗,消息靈通,何必問老夫。”
石季尚點了點頭,“不說算了。”
一掌揮出,真元直接將老者頭顱拍碎,紅白之物流了一地。
堂堂知命境高手,就這樣荒唐且兒戲地死掉了!
石季尚扭頭看著第二個,也就是和關太初對戰的那位,“你說不說?”
那人渾身一哆嗦,“前輩饒命,前輩饒命,我說!”
“在下是東閔州春潮宮的人,方才被您拍死的是我們的宮主,我們是受了朝廷的派遣,前來靈湘州抓捕呂鳳仙、花笑晨、關太初、八風和尚一行的。”
“而且只許生擒,不許殺傷。”一旁的另一人生怕同伴將情報說完了自己沒得叛變的機會,連忙補充道。
“那你們還有沒有同伙?”
“沒了,為了這事兒,我們是傾巢出動,所有通幽境及其以上的人全部來了。”
呂鳳仙忽然開口道:“你們跟飛熊寨有沒有關系?”
“一幫土匪,我們怎么可能跟他們有關系啊!”
石季尚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他站起身來,雙手齊出,將二人也送去與他們的同門團聚。
宗門如家,一家人就得整整齊齊,石長老一向是個好人。
他扭頭看著呂鳳仙等人,“你們是不是不知道為什么?”
呂鳳仙點了點頭。
石季尚嘆了口氣,“陳公子出事了。”
“啊?”
“大哥出什么事了?”
“大哥怎么可能出事!”
“陳三更還是要比我強點的,不至于吧?”
四人都急急發問,只有白長根不動如山,它有魂誓在身,只要陳三更真的有事,他是能夠感應得到的。
石季尚看了一眼呂鳳仙身后的士卒,呂鳳仙果斷道:“石長老但說無妨,這些都是我們過命的袍澤。”
石季尚也不好多言,便開口道:“陳公子手刃了楚王,如今正被朝廷通緝,所以你們應該是被牽連的。”
他平靜地開口,暗自觀察著眾人的反應。
他早已將陳三更視作青眉山的自家人,站在維護陳三更的立場上,眾人的反應將決定他在這場保護之中的態度和做法。
“原來是這事兒啊,我就說嘛,大哥不可能出事!”八風和尚似乎完全不在乎楚王的身份,聽說陳三更沒事,便笑了起來。
“那大哥如今還好?”關太初多了個心眼,問了一句,得到石季尚肯定的回答之后也如釋重負地笑了。
呂鳳仙冷冷道:“那個楚王荒淫無道,三更殺了就殺了,朝廷居然敢通緝他。”
她沉吟一下,看著關太初和八風和尚,“我們要不干脆反了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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