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波卻是怒吼一聲：“楊武，你放肆！”
楊武臉色一扳，梗著脖子道：“靖康雖恥，卻有趙構重建宋室江山，縱然偏安江南，卻也保存了漢室血脈！
敢問一聲皇帝陛下，我們若是這一逃，何人能恢復大明江山？何人能重啟華夏衣冠？”
“金人滅宋，縱然更改衣冠，卻也沒有今日之絕。
敢問一聲袞袞諸公，清人乃是滅我華夏而來，今日陛下再退，便要退出大明之土，你們讓我漢家衣冠置于何地？
敢問一聲諸位大臣，你等死了之后，列祖列宗問及——吾兒何以做的如此打扮？你等可要如何面對？
敢問一聲皇帝陛下，太祖皇帝問汝——朕以一碗而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君何以半壁江山，卻慘逃國外……
陛下如何作答？”
楊武的一聲怒吼，只讓滿朝大臣變了臉色。
甚至原本有言官，欲要跳出來指責楊武霍亂朝綱法紀，都是諂諂的退了回去。
永歷的一張臉，紅的就像是豬肝，他喃喃，卻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馬吉翔站了出來，正要開口，卻被楊武一腳踹了回去，他瞪起銅鈴一般的大眼：“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要是再開口，老子就做了樊忠，你信也不信！”
土木堡之變，禍國殃民的王振，被樊忠一錘子錘爆了腦袋。
楊武這是再拿這件事來威脅馬吉翔。
聽到楊武的話語，馬吉翔嘴巴一癟，活像一個女人，他當即淚流滿面：“陛下啊，您為微臣做主……”
馬吉翔啊字都還沒有哭出來，楊武已經一把奪下了御前侍衛的金瓜，他爆喝道：
“大明就要亡了，老子不愿做那韃子的順民，那就先錘了你，再結果了自己！”
眼見楊武已經滿眼通紅，而大帳內的侍衛，卻是裝作看不到，無視了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文華殿大學士，大明首輔竟然被人威脅，馬吉翔知道自己若是再說了一個字，真的會被這個莽夫錘死當場，他只得緊緊地繃住嘴巴。
淚流滿面，被嚇得瑟瑟發抖，止不住一泡黃湯流出的馬吉翔，為了不激怒楊武，甚至用手緊緊地捂住了嘴巴……
“大殿之上，楊將軍成何體統！”
沐天波冷喝一聲，上前奪過了楊武手中的金瓜。
“楊將軍息怒，馬首輔罪不至死，馬首輔罪不至死！”
龍椅上的永歷也接連哀求。
楊武冷哼一聲，對著馬吉翔揮舞了一下拳頭，只讓他嚇得夾著尾巴逃到了人群里。
“陛下！”
楊武卻是繼續詰問道：“敢問一聲陛下，百年之后，成祖皇帝問及陛下——他以一番之力，奪得大明天下，陛下該當如何回答？”
永歷還以為被馬吉翔這一個打岔，岔過了讓人如此難堪的話題，誰知道這個莽夫竟然又追問起來。
“這個……這個……”永歷呢喃，說不出所以然……
楊武環顧四周，指著朝臣怒道：“若是見了太祖，汝等皆要被剝皮充草！若是見了成祖，汝等皆要被腰斬棄市！”
他怒指永歷：“逃！逃！逃！”
“從手握半壁江山，逃到了這國界之畔，從大軍數十萬，逃到了這只剩下萬余兵馬？”
“我們的對手是誰？”
“不過區區十幾萬滿人罷了！滿朝諸公就算是豬，也能拱死了他們！
汝等當真連豬都不如！”
楊武怒吼一聲，喝罵了整個朝堂，然后一把丟下自己的朝笏板，在滿朝驚駭莫名的大臣注視中，走出了大帳。
見到楊武離開，一聲悲滄尖叫，響徹整個朝堂：
“陛下，您為老臣做主啊！”馬吉翔哭哭唧唧的站了出來。
他的褲子全濕了，這一下可丟盡了臉面，讓他如何在統領朝臣啊！
沐天波惱怒的看著馬吉翔，若不是上朝的時候，他不能攜帶流星錘，早就一把錘死了這個陰險小人了！
“愛卿別哭，楊將軍他也只是一時激憤之言，待他氣消了，朕讓他為卿家擺酒賠罪……”永歷紅著眼睛安慰道。
馬吉翔最會拍馬屁，永歷早已將他視為肱骨之臣。
況且李定國的軍中，那是潑水不進，軍中將士都聽從李定國的指揮，永歷嘴上不說，心中也有怨言的。
沐天波深吸一口氣，正要以頭痛為由退下。
不管怎么說，楊武胡攪蠻纏一番，總算是止住了陛下想要撤退的心，有了楊武這一鬧，陛下今天也不好意思再撤退了。
就在此時，忽然聽聞右側傳來陣陣槍聲，甚至吶喊聲不絕，未幾，就變成了兩軍廝殺聲。
“天啊，不好了！韃子沖破了李定國的防御，殺來了啊！”馬吉翔箭著嗓子，嗷嗚一嗓子，當即就讓朝堂大亂。
“放肆！”沐天波大怒！
晉王在他們正在左側磨盤山上與韃子激戰，此時槍炮聲都還不絕于耳，甚至聲音一直都固定在一處！
而他們右側的槍聲，卻是近在眼前，況且槍聲稀疏，很明顯只是一小部清軍穿插過來而已。
“都不要慌！這只是清軍小部，切各守本位，待將士們驅逐了韃子便是！”
沐天波大吼起來。
他一把揪過來一個侍衛，大吼道：“速去查探消息！”
那侍衛剛剛出了大帳，就有大臣驚呼起來：“不好了，陛下不見了！”
眾人一扭頭，這才發現不單單是永歷不見了，甚至就連褲子濕漉漉的馬吉翔也不見了！
“馬賊誤國！”
沐天波嘴唇都被咬破了，“嗆啷！”沐天波一把抽出侍衛的寶劍，指著群臣大吼道：“都不要亂，給我打起皇旗，陛下不見之事，誰都不準說出去！”
大帳里面，沐天波剛剛穩住群臣，只要他們這里不亂，指望那稀疏的韃子槍聲，絕對攻不破他們的防御！
要知道護衛這里的，可是李定國的四千精銳！
再加上各位大臣的親信家丁，沒有四五千韃子，休想打破了這里。
誰知道他剛剛穩住慌亂的人心，就聽得一個尖細的聲音在外面喧嘩起來：
“不好了，韃子殺來了，都給我保護陛下轉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