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城主不說話,不知是有意偏袒周家,還是說……城主府早就知道今日之事,因此才讓我鎮東王府提前一個月換防?”
見得楊賀沉著臉不說話,陸尋可沒有想要放過對方的意思,這再次開口中的一番話可就有些誅心了,然而這才是今日之事的事實。
陸尋這次回歸的宗旨是低調行事,可他畢竟是鎮東王府的二公子,若是被人踩在頭上拉屎拉尿還一言不發,那就不符合一個紈绔的人設了。
此刻的陸尋是盡顯鎮東王府二公子的得理不饒人,并不顯得違和,一眾王府私衛都是對著少城主怒目而視。
似乎今日要是這位少城主不拿出一個說法,鎮東王府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這關系到鎮東王府的威嚴。
“周家主,這件事……”
“少城主,我的歸兒死了,我周鐵河不能為子報仇,此生誓不為人!”
就在少城主臉色變幻了幾遍,想要說點什么的時候,周鐵河已經是陰惻惻地接口出聲,口氣之中,蘊含著一抹毫不掩飾的怨毒和威脅。
周鐵河說著這話的時候,可沒有看向那位少城主,而是死死盯著王府二公子陸尋,或許在他的心中,自己的歸兒就是這位王府二公子害死的。
可是直到現在,周鐵河都還沒有想通,為什么自己控制了很久的鐵鱗海蟒,會在一朝倒戈,既而纏死了自己的兒子。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周海歸不可能起死回生,這可是周鐵河的獨子,是他當作衣缽繼承人來培養的,一朝身死,讓他萬念俱灰。
聽得周鐵河的話,楊賀很有些為難,尤其是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明明是這位周家家主的錯,難道城主府真的要強行偏袒嗎?
至少在明面上,渡邊城城主府還是要講道理的,也就是所謂的立牌坊,可看那位王府二公子的意思,也有些不依不饒。
今日之事已經超出了楊賀的掌控范圍,他只覺異常棘手,處置一個周鐵河固然簡單,卻會讓劉伯玉這等已經歸附了城主府的強者寒心。
“哼!”
就在楊賀臉現為難,陸尋一臉冷笑之時,一道冷哼之聲突然從后方傳來,緊接著一襲身影,便如同大鳥一般躍上大堤,氣勢極為驚人。
“父親!”
“城主大人!”
像劉伯玉或是楊賀等人的眼神都相當之好,第一時間已是認出那乃是渡邊城的城主大人,當下心情各有不同。
少城主楊賀看到自己的父親,自然是又驚又喜,他正愁不知道如何解決今日之事呢,父親現身,這樁麻煩事就不用他再操心了。
至于那邊的周鐵河,也不再像剛才那般強硬,他可以在少城主面前硬上幾分,但在城主大人面前,他根本沒有強硬的資格。
“父親,剛才……”
“不用多說,此事我已得報!”
楊賀快步上前,試圖將之前發生的事說一遍,卻見得父親楊巡擺了擺手,此言一出,讓得不少人都是若有所思。
“楊賀這家伙,不會一直都躲在旁邊偷看吧?”
陸尋目光閃爍,只覺這樣的事極有可能,今日之事其實頗為關鍵,想必此刻楊巡的心情,應該也不會怎么好。
不過陸尋倒是頗感興趣,想要知道楊巡這個堂堂的城主大人,到底會如何解決今日這真相已然大白的事?
“周鐵河,你可知罪?”
就在陸尋心頭想著對方要怎么做的時候,卻見得那位城主大人臉色一沉,緊接著便是轉過頭來厲喝一聲,讓得周鐵河神情大變。
就連那邊的劉伯玉也是身形一震皺了皺眉,他現在和周鐵河的處境其實有些相似,只不過今日是那個海產大王首當其沖罷了。
從楊巡的厲喝聲中,劉伯玉想當然地便認為這位城主大人,是要放棄周家了,那么以后的劉家,是不是也會步周家的后塵呢?
反倒是天渡樓大老板蕭連城微微點頭,他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接受城主府的招攬,現在看來,這位城主大人還是很講道理的嘛。
“城……城主,我死了兒子!”
周鐵河先也是渾身一震,緊接著便是滿臉怨氣,盯著那邊的城主楊巡,連“大人”也不稱了,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
或許在周鐵河的心中,自己寶貝兒子的死,雖然說直接關系是王府二公子陸尋,但城主府也不是沒有責任。
要不是少城主楊賀主動找上門來,說要用一用那三境的鐵鱗海蟒,周海歸又怎么會死?
偏偏楊巡這個自己人還不為自己報仇,現在現身之后似乎還想要處置自己,周鐵河滿腔的怨氣得不到抒發,自然是要爆發了。
“周鐵河,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只鐵鱗海蟒是你自己飼養,如今鐵鱗海蟒兇性大發,殺了你兒子,跟其他人又有什么關系?”
看來楊巡確實是一直都在關注著事態的發展,此刻侃侃而談,讓得陸尋都不由對這位城主大人刮目相看,這位的口才還真是了得啊。
別看楊巡直接承認了周鐵河和那鐵鱗海蟒的關系,卻在幾句話之間,就撇清了周鐵河勾結海族這樁大罪。
這勾結海族和飼養寵物,乃是兩件性質完全不同的事,先讓周鐵河撇清了這條大罪,那么其他的一切都好說了。
“楊城主,既然鐵鱗海蟒是周鐵河養的,那今日之事,就是周家針對我鎮東王府所做的局了?此事你準備如何處置?”
陸尋自然不會讓此事就這么過去,他自己固然是要低調,但鎮東王府的顏面還需要他這個二公子來維護,他不能真的讓別人騎到王府的頭上拉屎。
“這件事,本城主自然會給鎮東王府一個交代!”
楊巡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個王府二公子,眼神之中充斥著一抹濃郁的不屑,尤其是在沒有看到那可能是四境武師的書童阿沙之時。
再下一刻,楊巡轉過身來,身形卻是微微一動,轉眼之間便來到了周鐵河的面前,讓得這位海產大王臉色大變。
“城主……”
周鐵河心頭一片駭然,但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一股磅礴的大力已然襲身,讓得他的整個身子,都朝著后方跌出數丈,氣息更是一片萎靡。
“帶回城主府!”
楊巡面無表情命令出聲,仿佛只是做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后才轉過頭來,沉聲說道:“今日之事,本城主會詳查清楚,若是屬實,定然會嚴加懲處,二公子對這個處置可還滿意?”
自城主楊巡一到,這座護海大堤就變成了他的主場,沒有人敢對他的所作所為提出質疑,而他這番做派,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這個家伙,在這兒跟我演苦肉計呢!”
陸尋看了一眼那邊奄奄一息的周鐵河,心頭也有些無奈,總不可能讓楊巡直接殺了周鐵河吧,他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如果讓大妖出手,倒是可以將這一眾城主府的家伙全部殺光,但陸尋明顯不會那樣做。
大妖的身份比阿沙更加敏感,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如此行險的。
“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就等著城主府給我鎮東王府一個結果了!”
事已至此,陸尋也沒有揪著不放,至少城主府明面上還沒有露出真面目,對方將責任往周家身上一推,瞬間便能撇清。
這個時候的周鐵河,也不吵不鬧了,他知道今日計劃失敗,城主大人肯定是惱怒之極,若是自己再不識相,恐怕下場會更加凄慘。
別人不知道城主楊巡的狠辣,周鐵河還能不知道嗎?
現在對方是在保全自己,真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將自己打殺,那他也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一場鬧劇就這么虎頭蛇尾地結束了,鎮東王府包括統領陳先在內的諸人,都有些忿忿。
但二公子不說話,他們也沒有鼓噪,畢竟他們對那位城主大人還是有些發怵的。
那邊的兩位年輕人,除了知道某些真相的蕭子良之外,劉成稷有些心有余悸,暗道還好這一次不是劉家當這先鋒,要不然死的會不會是自己呢?
看著那些屬于周海歸的血肉碎片,劉成稷身形都忍不住有些發抖。
三境的鐵鱗海蟒啊,若真的將目標選中他,那他的下場不會和周海歸有任何的兩樣。
而城主楊巡的目光,則是不斷在陸尋的身上打量,似乎是想要從這位王府二公子的身上,找出一絲線索。
今日之事最古怪的地方,莫過于那鐵鱗海蟒為何會突然掉頭攻擊周海歸這個少主人。
這中間透發出來的古怪,才是楊巡百思其解的地方。
他可不會相信什么鐵鱗海蟒突然兇性大發的說法,這周家都飼養鐵鱗海蟒這么久了,也沒有發生過什么變故,怎么會突然在這關鍵時刻倒戈呢?
將這一切都排除之后,那或許就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這位鎮東王府的二公子身上,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或者說可以影響鐵鱗海蟒心智的東西。
“難道是陸明陽那個老家伙,早就猜到了今日之事,所以提前有了什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