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哲在總部五樓的獨立寢室醒來，去食堂吃過早餐后，他本想去招呼一聲，免得兩人錯過早餐。
然而一開江尋房間門，見到昨晚宿醉的兩人橫躺在地板上，任張哲如何呼喚，兩人也只是呢喃著多睡一會，便只好自己一個人來到四樓的一號訓練室。
獨自一人練級練到大概十點半，周海推門走了進來。
“老江啊，下午參加交流賽的人員名單....哎，人呢？”
手里拿著一沓文件的周海，見訓練室里就張哲一個人在，便詢問說。
“應該是還在寢室吧。”
張哲推測說。
“我的天，今天這交流賽兩位老板都要現場觀看，他們搞什么啊。”
周海說著把文件往桌上一丟，快步出門去了。
十分鐘后張哲出去上廁所，見到走廊上江尋跟楊凱好似兩個犯了錯的學生，在墻根處并排站好。
正對兩人的蔣潔厲色說：“江哥，你也是圈里的老前輩了，家在外地的青訓成員都已經入住總部了，咱們就算不做榜樣，也不能起負面作用吧。”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可我也是看到有潛力的新成員加入瀾躍，心里實在高興啊，就想帶著出去慶祝一下，哪想到一個沒留神喝大了。”
江尋賠笑說。
蔣潔擰著眉，已經被氣到不想說話。
此時江尋一眼瞥見走廊上的張哲，好似找到了救星，招呼說：“張哲，昨晚的歡迎儀式還滿意嗎？”
昨晚吃了巨多烤串的張哲，秉著吃人嘴短的想法，回應說：“很滿意，感謝江哥。”
蔣潔目光一沉，片刻后無奈的出了一口氣，低聲說：“這次就當我沒看見，趕快準備下午的交流賽，周海那邊著急要人員名單呢。”
“還是你面子大啊。”
江尋開懷一笑，拍了拍張哲肩膀。
三人來到一號訓練室，江尋拿起帶有詳細數據的名單審視了一陣。
“一隊的吳博，二隊的趙思思跟蕭澤數據都挺不錯的，要不就他們三個？”
江尋征求起了楊凱的意見。
“我沒意見，輪換呢？”
“張哲，嗯....在加一個李承歡。”
“花凌主力陣容比去年就換了個輔助，還是現役，這不得把咱們屎打出來。”
楊凱極為不樂觀的說。
“不能，都是聯盟里的難兄難弟，再說他們不也帶了幾個青訓嗎，交流賽重在交流，打完兩家老板一握手，照兩張相就完事了，誰會那么在意輸贏。”
江尋滿不在乎的說。
“說是這么說，可要是把新人的信心給打沒了呢。”
楊凱有些消沉。
倒數第一跟倒數第二打交流賽，本就透著一股悲涼的感覺，其中要是有一方被血虐的太慘，這要讓剛加入的新人如何建立自信。
何況瀾躍現在連能夠撐起門面的當家選手都沒有，說一點指望都沒有并不為過。
“操心那么多干嘛，想走這條路誰沒被虐過，要是這點壓力都承受不了的話，那就說明本身就不適合做職業選手。”
江尋給出了看法。
“好吧，那下午咱們加把勁，爭取輸的別太難看。”
楊凱無奈的說。
下午一點，三號訓練室內。
此時屋內三十臺的主機布置經過改造，臨時抽走了其中的二十臺。
保留在屋內的十臺，以五臺為一組對向擺放。
因為配備隔音耳機的關系，屋內并沒有再設置其他隔音設施。
騰出來的地方從會議室搬來了幾組沙發，挨著墻面并排擺放。
為了防止窺屏，觀戰的設備是一臺75寸的液晶電視，放置于訓練室門口位置，背對屋內所有參賽選手。
之后流程比較簡單，等全體隊員進入屋內，王進躍跟花凌的老板魏蓉分別講了幾句場面話，接著三局兩勝的試訓賽就開始了。
“王總，咱們這次交流賽沒有網絡直播的嗎？”
魏蓉詢問說。
陪同觀賽的王進躍面色一僵，他早就跟周海溝通過，瀾躍跟花凌的試訓賽就算有很多人來看，那也肯定是瀾躍的黑粉居多。
到時候整個官方直播間彈幕全是陰陽怪氣的言論，還不如不開直播呢。
“各家的交流賽也沒有幾個開直播的，再說我們瀾躍的粉絲那有你們花凌的多，一播到網上全給你們加油，豈不是成客場作戰了。”
王進躍笑著打起了圓場。
“王總說笑了。”
魏蓉說完，將目光投向了已經入場的七名瀾躍選手。
眼下瀾躍的唯一優勢，就是花凌這次訪問交流沒有帶教練組過來。
于是代職教練周海，就舉著一份簡報開始商討戰術，想盡量用情報來建立優勢。
“中單嚴斌的優點在于大局觀，個人操作在聯盟里算不上出眾，可以作為突破口，另外去年加入的上單孫夢表現非常強勢，一定要多留意。”
周海布置說。
“那首場就圍繞中路下路打吧，讓上單自由發揮。”
既然上單不好惹，江尋選擇避其鋒芒，以其他兩路來作為主要進攻點。
此時輪換席上的李承歡將可樂瓶靠近嘴邊，輕輕抿了一口又擰緊瓶蓋放下，這個動作他在三分鐘內已經重復了五次。
“張哲，我好緊張，怎么辦？”
張哲特意看了眼兩人所坐的位置，有些好奇的說：“咱們不是輪換嗎？”
“沒錯，可我的手心里全是汗。”
李承歡攤開手掌。
“來，我給你擦擦。”
張哲說著掏出了紙巾。
李承歡見張哲不像是在開玩笑，連忙抽回了手。
“謝謝不用了，嗯....你知道青訓隊有關你的傳言嗎？”
李承歡面帶謹慎的詢問說。
“我還能有傳言？”
張哲心想自己才來兩天啊，就受人關注實在有點不能理解。
“嗯，有人說你是靠關系進入戰隊的，并且還說是江尋哥在食堂公開說的。”
李承歡壓低聲音。
反正沒入選的青訓成員都在觀戰區，隔那么遠也聽不到他跟張哲的對話。
“哦，原來我是靠關系進來的。”
張哲一副獲知真相的恍然模樣。
“你...你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加入瀾躍的嗎？”
李承歡見到這種反應，也是無語了。
“以前還真不知道，不過托誰進來的呢？難道是大雷表哥？他好像管不到招收選手吧。”
張哲開啟了猜測。
“我能問一下，你在一號訓練室每天都做什么嗎？”
整個青訓隊都在疑惑，李承歡便想趁這個機會打聽一下。
“練級。”
張哲的回答簡短直白。
李承歡覺得張哲的關系戶身份已經坐實了。
電子競技拼的是實力，他有種想跟張哲劃清界限的沖動，不過一想到那天solo賽如機械一樣的補刀功底，絕非是短時間內可以練就的，便又遲疑了。
或許他只是一個執迷于斗魂，卻又因為沒有天賦，只得動用家里關系才得以追夢的少年？
不對啊！真要是這個劇本，九公云霧怎么可能只有30級！
想到這李承歡連忙打消了念頭。
就在兩人聊天的功夫，第一場已經開始。
輪換席看不到觀戰畫面，就只能關注瀾躍上場五人的屏幕來了解比賽信息。
“蕭澤你來指揮。”
扣著靜音耳機的江尋說完，便專注于跟嚴斌的對線了。
這局的后期是吳博，算是青訓一隊實力表現最突出的一位成員，他的職業是狼族統領。
在與蕭澤短暫交涉后，兩人決定打法以穩健為主。
只是偶然：老江，來點激情啊 游戲進行到三分鐘，操作樹靈長老的嚴斌，忽然打字玩起了文斗。
江尋忍不住一笑，圈里文斗水平他可是出了名的。
再見1998 ：還想要激情，五人推中最激情，你有本事來啊 消息剛發出去的片刻，職業為月影戰士的花凌打野從草叢內竄出。
逼迫走位的暗界巫師，樹靈長老一招藤蔓禁錮得手，直接配合月影戰士拿下了一血。
江尋還沒來得及郁悶，上路操作鐮刀使的趙思思就被使用風息刀客的孫夢給單殺了。
“這局勢不太樂觀啊。”
咬著指甲的李承歡說。
“他們就好像是一體的。”
張哲悠聲評價說。
“什么是一體的？”
李承歡沒太明白。
“花凌戰隊啊，你沒察覺出來嗎？”
張哲反問。
“你說的一體，難道指的是配合？”
“是的。”
“嗨，我當你說什么呢，花凌去年聯賽戰績慘是慘，可好歹都是現役職業選手啊，何況今年也沒什么重大變動，配合好不是很正常嗎。”
李承歡解釋完，察覺到了一個不太對勁的地方，便詢問說：“你不是只能看到瀾躍這邊的操作嗎，怎么認定花凌那邊操作就是一體的呢？”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花凌很像一個整體，每個人都在做應該做的事，每個人都出現在了最應該出現的地方，跟競技模式遇到的敵人完全不同。”
張哲盡量描述說。
“職業戰隊配合就是這個水準啊，而且講配合花凌也算不上最出眾的吧。”
近三年的斗魂熱門比賽，李承歡一場都沒落下過。
雖說以瀾躍五人的操作視角看起比賽來有點別扭，但就整體觀感而言，他并沒有感到與直播畫面里的比賽有多大區別。
“雖然我還理解不了，但這種感覺...就是很強。”
從來不知默契配合為何物的張哲，一下被震撼到了。
比賽進行到了十分鐘，花凌利用前期積攢的優勢滾起了雪球，毫無招架之力的瀾躍，打出了14比0的人頭比數。
“這么玩太難受了，咱們投降下一局吧。”
不想看隊員繼續經受折磨的江尋，給出了建議。
“不行！”
趙思思厲聲喊了一句，之后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又壓低聲音補充說：“我感覺還有希望。”
江尋知道她這是不甘心，嘆了口氣以后，就不在提投降的事了。
十五分鐘，本就懸殊的人頭比數擴大到了21比0，id為7755的鐮刀使，即便躲在高地塔下都保證不了安全。
0-9
趙思思盯著自己的本局數據，有種難以言說的不適感在心中徘徊。
臉色有些發白的蕭澤扶了下眼鏡，堅決的說：“投了吧，不然下把只會更難打。”
趙思思這次選擇了沉默。
第一局游戲結束，嚴斌走過來交流說：“老江，還是你能混啊，滿地圖都殺不著你。”
“這算什么，這局要不是楊凱拖我后腿，殺你五次都是少的。”
“是，對不起了江哥，下把我肯定好好表現。”
楊凱知道江尋提他是為了給隊內新人們的緩解壓力，也沒有爭辯。
“江哥，下把怎么輪換？”
周海詢問說。
雖然早就預料到會輸，但第一把未免輸的太慘了一些，正常情況肯定是要變陣的。
江尋湊近周海耳朵，告知說：“把趙思思換下去，讓李承歡上來試試。”
“趙思思，你這把表現不錯，新人都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何況你還是個女生。”
周海感覺還是先安慰一下比較好。
“是要輪換下場吧，好的。”
趙思思抓著電競椅扶手，撐起身體，腳下有些飄忽的來到了輪換席。
李承歡本想上去安慰，卻見到周海正在手指自己，馬上察覺到了這是要他去上場頂替，頓時有點慌了神。
“你的可樂，加油承歡。”
李承歡有些恍然的回頭，見到張哲正拿著一瓶可樂對向自己。
“嗯，謝了。”
冰鎮可樂的冰冷觸感，讓李承歡逐漸找回了因為緊張而渙散的意識。
我來瀾躍，要的不就是表現機會嗎？
現在機會就在眼前，我沒有理由退讓！
李承歡心中頓時涌起一股豪放氣脈。
“李承歡，你坐我位置干嘛？”
起身活動身體的吳博，見李承歡一聲不吭的坐到自己位置上，便發出詢問。
李承歡這才恍然，這不是在二隊跟蕭澤做搭檔的時候了，被換下來的是趙思思，他要替換的位置是上單！
“江哥，我要跟孫夢對位？”
聲音發顫的李承歡問。
“對啊，如果對面不輪換青訓上場，就是你對孫夢，哦對了，咱們戰術是放空上單，你盡量塔下猥瑣。”
“我知道了。”
李承歡一垂肩膀，好似一下被抽走了生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