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袞滿眼癡迷地盯著玻璃塊,他是村里的孩子,只在鎮上的大教堂里見過這樣美麗的彩色玻璃。
“大袞想要把它收起來,不讓別人看到。”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向四周望了望,沒人,村民們都因為前天地精襲擊的事情躲在家里。
“母親說過,地上沒人要的東西,撿到了就是大袞的了!”
他立馬把玻璃塊放進懷里,然后再次看看四周,放心地向著村長家走過去。
然后,在土路上,他又被絆了一跤,低下頭,還是一塊玻璃石。
難道最近彩色玻璃都沒人要,不是可以在鎮上換銅幣嗎?
他撿了起來,慎重地放進了冬衣的兜袋里,然后看向路邊光禿禿的麥田。
這兩塊玻璃都是麥田那個方向的,難不成那里還有很多?
“聰明勇敢的大袞想要去多找一些玻璃塊,這些東西似乎可以換成銅幣,大袞這是在為辛苦的母親著想!”
每當他緊張時,都會用名字稱呼自己,然后再自言自語地鼓勵自己。
“哈尼父親可以多等一會兒的,一塊玻璃起碼兩個銅幣,可以買到一小塊黑面包了,讓母親休息半天……”
安慰完自己,他朝著麥田的方向走去。
天灰蒙蒙的,陰云遮擋住太陽,寒風猛烈在咆哮。
大袞邊走邊檢,還注意繞過危險的荊棘叢,很快他的兜里都要裝不下了。
他現在臉上都是汗水,又很快被風吹干,他能感覺到身體很熱,但是又有點冷。
“該回家了,大袞撿了玻璃塊呢!”他看著沉甸甸鼓起的大兜袋,“繼續呆下去,萬一生病發熱就會死。”
大袞慢慢地沿著剛剛的足跡走著,剛開始還覺得就要到村長那里,可是越走越不對勁。
“走了好久,為什么還看不到村長家的的小樓?”
大袞真的趕到害怕了,連腿都在邊走邊抖。
他開始奔跑,卻發現自己身上太重了,根本跑不動。
“怎么辦?”
很快他就想到把兜袋里比較小玻璃扔掉,這樣他就可以快點趕回家。
“呼~哈~”
他拼勁全力向著前方模糊的房子跑,“大袞最聰明了,一定可以回家的,哈尼和母親都在等著大袞回去吃飯!”
“要吃熱乎乎的肉湯,還要蓋上最新的大棉被,很快,很快,就能——”
“啊——!”
有什么東西在敲打大袞的小腿,他直接就摔到在地上,看到自己身前有一道逐漸縮小的影子。
是什么,幽靈,還是地精……
大袞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嘗試著爬起來,可是他沒能成功,只是向前爬了一點又摔倒在地。
“不要,不要回頭,一定,一定是大袞看錯了……”
恐懼和絕望徹底籠罩在他心上,他突然想起了妮娜,又想起了愛喝酒的哈尼父親和母親。
淚水割疼了眼眶和嘴唇,滑進脖子里,冷得像冰塊。
他睜開眼,身后的影子舉起了什么東西,正要往他身上砍。
大袞想起了長刀、斧頭和巨劍,又似乎聞到了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他想嘔吐,可是做不到,整個身子都在不停地顫抖,只能小聲抽咽,像極了平日里哈尼手里瀕死的野兔。
影子終于劈了下來!
“不要!”
大袞忘了逃跑,只能在心里大聲嘶吼,眼眶中的眼淚滾燙。
“嘭!”
一聲巨響,嚇得大袞睜開雙眼,就看到了一個年輕的英俊男人朝著他伸出手。
男人身后是一個拿巨劍的劍士,鐵質劍身上的血還在冒白氣。
地上是幾具地精的尸體,紅的白的臟污混在一起,臭氣熏天。
大袞停止抽泣,看著眼前他見過的最好看的人,慢慢伸出血跡和灰塵遍布的手掌。
“這么好看的人一定是女神的化身吧!”這是他昏迷前最后一個念頭。
救了大袞的男人就是謝佛!
落葉村是他和劍士前往北部山脈的最后一站,因此在村外看到幾只地精和逃跑的男孩時,他們果斷救下男孩。
此刻,謝佛抱著暈倒的男孩放在馬上,然后和沉默的劍士一起駕馬朝著落葉村內部出發。
“羅蘭,你的任務要求需要殺死多少個地精?”
羅蘭就是劍士的名字,這是謝佛之前和他交流時才知道的。
“五十個。”
“唔,這樣看來我們黃昏前都可以趕回科儀特了,聽說,為了明天的大典,紅燈區那里來了一批不錯的……嗯,你懂的!”
馬匹上的謝佛笑得張揚,他正在模仿酒館里的那群酒客,這是一個正常底層冒險者的樣子。
“別廢話了,等地精們用木棍捅進你的身體時,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還能大笑。”
“放心,我的任務只是給你提供輔助,不會傻到讓臭地精們近身的!”
兩匹馬飛馳,踏起地上層層沙塵,風一卷,他們的交談聲就徹底消失不見……
落葉村,村長家。
謝佛在雜物間里守著昏迷的男孩,而羅蘭劍士被他趕出去找村長套消息。
他是故意要和男孩大袞待在一起的。
因為他在聽到男孩名字為大袞時,突然想起來的一個預言:“西弗爾,你的未來會遇到一位名為大袞的人類,他將會是你最忠誠的學徒!”
這則預言是一位游走在深淵中的巫妖告訴他的,作為讓巫妖親眼一睹雄性魅魔的回報。
謝佛根本就不把語言當回事,可是現在,他不由得去相信。
不過他也不是那種聽信命運之人,只憑借一個預言師無法打動他的。
只是這時,他精準到可拍的預感也突然冒出來,似是在提醒他。
所以他才決定救下男孩,不過該怎么勸說這位男孩成為自己的學徒?
用魅惑的話有點太**了,不符合自己的原則。
所以不如就直接進入他的靈魂,再……
謝佛沒多久就下定決心,伸出右手撫摸大袞的眉心——精神感知、超維溝通、虛化、心靈幻境!
這些都是他的一些靈魂學小伎倆,因為潛伏進靈魂的法術無法使用,他只能用這些技倆組合,達成類似的效果。
隨著眼眸變成深紫,謝佛分出一縷靈魂觸角,緩緩探進男孩的靈魂中……
一片黑暗中,大袞一個人跪坐抱著自己,哭得稀里嘩啦:
“這里好黑……大袞一定是死了……“
“嗚嗚嗚……早知道就不要去貪心去找可以賣錢的玻璃了……”
“啊嗚嗚……嗝兒!大袞為什么這么慘,要和妮娜一樣被地精殺掉……”
突然,“嘭!“,一陣刺眼的光芒傳來,大袞只能捂住通紅的眼睛。
“是什么?”
等到光芒散去,他慢慢睜開眼,面前是一個嶄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