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滿意地捋著花白的胡須，站起身問周凜。
這時周凜才注意到，老者的身材出人意料的魁梧。
站在周凜面前，簡直如同一座鐵塔，雖是笑著，壓迫感依舊十足。
“不知前輩是？”
“老夫姓張名趙云，江湖人稱鐵槍無敵張趙云，不知你可曾聽過？”
“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周凜未等老者說完，立刻行了拜師大禮。
好家伙。
鐵槍無敵張趙云。
二十年前打遍幽州無敵手的絕世高手，后來卻不知為何漸漸就銷聲匿跡。
和刺王殺駕的奇俠李皂一般，幾乎是活在話本小說里的人物。
哪個說書的要是不會一兩段張趙云的奇聞異志，在行里都站不穩腳跟。
像周凜，來到這份世界才幾天，就不止一次聽過他的大名。
傳聞中他脾氣火爆殺人如麻，不過也算半個正道人物，從不濫殺無辜。
更重要的是，張趙云一桿大鐵槍，五十路槍法，絕對是大乾世界最頂級的功法。
這種機會不好好把握，那活該周凜八個月都一無所獲。
“哈哈哈，好徒兒。”
張趙云又何嘗不高興？
他獨自喝悶酒，卻見到路邊經過的周凜。
一看之下，簡直是練武奇才中的練武奇才，一身根骨，是張趙云平生僅見。
這也難怪。
大乾世界畢竟能級不高，周凜可是在藍星這種超高能級的世界，接受過系統性培養的。
而且藍星上的各種超凡食物、丹藥、營養液，又豈是大乾可比的？
除非是有人可以拿百年靈芝、老山參之類的名貴藥材，一日三餐當飯吃，那估計還差不多。
加上一支‘金色烈陽’的作用，直接把周凜的生命能級提升到‘0.9’以上。
如周凜這樣的身體素質，恐怕堪比那些接近先天的本地武者，直追先天。
以大乾世界的眼光來看，他確實是難得一遇的絕頂天才。
然而除了武學天賦之外，更讓張趙云滿意的是周凜的心性。
他的另外幾個弟子，為什么不合他的心意？就是心性不被張趙云所喜。
張趙云觀察周凜一日有余。
看著周凜在私塾教書，看著周凜路遇盜匪，看著周凜忍氣吞聲，當時他還覺得周凜不堪造就，換成是他自己，早就沖上前把那三人打殺，然后又看著周凜再遇三人，看著周凜退避，最后看他與三人生死搏殺然后離去。
這才大覺滿意。
動起了收徒的念頭。
于是準備火盆酒菜，就在這路邊等著周凜上門。
幾天后，小院里。
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口中呼喝聲，兵刃敲擊聲，長槍呼嘯聲，聲聲不絕于耳。
張趙云的六名弟子，或是兩兩對打，或是獨自演練，一招一式之間，氣勢逼人，顯然都是有真功夫在身。
等張趙云進院，眾弟子紛紛停下動作行了一禮，口稱師父。
“嗯，”張趙云頷首，又對徒弟們說道：“都過來，為師給你們介紹介紹為師新收的關門弟子。”
“師父居然又收徒了？”
大弟子錢泛暗道。
他跟隨張趙云時間最長，已有將近二十年，前幾年就出師了。
可這次，張趙云特意讓師弟通知他到場，說有要事宣布。
張趙云最近一次收徒，還是在十年前，收下五弟子楚章先和六弟子項步烏。
之后張趙云年事漸高，精力越來越不足，加上再沒有人能夠入他的眼，所以未曾再收弟子。
未曾想。
今天忽然就又收了個七師弟，還是作為關門弟子。
他倒是想看看，這位小師弟到底是何方神圣，莫非是長了三頭六臂，竟然能讓師傅再次動了收徒的念頭。
周凜走進院中。
院子里全是高大魁梧的身影，一水的肌肉猛男。
他也有一米八的個頭，但在這幫大漢之中，完全不起眼。
看著周凜，錢泛有些失望。
除了特別瘦弱之外，錢泛沒看出這位小師弟，還有什么特別之處。
不過師父是絕不會錯的，定然是自己眼光不行，看不出小師弟的天賦。
幾名大漢圍了過來，熱情地與周凜打著招呼。
經這些天的了解，周凜倒是明白為什么張趙云，以及幾位師兄，全都是高大的壯漢。
大乾世界畢竟超凡力量不顯，練武之人，先天差距極大。
像周凜以前見過的那些所謂的傳武高手，一個個瘦弱地像個雞仔，說什么內功，化勁，四兩撥千斤。
如果是像這幫弟子這樣體型的人，估計一拳就能把他打休克。
加上大乾連連戰亂，習武最主要的一條出路就在從軍。
一個彪形大漢，著重甲，揮動大砍刀，騎著高頭大馬向前沖鋒，那種威懾力足以讓普通士兵未戰先怯。
不用說那些先天級別的猛將，就是一個普通壯漢沖鋒，也能沖散十幾名沒有克制武器的步卒。
這就是身體素質上的優勢。
“好了好了，”張趙云揮手驅趕圍著周凜的弟子們，“你們先自行演練，我帶你們小師弟去選一桿大槍。”
周凜隨張趙云走進屋內，見張趙云掀起一塊木板，露出下面的一個地窖。
站在地窖口，張趙云嚴肅道：
“本來習武要先修心，所謂身懷利器，則殺心自起。”
“武功成就者即便是本無意傷人，舉手投足也能輕易造成傷亡。”
“為師且問你，那天你在小巷中見到三名小賊，想欺辱那婦人的時候，沖上去之前，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周凜回憶一番，皺眉道：“回師父，那時弟子沒想那么多，只覺一股惡氣涌上心頭，只是想把他們三人全部打死打殘。”
張趙云頷首道：“這就是了。
“所以你的六個師兄拜到我門下之前，都要先修心性。”
“為師年輕時也殺人如麻，可之所以沒有徹底成為‘人魔’謝兵那種魔頭，便是因為始終還有一分底線在。
“當你武功越來越高，實力越來越強，甚至踏入先天之后，普通人在你眼中就會越來越脆弱。”
“當武者發現自己只需殺人放火打家劫舍，就能錦衣玉食生活無憂的時候，有些人就克制不住欲望，墮入了魔道。”
說著張趙云嘆口氣：“二十年前，你師叔便是因此被我親手所殺，從那以后，我也就退隱江湖了。”
周凜倒是沒想到，還有這么一件往事。
張趙云目光又是一厲，語氣也變得嚴肅：“今后你和幾位師兄也是一樣，無論是誰入了魔道，其余人都要把他除去，以正師門，知道了嗎？”
“是，師父。”
“好了，你且隨為師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