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青石板長街上,已經慢慢彌漫起薄霧。
長街那頭,周凜和楚章先帶著項部烏飛奔而來。
“往這走,去找東城的柳大夫。”
楚章先感覺到背上的項部烏,呼吸越來越微弱,臉色也越發慘白。
心中無比焦急。
他在這里生活了十年,知道附近唯一擅長醫治這種傷勢,能救項部烏的,只有東城的那個柳大夫。
就在這時。
踏踏踏。
有清晰的腳步聲傳來。
兩道并排的白色身影,也慢慢從霧氣中走來,現出了身形。
那兩人看著與楚章先一般大,每人手上都握著一桿長槍。
“你們就是我那個便宜師伯的徒弟?看起來也不怎么樣嘛。我看倒像是幾條亡命奔逃的喪家之犬。”左邊的少年臉色傲然,開口譏諷道。
“李龍盛,別大意,事情要是辦砸了,萬一師父怪罪下來……”右邊的少年說道。
聽到“師父”,李龍盛臉色一變,抑制不住的流露出恐懼的神色。
不敢再多生事端,二人擺出起手式,看向周凜。
“師兄,你先帶六師兄走,這里交給我。”
周凜伸手攔在楚章先面前,不讓他上前。
接著他也同樣長槍一揮,道:“正好,我也想試試師叔兩位弟子的成色。”
“你……”
楚章先原本還想說些什么,可臉色幾變,終于還是一跺腳,背著項部烏轉身就跑。
他心里明白,小師弟的實力,已經超過了自己,對上這兩人,把握比自己更大。
而項部烏氣息微弱,急需救治。
看著楚章先遠去,周凜看向對面兩人:
“那就開始吧。”
李龍盛自信一笑,對同門道:“你先去追那兩個,至于這只小老鼠,就留給我來解決吧。”
片刻后。
“不!”
李龍盛倒在地上,雙腿蹬著地面瘋狂后退,在地上拖出一道鮮紅的血痕。
“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你若殺我,我師父一定會為我報仇的,他的武功比你更高,你絕對逃不掉!”
李龍盛原以為在同輩之中,自己的槍法應是無敵。
自己本身就是罕見的武學天才,又拜在黑袍人這種高手門下,一直以來,橫掃同輩中人。
也只有已經死去的那個同門,才可以和自己一較高下。
其余的,哪怕是一些成名多年的軍中將領和武館的武師,也都不是自己的對手。
誰料,今天奉黑袍人的命令,在這里截殺師伯的弟子,卻碰到這樣一個煞星。
以一敵二,纏斗數十個回合,直接一槍把同門戳死。
看著痛哭求饒的李龍盛。
周凜感覺有些索然無味。
看這兩人出場,滿是高手風范。
然而一個個姿勢擺的好,實力卻不盡如人意。
真要說的話,在普通武館里,這兩人自然是一等一的高手。
但與幾位先天師兄比起來,卻差的不是一星半點,連楚、項兩位師兄都不如。
不過。
他卻也借此知道了,自己想踏破關隘,缺的是什么了。
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戰斗。
雖說這兩人,單獨一個都不如他,但畢竟是二人圍攻,也還是能帶給周凜不小的壓力。
可惜隨著周凜突破先天,二人就再不值一提了。
“還是要感謝你們,幫我突破了先天。”周凜看著求饒的李龍盛道。
沒等李龍盛臉上浮現出喜色,周凜長槍舉起……
…………
青州。
官道之上,一支車隊正在前行。
車隊中央,是一駕黑色馬車,馬車的幕簾緊閉,被眾人牢牢守衛在中心。
羅江山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跟隨在馬車一側。
他本是青州威遠鏢局的總鏢頭,先天一級的高手,如今卻甘愿隨侍一旁。
遠遠的。
一座高大山峰已近在眼前。
大乾十九州,青州雖然不是最富饒的,卻有著全境幾乎都是平原的優勢,號稱天下糧倉。
全州之內,也就只有這一座連綿的山脈。
終于要到了。
羅江山長出了一口氣。
翻過這座山,就是青州牧黃海潮所掌控的太平城,到了那里,這次的護送之旅,也就結束了。
想到這,羅江山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馬車。
馬車里坐著的,正是青州牧的發妻,以及嫡子黃真。
他身為鏢局總鏢頭,手下十余名武師,上百趟子手,自他從父親手上接手鏢局,又苦心經營威遠鏢局二十余年,也算是掙下了份不小的基業。
這次甘愿舍棄祖業,帶上鏢局里的好手,一路護送。
不正是為了搏那一番富貴榮華?
如今群雄并起。
青州牧割據青州北部,手下大軍十余萬,猛將數十,掌管二十余座大城。
可謂諸侯之勢已成。
現在正和大乾懷遠王,隔著墨江,南北相峙。
一旦青州牧擊敗懷遠王,坐擁青州之地,就徹底成為了一方大諸侯,有望問鼎十九州至尊,登基稱皇。
自古以來,所有稱王造反的,想要凝聚人心,傳承子嗣是必不可少的一環,有能繼位者,人心才不會亂。
而青州牧黃海潮后代不多,唯一一個將要成年的子嗣,就只有黃真。
有這份保護少主的功勞在,再加上羅江山自身武功不低,手下上百人,想要以此博得一官半職,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雖然經營鏢局,在小地方如同一方土皇帝。
但跟入朝為官,穿紅戴紫,根本不能相提并論。
如果今后,黃海潮真能登上皇位,那像他們這種提前下注的,可就全是從龍之臣,今后封王拜相都有可能。
那就真真是光耀門楣光宗耀祖之事。
一路上雖然無事發生,但也提心吊膽,好在有驚無險,總算是快要到了。
這一行車隊,攏共有兩百余人。
其中多半是鏢局的鏢師和趟子手,此外,還有十幾個趕來投奔的黃家族人,以及數十個青州牧的家兵家將。
除了羅江山之外,還有一名家將黃秋,也是先天高手。
快要入山。
黃秋呼喝著讓眾人小心戒備。
山高林密,當心中了埋伏。
接著他又派出三五名訓練有素的家兵,到車隊前面探路。
這黃秋老成持重,很有行軍的經驗,是黃海潮專門留在老宅的心腹之人。
“黃叔。”馬車里傳來一婦人的聲音。
“夫人,屬下在。”黃秋騎馬來到馬車旁邊,恭聲應道。
“離太平城還有多遠呀?”
黃海潮貴為一方州牧,他的發妻自然也不是尋常人家女子,同樣是名門閨秀。
自幼養在深閨之中,根本沒有出遠門的經驗。
這一路下來,路途遙遠又顛簸不堪,實在讓她難以忍受。
“回夫人的話,翻過這座山,便到了太平城,那時便不用這般小心翼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