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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老許,能不能來挨個罵?

  沈君諾進了陳家院門后,二樓的陳懷瑾就支起了耳朵。

  但隔著樓板,當然聽不到爸爸和沈君諾在下邊說什么。

這種情形下,陳懷瑾愈加擔心,她擔心樓下會突然傳出打人的聲音和沈君諾的哀嚎又擔心樓下的過于安靜  ‘怎么一點聲音也沒有,不會被爸媽聯手掐死了吧?’

  明知自己的想法實在離譜,但困在臥室方寸之間的陳懷瑾還是忍不住越來越緊張。

  樓梯上忽然傳來的腳步聲,讓陳懷瑾倏地跳回了床上,側身朝墻假裝睡覺。

  開鎖的聲音響起,陳懷瑾稍稍扭了臉瞄了一眼.

  當看清進門的人是誰后,陳懷瑾低呼一聲就坐了起來。

  “爸爸怎么同意你上來了?”陳懷瑾站在沈君諾身前,緊張的扳著后者的臉,左右看看確定沒有挨打以后的傷痕才驚訝道。

  “你爸爸知情達理,我聽話懂事,他怎么不會不讓我來看你。”

  “噗嗤”時隔一個星期,陳懷瑾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沈君諾瞅著陳懷瑾嘴上的水泡,濃重的黑眼圈,伸手抱住了后者。

  “傻不傻?為什么不早點說出來是我啊.”沈君諾聲音低沉,滿是愧疚和心疼。

  “我怕你挨打.”兩人身高差了十幾厘米,陳懷瑾的腦袋剛好抵在沈君諾的下巴上。

  聽到沈君諾令人安心的聲音,陳懷瑾又嚶嚶哭了起來。

  不過這次的哭聲里少了慌亂、焦慮,更多像是一種‘劫后余生’的宣泄。

  “就算挨打,也比看到你現在這幅樣子好受”沈君諾扳著陳懷瑾的肩膀后退了一點,拉開距離仔細觀察了后者嘴上的水泡。

  “不要看了,丑死了。”陳懷瑾躲閃著,在消除了對沈君諾的擔憂后,馬上注意起自己的形象問題。

  “你等我一下,我下去找點藥幫你涂一下”

  沈君諾下樓后徑直來到陳建新的臥室。

  道明來意,從張琳手中接過藥膏,走到了門口卻又回頭皺眉道:“陳叔,就是有再大的罪,也不能看著可人的嘴巴爛成那樣也不管吧?”

  沈君諾離開后,陳建新才反應過來,望著張琳難以置信道:“這小子是在埋怨我?”而后又高了一個調門“不想想都是因為誰?他還有臉埋怨我???”

  回到二樓。

  陳懷瑾坐在床上,沈君諾蹲在一旁用沾了藥膏的棉簽小心輕柔的在水泡周圍涂了又涂。

  偶有疼痛,陳懷瑾也忍著不發出聲音。

  “可人,有件事我要和你說一下。”兩人沉默良久,沈君諾忽然道。

  “嗯”因為涂藥膏還沒有結束,繃著嘴唇的陳懷瑾用鼻音哼了一聲。

  沈君諾仔細擦完藥膏,收拾好東西,這才望著陳懷瑾道:“蘇星瞳在我們學校。”

  “嗯”沒有驚訝,沒有生氣,有的只是淡淡的回應和似笑非笑的表情.

  陳懷瑾似乎還在等沈君諾說下去。

  這下沈君諾心里沒底了“你知道?”

  在雙方信息不對等的情況下,化被動為主動的最好方法就是‘反問’

“嗯”陳懷瑾白了沈君諾一眼,卻沒有接招  單憑這聲高深莫測的‘嗯’字,沈君諾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隨著年齡增長,陳懷瑾好像越來越難搞了  “你都知道了還裝作不知道?拿我當猴耍啊”

  沈君諾佯裝不悅道。

  他現在不知道陳懷瑾是知道蘇星瞳在江大,還是已經掌握了沈君諾不老實的罪證。

  于是沈君諾只能硬著頭皮演下去。

  “你去年過生日時我就知道她在江大了”

  陳懷瑾收起了玩味表情,終于認真的回答了沈君諾。

  “那你怎么一直沒說過?”沈君諾疑惑道。

  “你都不主動說,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還有別的心思。”

  陳懷瑾傲嬌的揚起了淚痕未干的小臉。

  “我是擔心你多想,就想著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告訴你。”

  “你這樣瞞著,我更容易多想,要不是聽說你倆在學校里沒有單獨活動過,我早就甩了你了.”

  沈君諾心底暗松了一口氣,看來陳懷瑾掌握的情況并不全面。

  在沈君諾有意為之下,他和蘇星瞳在校園里不但沒有單獨吃過飯、散步,就連外出時也都是兩個寢室的集體活動。

  當然,這是表面。

  但這樣下去總不是長久之計。

  許是因為沈君諾今天主動交代了這件事,陳懷瑾又道:“君諾哥,我說過相信你,就真的相信你,所以你不說我才沒問。”

  “相信我還派人監視我.”沈君諾訕訕嘀咕了一句。

  “才沒有,那是剛好有人看到了主動告訴我的,我從沒有找人監視過你!”

  陳懷瑾氣呼呼的解釋道。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歡迎隨時來江大監督。”

  沈君諾玩笑道。

  同時心中默默想到‘不能這么下去了’

  雖然沈君諾純屬沒吃到魚還惹了一身腥,但陳懷瑾在此次事件中的態度卻還是讓他受到了很大的沖擊。

  也開始認真考慮起兩人的未來。

  最初伊始,沈君諾是抱有功利目的接近陳懷瑾的,那時他把陳建新視作一個可以乘涼的‘大樹’,而陳懷瑾某種意義上是一座能和陳建新聯絡的橋梁。

  后來,在成立‘垚記’小賣部一事上出了大力的陳懷瑾,不但時時處處替沈君諾著想,還有意無意間顯露出在事業上的敏銳和能力。

  那時是沈君諾第一次動心,不過當時依然擺脫不了功利思想,譬如‘可人以后會是一個賢內助’‘可人能結伴在詭譎商海里拼搏’。

其中不能說完全沒有男女之情,但真的和‘愛情’關系不大  不得不說,一顆老靈魂會對親情牽腸掛肚,會為友情感動,卻很難為愛情動容。

  但今天,沈君諾看到陳懷瑾滿嘴水泡,一臉憔悴的樣子時,心底深處忽然酸了起來。

  哪里以前只裝著沈伊諾和趙家寧.

  離開陳家以后,沈君諾開始每晚爬墻頭。

  其實從臘月二十八沈君諾來訪那晚后,陳懷瑾已經可以下樓活動了。

  但兩人還是暫時不被允許見面。

  沈君諾每晚都會買些零食、水果用竹竿送到二樓,再趴在墻上和陳懷瑾打一會電話。

  當然,兩只‘人力梯’也得帶著。

  大年初一這天,趙家寧帶著兒女去陳家拜年時,不但沒能見到陳懷瑾,還察覺到陳建新夫婦比往常冷淡了不少.

  如果前幾年陳建新夫婦忽然甩冷臉,趙家寧大概要惶惶不安了。

  但此時的她不但有了一份自己的事業,還有一個厲害兒子,所以雖不明所以,但她也沒太放在心上。

  只有沈君諾最清楚,陳建新夫婦除了‘白菜被拱了’的意難平以外,這是擺出了‘娘家人’的驕矜。

  依照慣例,年后初三,沈君諾一家回到余州,探望了爺爺。

  爺爺前年已經有了老年癡呆的征兆,今年直接認不出沈君諾了,一天之內竟接連數次把沈君諾認成了沈明遠,一會握住沈君諾的手念叨‘明遠,你可回來了’,一會又拿了笤帚要打‘不孝子’

  當年,因為沈明遠未能得到家人的支持就迎娶了趙家寧,爺爺一直對趙家寧和孩子不太熱情,由此沈君諾和爺爺的感情也不算深厚。

  不過畢竟是血脈所系,爺爺喊‘明遠’時,沈君諾便配合一下,拿了笤帚要打時,便跳著躲開。

  晚上回到夕照居,因為爺爺今天一再提及沈明遠,趙家寧情緒有些低落。

  吃過晚飯,沈君諾磨磨蹭蹭來到趙家寧的臥室,告訴了后者一個更崩潰的消息。

  ‘啪嗒’正拿著雞毛撣子掃灰塵的趙家寧,震驚之下,雞毛撣子從手中滑落。

  “什么時候的事!”趙家寧瞪圓了眼睛,彎腰撿起了撣子。

  沈君諾望著雞毛撣子,覺得自己來的時機不太對“臘月十九那晚”

  “造孽啊.”趙家寧緩緩在床沿上坐了下來“陳建新讓我什么時候去他家?”

  “就這幾天吧”

  “怪不得過年那天,他們兩口臉色那么難看”趙家寧不安道。

這種情形下去陳家,她多多少少是有點惶恐的  去了明擺著是要挨罵了,但不去又不可能。

  ‘自己兒子造的孽,就算刀山火海也得去一趟了.’

  趙家寧拿定了主意,這才轉頭對兒子道:“過來趴著”

  趙家寧指著化妝凳。

  沈君諾已有思想準備,磨磨蹭蹭的走過去“站著也行吧”

  “把褲子脫了”趙家寧不予理會,再次要求道。

  “我都快二十了,打兩下算了,沒必要脫褲子吧”

  “趴下!”趙家寧沉聲道。

  “趴就趴唄,您別急嘛”沈君諾無奈在化妝凳上趴了下來,繼續絮叨“我又不是不讓您打,但書上說體罰容易給孩子留下心理陰影,家長應該多鼓勵,尊重孩子的嘶嗷媽,你還真打啊”

  “干著最臟的活,挨著最毒的打,哎,真是難為你了”

  晚上,對自己紅腫著的屁股進行了一番心理疏導后,趴在床上的沈君諾摸出了手機。

  “老許,你能不能來余州一趟?”沈君諾溫柔道。

  “怎么了?”沈君諾肉麻的口吻讓許睿警惕,便沒有直接答應。

  “是這樣.”

  “嚯,你這是悶聲做大事啊,老陳沒撕了你么?”聽沈君諾說完,許睿哈哈笑道。

  “你這是為老不尊啊”趴在床上的沈君諾撇撇嘴,繼續道:“老陳撕了我倒沒事,但他讓我媽去他家一趟你也知道我媽性子軟,到時候”

  許睿這才明白沈君諾的意圖“你小子是讓我替你挨罵啊!”

  “我是不怕挨罵,我這不是心疼我媽么”

  “呵呵”許睿干笑兩聲,這才認真道:“我知道了,初六我過去。”

  就算沈君諾被罵死,老許也不會鳥他一回,可說起趙家寧,老許明知是個坑也甘之若飴的跳進來了.

  這點,沈君諾不得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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