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掌門不由分說，直接對底層弟子出手，就這么喜歡以大欺小嗎？”
云層之上有蒼老的聲音出言譏諷。
下方六大長老盡數升空，先天期的杰出弟子也緊隨而上。
“弟子拜見掌門！”
方浩然注意到面前所有人，無論長老還是弟子，各個身染鮮血，人人掛彩。
平日里覺得人狠話不多的大師伯，也是經歷過十分慘烈的激戰模樣，右臂不翼而飛，身上皮肉外翻，護體真氣搖搖欲墜。
但雙目當中戰意熾烈，須發戟張，剩下的一只拳頭上盡是血污碎肉，顯然都是敵人的。
老好人二師伯孫南楓神色委頓，斷的是左臂，卻與大師伯一般戰意昂揚。
懶惰的師父周良，腳下踩著一桿長槍，背上背著一柄斷刀，手中還抓著一把長劍。看起來應該還不止這三件武器，方浩然這才像首次認識他師父一般。
原來他師父戰斗，是把自己當成武器架子，有什么掄什么啊。但現在也是凄慘無比，脖子上中了一道劍氣，血還在往外滲，甚至連嘴都不敢隨意張開。
四師叔黃真的算盤上面剩不下幾顆珠子，平日里的嘮叨，在此時已經完全消失，變得非常沉默。
五師叔傷情刀解憂，狹長的刀刃斷了一半，有一道從右眉延伸至右胸肋下的劍痕，劍痕當中還有劍氣未能清除干凈。
至于和自己有舊怨的六師叔趙鴻飛，一身魔氣蒸騰，展現出的實力早已超過先天巔峰，已經有魔元噬心之象，純憑意志壓制。
六大長老不是重傷就是在走火入魔的邊緣，攻打宗門的主力自然都是由他們接下的。
所以門中這些精英弟子反而保存得比較好，沒有受到太大傷勢，至少人人健全，只是顯得有些疲憊。
方浩然與賀鳳鳴幾個熟悉的師兄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目光逡巡一下，發現少了個熟悉的師兄。
“嚴師兄哪去了？”
賀鳳鳴閉上眼睛，神色沉痛，“嚴師兄負責看守入門迷陣，在這群狗賊第一波進攻中戰死了。”
方浩然神色劇震，還記得自己第一柄利器便是嚴宇擇師兄親自尋找材料打造的，也是他第一柄可以不借助靈符就能傷到陰魂鬼物的武器。
仇恨不由從心底涌入上來，嚴宇擇師兄向來寡于言而敏于行，對自己平日里照顧良多。
這種親朋摯友之死，不比目睹其他本門弟子戰死，令他心中燃燒起巨大的怒火，他目光再看向下方。
所有內門弟子，無論武功高低，都守在邊界位置，以法陣為核心，阻擊敵人。剛才死戰結束，已經有不少僅憑一口氣撐著的師兄弟倒了下去，生死不知。
而在雙方交鋒的鋒線上，更是橫七豎八的躺著數百具敵我雙方的尸體，血流成河！便是宗門附近的妖物都不敢輕易靠近。
他看到了重傷剛剛痊愈的尹華，和武功進步神速，應該貫通了六脈奇經的杜九重，一人持槍，一人持雙手門板大刀，站在最前方，以警惕的目光看著敵方。
而余偃仍是隱身于角落，手中柳葉雙刀隨時發出致命一擊。
他們在這半年內進步都很快，不出意外，都有可能在三十五歲以前突破先天境，可以說是門派未來的中流砥柱。
這時聽到掌門說話，“為師，來晚了一步，你們先去休息療傷，接下來的事，為師一人擔之！”
大長老陸忘生提醒道：“師父，他們有二重天的高手坐鎮，實力在金丹期以上。”
楊羽墨冷笑一聲，“二重天？一群膽小如鼠，只會茍在門中欺軟怕硬的貨色，縱是修為再高又如何，未經血火歷練，豈能言戰？！”
他看向方浩然，“你跟著我來，用心看，能看懂多少，就憑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師祖，這……”
方浩然還沒說完，楊羽墨原地騰身往云層飛去，罡風帶著他，讓他身不由己的隨之而動。
“楊羽墨來了！”
“他常在五重天歷練，雖一直沒有突破外景境到達下一武道境界，但絕不可小視！”
“我等三人加起來，用盡本門法寶，也絕對殺不了他。宗上，此戰可得看你了！”
那位被稱為宗上的二重天頂級宗門的長老，臉上露出冷笑。
“常在五重天歷練又如何，外景無非就相當于我們金丹期。我乃金丹巔峰，只差半步便可凝結元嬰，絕不會比他弱。更何況特意布陣于此，不就是等著他入彀！”
下方，楊羽墨的長笑聲傳來。
“等著某來入彀？好！某便看看你這個平日里只敢縮在宗門不隨意出山的家伙，步下了什么圈套等著某！”
一句話說完，楊羽墨便一刀斬向上首那二重天金丹巔峰修士。
“起！”
這修士臉色一變，開啟法陣，鐘、鏡、畫、劍、琴，五種法寶將楊羽墨籠罩其中。
鐘鳴，直懾心魄，損人元神；
鏡映，倒映楊羽墨，復制其本體，幻化于前，揮刀反斬；
畫展，內中妖獸、神像、天火、紫雷、罡風全部化虛為實；
劍飛，其中暗藏劍靈精魄，以斬邪劍意，使無上劍法，追殺而來；
琴奏，增幅法陣之內一切法寶威能，同步干擾楊羽墨真氣流轉。
只一聲，陣法之內便已殺機重重！
方浩然就在楊羽墨身后三尺以內，他周身五尺自有真元護體，萬物難侵。
不過見此情況，方浩然覺得殺機四伏，難以破陣。
沒想到一刀被自己的復制體接下無功而返的楊羽墨，這時卻笑著開口道：“知道什么是外景嗎？”
方浩然搖頭，“弟子境界太低，不敢好高騖遠。”
“哈哈，有什么不敢的，目標定得遠，才能爬得更高才對！
看好了，以自身內宇宙法則，反映外天地，這便是外景！”
楊羽墨長刀起，周圍景色大變，云層被驅散，日光灑落晴空。
此光輝煌，便是修真者也難以直視。
照耀之處，鐘鳴沉寂。鏡與畫共同具現之物盡歸虛無，飛劍凝滯，琴音和諧。
五件法寶的威力竟然無法發揮！
而后楊羽墨一刀劈出，所有的光都匯聚于此，斬到法陣核心之處，立馬將其分崩離析！
圍攻楊羽墨的修士、掌門，盡皆駭然變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