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爺,海東青雖然兇猛,卻吃不下整個獵物,獵狗雖然兇殘,卻懼怕棒子!”
博洛作為軍中大將,在這個滿臣凋零的時候,自然看得更遠。
朝中沒有宗室可用了啊!
甚至就連他自己,軍事能力也差了吳三桂一頭。
這個時候,不該資助吳三桂,讓他舔干凈血跡,養好了傷勢,好繼續撲殺南明么?
最好是兩敗俱傷,這樣他們就可以從容不迫的收拾殘局了!
而且,還能將八旗大軍“滿萬不可敵”的神話,更進一步的宣傳。
順治皺緊了眉頭,正待駁斥博洛,甚至在盤算著應該處罰了他多少牛錄為好。
哪知道,蘇麻喇姑匆匆而來。
她附耳低語:“主子爺,太后讓我轉告與你,吳三桂殺不得。”
順治臉色一變,正待勃然大怒,卻聽到這個讓他從男孩變做了男人的女人,繼續道:
“主子爺,太后說咱家的大將,死傷殆盡,若是這個時候除了吳三桂,這可是在幫著南明啊!”
順治的苞,是蘇麻喇姑給開的。
這個孝莊身邊的老女人,可是活躍了清廷初期三朝幾十年時間。
甚至更是唯一記入了清史的后宮宮女——她曾為順治生活老師……
順治的臉,驀然難看了三分,他蠕動幾下喉嚨,終于仿佛認命了一般:“孩兒謹遵母后教誨。”
該死的多尼,帶著三萬大軍,竟然給朕一敗涂地!
若是云南慘敗之前,他倒是不會如此討好孝莊。
只可惜多尼的一場大敗,讓他好不容易統合起來的勢力折損大半……
(清初在康熙設計誅殺鰲拜之前,施行的是諸王議政制度,皇帝的權力并不大。)
孝莊背后的蒙古科爾沁部落,他不得不倚重啊!
清廷的變故,始作俑者竇逐北并不知道。
灣甸城的招兵大旗,已經吸引了三萬士卒參軍。
周邊城邑百姓,被磨盤山大勝的消息鼓舞,紛紛踴躍參軍。
甚至不乏城邑之內,士紳們組織起來,自發的驅逐韃虜,恢復大明江山。
清廷在天下的暴政,失透了人心,北地百姓直到康熙年間,還動輒一縣全反,西南民風素來彪悍,更是屢屢抗爭。
在真實的歷史上,就算是乾康這一段還算平靜的時期,百姓們依舊沒有停止過反抗。
更何況這一個時空里,有著磨盤山大勝的影響,使得清廷在云南的統治,已經陷入了土崩瓦解之中。
雖然昆明等大城,依舊被雄渾兵勢的清軍,牢牢的把握在手中,但是,偏遠之地,卻已經處處烽煙了。
竇逐北頭戴斗笠,身披蓑衣。
深處熱帶地區,正是煙雨綿綿的春季,灣甸城降臨了一場不算小的雨水。
甚至地面上已經有了小溪匯集。
“侯爺,您看,這是我根據您的要求,再次改進的。”
丁成指著用鐵蓋子蓋起來的藥池倉。
“按照您的要求,我將燧石用一塊鐵片遮擋起來,這是可以活動的,只要翻轉過來,就可以給藥池里裝填火藥。”
“在擊錘的鉗口上夾一塊燧石,在傳火孔邊有一擊砧,如果需要射擊時,就扣引扳機,在彈簧的作用下,將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門邊上,冒出火星,引燃點火藥。”
竇逐北看著手中的長槍。
這已經是第三次改進了。
之前的時候,丁成將燧石夾在擊砧上。
竇逐北在實驗中,發現若是在陰雨天,燧石會被雨水打濕,從而影響發火率。
第二次的時候,丁成將燧石放在了引藥池上方,準備用擊砧擊打固定的燧石,好獲得火星,點燃火藥。
然而,卻因為蓋板設計太為復雜,不便于士兵使用。
丁成只得再次改進……
他手中的這一款,已經可以做到百分之九十的擊發率,蓋板卻簡單了很多。
正好今天下雨,竇逐北就想著趁著這樣惡劣的環境,好好的對比一番兩種火槍的優劣。
他舉起火槍,對準了三十丈開外的一個木靶。
木靶上,用紅漆清晰的刷了一個靶心。
竇逐北舉起火槍,用肩窩抵住槍把,眼睛順著準星,瞄準了遠處的靶子。
緩緩地吸了一口氣,然后徐徐吐出,將身體調整平穩之后,竇逐北秉著呼吸,手指微微下壓,緩緩地用食指第二關節的指腹壓動了扳機。
“啪!”
一聲清脆的槍聲,槍口徐徐冒出了一股藍煙。
而藥池處,也有一股硝煙彌散。
竇老六抱著木靶,踩踏著四濺的雨水,跑了過來。
“小侯爺,九環!”
“侯爺神技啊!”丁成一臉媚笑的恭維道。
竇逐北搖搖頭。
他上一世除了氣槍之外,卻是沒有摸過真槍,甚至就連氣槍,也不過是打得橡膠子彈罷了,射程也不過十來米。
能夠打得這么準,純粹是原主自身的槍技在起作用。
隨手將長槍拋給竇老六:
“你和十五兩人,各帶二十家丁,試驗一下,在這雨水中,都能堅持多長時間!”
“是!”
竇老六丟了木靶,與竇十五一起,轉身吆喝著家丁去準備了。
竇逐北走到作坊內,丁秀才趕緊捧著一碗姜湯遞了過來:
“侯爺,快喝一杯姜茶去去寒。”
而丁成幫著解下竇逐北身上蓑衣,也不知道從哪里拿來一個毛巾,幫著擦干衣服上的水澤。
竇逐北將姜湯一飲而盡,扭頭對丁磊道:“秀才,你記錄一下,看看雙方的射速各是多少,還有他們的啞火率、以及能夠堅持的時間!”
李磊急忙去了。
他作為錄事參軍,本身并無負責的具體事務,權力的大小,全看能否得到主官的重用。
這個職務,若是得不到主將的看重,就連一個小兵都指揮不動,可是若是得到了主將的器重,那么,整個大軍都有插手權的。
四十家丁都是軍中悍卒,是竇名望征戰近二十年中,才積累起來的精兵。
這些人,那是要比八旗白甲巴牙喇更為精悍的存在。
甚至,可以將他們當做是明末時代的特種兵。
小雨瀝瀝下個不停,甚至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家丁們卻毫不遲疑,冒雨排成了兩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