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境武師,真是好大的氣魄!”
陸尋輕笑一聲,然后就看到一張眼看就要發怒的臉轉將過來,連忙又說道:“父王的實力,如今還剩下幾分呢?”
“就算只剩下一成,還有人敢造反不成?”
陸明陽知道陸尋想說什么,說是一成的實力,其實都是抬舉了他,沒有個十天半個月的時間,他連起床都極其困難,更別說動手了。
“不敢么?那可未必!”
陸尋古怪一笑,這話讓得陸明陽身形一震。
他可不是什么蠢貨,只幾句話之間,就意識到在自己昏迷的一年時間內,王府局勢已然大變。
“王府兵權,如今是在誰的手中?”
陸明陽一句話就問到了問題的關鍵,讓得陸尋都頗為佩服。
當下由王妃仔細道來,將一年之中發生的大事,挑重要的說了一遍,也讓鎮東王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父王,據曹頌所說,這一次他對你的出手,就是三夫人母子在背后的授意,看來咱們那位東騎將軍,對這鎮東王府的王爵之位,很是覬覦呢!”
最終陸尋用這一番話作了結語,既然曹頌歸順,自然是不敢有絲毫隱瞞,那三夫人母子的狠毒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讓那位阿沙……宗師出手,不行嗎?”
既然兵權不在自己人手中,那陸明陽也知道自己只是個光桿王爺,見得他目光微轉,轉到了殿門之處,提出了一個可能。
“因為某些原因,阿沙不能在人前出手,我……也有些顧忌!”
陸尋實話實說,事實上之前王妃和驪畫就有些猜測,要不然身邊跟著一位六境大宗師的護衛,在這小小的渡邊城,還有什么事辦不成?
“而且據我所知,咱們那位三夫人身后,可是站著玄陽國的皇后娘娘呢,如今的玄陽國顏氏,恐怕連陸氏都有些比不過了!”
陸尋目光微微閃爍,說出這一番話后,陸明陽的眼眸之中也是閃過一抹精光。
對于那所謂的皇后,或者說其身后的曹氏一族,他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自玄陽立國以來,曹氏可以說是整個玄陽國除陸氏皇族之外,最為顯赫的家族,歷代玄陽皇后,十個有八個都是曹氏之女。
可想而知玄陽皇室外戚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到得如今,曹氏家族已經滲透到了玄陽國朝局的方方面面,狼子野心漸漸顯露了出來。
“你要我如何配合你?”
不知不覺之間,這個離家十年才回歸的二公子,已經漸漸掌控了主動權,連鎮東王陸明陽,都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在此刻問出來。
又或許是陸明陽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這副狀態,既然沒有修為又沒有兵權,根本不可能和三夫人母子掰手腕,一切都只能靠陸尋的暗中謀劃了。
“只能請父王受累,再昏上幾天了!”
陸尋站起身來,笑著說了一句,接著又道:“母妃不用擔心會被人看穿,想必那位曹頌醫師,每日都會過來替父王‘診病’吧!”
說到后來,就連鎮東王陸明陽蒼白的臉上,也不由自主露出一抹笑容。
當他再來看這個以前頑劣不堪的二兒子之時,忽然之間覺得順眼了許多。
如果陸尋所說是真,那王府首席醫師曹頌,其實已經倒向了他們這一邊。
可笑那對母子還蒙在鼓里,認為曹頌在盡心盡力為自己辦事呢。
其實陸明陽并不是沒有想過讓曹頌直接出手,可是一位四境修士,未必就會是一位三境圓滿武師的對手,更何況陸岱還掌控著王府私兵呢。
真要鬧到魚死網破,到時候他們這邊未必能贏,就算勝也是慘勝,而且原本就跌落谷底的鎮東王府,必然會再次成為玄月國的笑柄。
既然陸尋胸有成竹,那陸明陽也就不去多想了,反正他現在已經看不透自己這個二兒子,由得他去鬧騰吧。
有著六境大宗師護持,至少性命是無憂的!
“對了,陸正和靈兒呢?”
鎮東王忽然想起一事,這也是剛才王妃在說那些一年往事之時,有意避開的話題,就是怕大病初愈的他太過激動,沒想到還是逃不過。
“正兒他……沒有承受住打擊,得了癔癥,至于靈兒……唉!”
就算王妃不愿說這兩件傷心事,但既然王爺問起,那她也不會有所隱瞞。
這一番話說出來,果然是讓陸明陽心神大震,那可是最看重的兒子和寶貝孫女啊。
如今陸正瘋癲,孫女血脈被奪,每逢初一十五子午二時生不如死,陸明陽一時之間有些自責,只覺是自己沒保護好兒子和孫女。
“放心吧父王,這筆賬,終有一日我會親自和那位大嫂算清楚的!”
陸尋的眼眸之中也閃爍著一絲幽幽冷光,尤其是說到“大嫂”二字的時候,更是充斥著一抹殺意,讓得殿中三人都感覺到氣氛一冷。
“什么大嫂,就是個賤女人!”
哪怕是以王妃的涵養,也對那羅幽山圣女恨之入骨,她從來沒有如此恨過一個人,而鎮東王府落得如此地步,全都是拜柳青寒那女人所賜。
“至少人都還活著,這仇……不報也罷!”
鎮東王陸明陽卻是比王妃想得更多,沉吟片刻之后,卻是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一旁的王妃沒有接口,以陸尋的聰慧,又豈會不知道父王的擔憂?
羅幽山那是什么地方,貨真價實的山上仙門,據說其內還有上五境的神仙,別說是鎮東王府了,就算是玄陽皇室,也不敢對其有絲毫不敬。
或許也只有大玄王朝那樣的八大王朝之一,才能在羅幽山這樣的山上強大仙門面前,有幾分底氣了。
一年前王府變故陡生,權傾多年的鎮東王府,一朝跌落谷底,不就是玄陽國那位國君,陸明陽的親兄長,害怕被鎮東王府牽連嗎?
即便那位羅幽山的圣女,只是剝奪了陸靈兒的血脈就離開,并沒有說要對鎮東王府如何,但玄陽皇室還是不敢有絲毫怠慢,第一時間就和鎮東王府撇清了關系。
如此只是一絲隱晦心意的流露,便讓玄陽國如臨大敵,可想而知羅幽山這樣的山上仙門,到底是如何的恐怖。
別看此刻的陸尋,表現出來諸多神奇之處,還有一位六境大宗師護持,可是和羅幽山這樣的龐然大物比起來,又絲毫不夠看了。
陸明陽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才不得不強壓下心中瘋狂的仇恨,因為他知道想要報仇的后果,那恐怕讓鎮東王府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父王,你不會真以為我還是十年前那個只知道闖禍的毛頭小子吧?”
陸尋不愿在這無奈的問題上多談,因此插科打諢,讓得鎮東王和王妃的臉上,都是露出一抹笑容。
十年前的記憶,也是如潮水般涌上心頭腦海。
“王妃,我家雞讓二公子偷了!”
“王妃,二公子殺了我家的牛,那可是用來耕地的啊!”
“王妃,陸尋打斷了我家那小子的胳膊,這筆賬要怎么算?”
“弟妹啊,陸尋這小子該管管了,不然他還得到勤政殿的案臺上撒尿!”
“……”
這些回憶之中,既有一些普通人家的告狀,也有地位不在鎮東王之下的老將軍牢騷,更有那位皇后娘娘親自到王府教訓陸尋的一幕。
仿佛恍惚之間,十年時間就這樣匆匆而過。
當初只知道惹事生非的王府二公子,轉眼就長成了一副少年模樣,只能依稀看出幾分當年的影子。
十年的時間,鎮東王夫婦對于陸尋的不告而別有過憤怒,但更多的還是思念。
過慣了逍遙日子的王府二公子,真的能習慣外間的風吹日曬嗎?
“麗景,你說陸尋這十年時間,到底經歷了些什么?”
直到陸尋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殿外半晌,鎮東王幽幽的聲音才隨之響起,也將王妃從回憶之中拉了回來,眼眸之中,多了一絲憐愛。
“肯定是吃盡了苦頭,要不然以他當年的性子,恐怕早就鬧翻天了!”
王妃輕輕嘆了口氣,這話讓得鎮東王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心道陸尋這小子真是變了不少。
要知道那小子可是膽大包天到國君案頭撒尿的主,雖然說是因為那位大伯父的溺愛,卻也不是一般人敢做的事。
如今王府落難,鎮東王昏迷,王妃傷心過度,世子瘋瘋癲癲,無數的重擔,竟然要落在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少年身上,他們又如何不心疼?
可他們沒有辦法,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只能是眼睜睜看著重擔壓在陸尋的身上。
好在這個王府二公子,這一次回來,比以前可要穩重得多了。
什么事都懂得隱忍,身邊又跟著一位六境大宗師,倒是讓他們的擔心少了幾分。
只是對于鎮東王府的局面,他們卻并不如何看好,究其原因,還是因為那位三夫人的身后,站著一位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啊。
若這件事是皇后的意思,甚至是曹氏一族的意思,又或者說是那位玄陽國君的意思,那事情就有些復雜了。
復雜到鎮東王陸明陽,都不敢再繼續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