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幽山山主,被山上各大仙門稱之為幽盤老祖,據說最擅占卜卦算一道。
很多仙門修士,都不遠萬里前來羅幽山,想求這位幽盤老祖算上一卦,以測吉兇。
只是身份尊貴的幽盤老祖,等閑連面都見不到,更別說算卦了,可即便如此,幽盤老祖百算百靈的名頭,也早已經傳遍了諸多山上仙門。
“師父,可否為弟子占上一課?”
柳青寒倒是沒有像那侍女般唯唯諾諾,見得她咬了咬牙,突然提出這個要求,讓得幽盤老祖有些幽冷地看了她一眼。
“你想要算那玄陽國的鎮東王府,到底會不會對你產生威脅?”
幽盤老祖目光幽森,仿佛能看進柳青寒的心底深處,說著這話的時候,更有著一抹隱晦的嘲諷,你剛才不是還在嗤笑對方嗎?
被師父幽冷目光盯著,柳青寒渾身不自在,卻是咬著嘴唇不說話。
或許她并非是忌憚鎮東王府的武力威脅,而是想要知道另外一些東西。
當年柳青寒以羅幽山圣女的身份,十七歲就走出山門,嫁給一個邊陲小國的王府世子,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幽盤老祖的那一卦。
鴻蒙神血對柳青寒的幫助顯而易見,否則她能不能在三十歲之前突破到元嬰境界,都還是一件極不確定之事,哪怕她本身天賦驚人。
如今柳青寒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在二十五歲的年紀突破到了元嬰層次,無疑是節省了太多的時間,也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世間修士,最好的修煉時段,就是六歲到四十歲之間,一旦超過四十歲,修煉起來就不會再那么事半功倍。
這也是許多幾百上千歲的山上強者,想要更進一步難如登天的原因所在,越早突破到更高境界,潛力就越大。
哪怕是在最頂尖的山上仙門,二十五歲之前突破到元嬰境界的天才也是少之又少。
如今柳青寒借助鴻蒙神血,無疑是踏入了青玄天下頂尖妖孽的門檻。
如此一來,柳青寒甚至有望在三十歲之前,踏入羅幽山前所未有的上五境本命劍師的行列,讓羅幽山的地位更進一步。
對于這個弟子,幽盤老祖是寄予極度厚望的。
在他看來,玄陽國的那一段經歷已經結束,柳青寒就應該徹底放下,而不是這樣收到一封密信,就如此失態著相。
“這一卦,為師不會替你算!”
想到某些東西的幽盤老祖,先是搖了搖頭,然后終究又解釋道:“第一,天機不可輕泄,這般小事不值得為師出手!”
“至于第二,難道你真覺得區區一個玄陽國的鎮東王府,能對你,對我羅幽山產生威脅?”
幽盤老祖冷冷地盯著自己的這個得意弟子,聽得他話鋒一轉說道:“還是說,你對那些山下螻蟻還余情未了,試圖重續前緣?”
說到后來,這位羅幽山的山主,口氣漸漸變得凌厲了起來,讓得柳青寒都是身形一顫。
自己的這個師父,可不是什么慈眉善目之輩啊。
說實話,柳青寒自然不會是對玄陽鎮東王府一家余情未了,可是那個被她抽掉了所有鴻蒙神血的孩子,體內畢竟還流著她的血液。
直到此時此刻,柳青寒才終于意識到,當自己抽取鴻蒙神血的那一刻,這一切就已經結束,對方是無論如何不可能會原諒自己的。
而她本身,也不可能再去在意一家子的廢人,也就是今日收到這封密信,得知鎮東王府重新崛起,這才多了幾分興趣。
單從這一點來看,幽盤老祖說柳青寒著相失態,并沒有說錯,既然要斬斷紅塵,又豈可被這些事左右心神?
“弟子絕無此意!”
心中念頭電光石火閃過,柳青寒當即擺正了自己的姿態,心道自己剛才還真是失心瘋了,竟然為了這樣的小事,想讓師父占卜卦算?
“這就對了!”
見得柳青寒認錯,幽盤老祖這才滿意地露出一抹笑容,只是看起來依舊有些幽冷,他對這個關門弟子,還是極其滿意的。
“青寒啊,你要知道自己所追求的目標,絕不是那些世俗王朝的情情愛愛,而是上五境劍仙,你可不能讓為師失望!”
幽盤老祖諄諄善導,而說到后來的“失望”二字時,柳青寒明顯是聽出了其中的那抹威脅之意,心頭不由一寒。
可想而知,如果她不能在三十歲之前成為上五境的本命劍仙,等待著她的恐怕就不是這般和顏悅色了。
曾經就有一次,柳青寒親眼見到自己的一位師兄,被這位羅幽山山主一巴掌廢掉修為,從此跌落谷底,連個普通人都不如。
由此可以見得,在這些證道長生的所謂人師心中,是沒有感情可言的,若是有人違逆了自己的意愿,哪管他是不是嫡傳?
世俗王朝都說皇家無情,但真正有見識的,卻是清楚仙家才最無情,修仙之道證道長生,不就是圖一個逍遙自在嗎?
“好了,你繼續修煉吧,在鴻蒙神血沒有吸收完全之前,不得離開羅幽山!”
似乎是還對柳青寒有些不太放心,幽盤老祖直接再次強調了一句,讓得前者有些無奈,這是多怕自己離開羅幽山去找那陸氏一家啊?
別說柳青寒沒有這樣的心思,就算是有,在師父都發話之后,她也不敢越雷池半步,看來自己又得閉關一段時間了。
“這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啊!”
看著柳青寒的背影消失在青寒洞府之內,幽盤老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卻是突然之間心頭一悸,讓得他的臉色變得鎮重起來。
“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
一時之間,幽盤老祖臉色有些疑惑,剛剛那道心悸一閃而過,似乎是因為沒有做什么事而產生,但他自己卻是毫無察覺。
或許在多年之后,幽盤老祖會明白這一刻心悸的由來,那正是因為他沒有幫柳青寒算那一卦,而導致了整個羅幽山的滅頂之災。
玄陽國,東北!
這座叫做北臨城的大城,乃是玄陽國東北的一座邊城,其北方就是和金風國的國界線,仿佛一座巨獸般,眺望著北方蠢蠢欲動的金風國。
由于是一座重要的邊城,北臨城城高墻厚易守難攻,金風國多年來虎視眈眈,也曾對北臨城下過幾次手,卻始終沒有得逞。
這一夜月黑風高,天空烏云密布,看來很快就有一場大風雨降臨,而在這樣的夜里,最是適合偷襲。
距離北臨城北邊數十里之地,暗夜之中草木搖動,如果有人走近細看的話,就會發現矮林之中,竟然藏著一支大軍。
這支大軍最前方的三人,一位全身戎裝氣勢驚人,另外一位卻是手搖蒲扇氣息儒雅,不過年紀卻是要大得多,恐怕年近七旬。
而站在這一文一武更前方的,則是一道威嚴的身影。
其人國字方臉,顧盼之間自有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勢,此刻的他,正在眺望遠方北臨城的動靜。
如果有熟悉金風國高層的人在此的話,或許就會認出,這個國字方臉的威嚴之人,赫然就是金風國當代國君寧太平。
別看寧太平這個名字起得人畜無害,其實是個極為好戰的國君,據說其在位期間,已經連滅周邊三個小國,玄陽國是第四個。
原本玄陽國的國力,是和金風國不相上下的,但這一次玄陽國內亂,無疑是讓金風國看到了機會,想要吃下這塊大肥肉。
至于寧太平旁邊兩位,一位是金風的鎮東大元帥蕭烈;另外一位,則是金風文臣之首的宰相方綸,乃是國君陛下的左膀右臂。
“陛下,北臨城還沒有動靜嗎?”
蕭烈人如其名,別看坐到了鎮國大元帥的位置,卻依舊性烈如火,此刻等得有些不耐煩,忍不住開口問道,哪怕有意壓低了聲音,也是聲若洪鐘。
“蕭帥不必著急,如今玄陽國大亂初定,這北臨城前所未有的空虛,此次的計劃定能成功!”
旁邊的宰相方綸瞥了蕭烈一眼,忍不住接口說道,口氣之中雖然沒有一句嘲諷之言,卻還是蘊含了一絲不為人知的不滿。
山下王朝屬國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文武不和。
武將看不起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而文臣們卻自恃心智高上一籌,也看不上那些只知道舞槍弄棒的莽夫。
之前的玄陽國如此,這金風國也不例外,宰相方綸和元帥蕭烈在朝堂之上也時有爭吵,只不過有著國君寧太平的鎮壓,并沒有失控罷了。
這一次偷襲北臨城的計劃,乃是宰相方綸親手制定的,也得到了國君的首肯,眼看在這將要成功之際,蕭烈還如此沉不住氣,他能高興才怪了。
“方相……”
“稍安勿躁,應該很快就要有結果了!”
眼看蕭烈和方綸又要爭吵,前邊的寧太平回過頭來微微一笑,讓得蕭烈有些訕訕,狠狠瞪了方綸一眼,卻是不敢再多說半個字了。
對此寧太平頗感滿意,這也是帝王之道的一種體現,若是手下文臣武將真的一片和氣,那他才應該要擔心自己是不是被架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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