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城,東門!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緩緩走來,正是陸尋叔侄二人,其中陸靈兒略顯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興奮。
“總算是看到一座城池了,這下可得好好洗個熱水澡!”
懷抱黑貓的陸靈兒,這幾日風餐露宿,她還是那日在白騾店客棧之中洗過澡了,只覺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據說飛云鏢局的總部,就是在這洛云城吧,不如咱們去拜會一下耿兄?”
陸尋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城池,忽然想起一事,對于那位飛云鏢局的鏢師耿豪,他還是有些好感的,至于其他人就算了。
“嗯嗯,讓耿大叔帶我在這城里好好玩一玩!”
陸靈兒也是興奮起來,她從小生活在玄陽國,對這些偏遠國的城池極其陌生,有個熟人帶路總是好的。
“咦?這些人圍在這里干嘛?”
走到城門邊上的陸尋,當即看到一堆人圍在門邊,待得他帶著陸靈兒擠進去看到那貼在城墻上的東西時,臉色忍不住變得有些古怪。
此刻的陸尋,自然不是在百花國的那張臉,他和陸靈兒都改變了一些形貌,而那墻上貼的,正是對他的懸賞令。
由周邊二十國聯合頒發的懸賞令,這段時間在所有流云國的各大城池傳得沸沸揚揚。
如東山六怪一般想要鋌而走險的亡命之徒,并不在少數。
只是一來他們根本找不到陸尋的蹤跡,就算是好不容易打聽到,由于情報的不準確,最終也只能像東山六怪一般,成為陸尋的手下亡魂。
“擊殺一百萬上品金珠,活捉翻倍,東山六怪果然沒有騙我!”
陸尋一邊看著墻上的懸賞告示,一邊微微點頭,這并沒有太多掩飾的話語,引來周圍不少人頻頻側目,只是他們自然是認不出陸尋的底細。
不知道讓這些人知道身旁這位黑衣少年,就是懸賞令上的那個陸尋的話,不知道他們又是怎樣的一番心情?
陸尋可不會在這里過多停留,也不想惹太多的麻煩,見得他看過懸賞告示之后,便是帶著陸靈兒走進了洛云城內。
“嘿,聽說了嗎?東山六怪找到了那陸尋,就在白騾店!”
“這事兒如今可不是什么秘密,兇名赫赫的東山六怪,這次可算是踢到了鐵板上!”
“可不是嗎?沒想到那陸尋竟然如此厲害,連東山六怪都被殺了!”
“我還聽說那東山六怪中的四怪,在白騾店外間的馬路之上,哀嚎了三日三夜才死,真是惡人有惡報!”
“噓,你小聲點,難道不知道東山六怪的師父,現在就在洛云城內嗎?”
“哼,卑鄙小人一個,那白眉老魔找不到正主陸尋,卻拿一個無辜的鏢局鏢師開刀,簡直令人不齒!”
“我聽說啊,那鏢師耿豪,好像是飛云鏢局的總鏢頭主動送給杜白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誰說不是真的了,我有個表弟就在飛云鏢局當鏢師,那日可是他親眼看到的,我跟你們說啊……”
聽著這些議論之聲,陸尋的臉色已經是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了下來。
旁邊的陸靈兒拉了拉他的衣袖,苦起了小臉也不知該說什么好。
以陸尋的耳力,自然能聽到那所有的議論,而這幾日在洛云城內,最大的新聞不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陸尋,而是飛云鏢局發生的事。
不過這件事嚴格說起來,也和陸尋有些關系。
當時他在白騾店客棧擊殺東山六怪的時候,飛云鏢局還有諸多鏢師在場呢。
據這些人得到的消息,東山六怪的師父杜白眉,后來趕到白騾店,除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四弟子之外,其他幾怪的尸身都沒有能看到,只能看到一個亂葬土包。
作為六境宗師,杜白眉這一怒真是非同小可。
可天下茫茫,想要找一個陸尋何其之難,因此他直接找上了家大業大的飛云鏢局。
一番威脅下來,飛云鏢局的總鏢頭展云飛,就算同樣突破到了六境層次,卻不得不為鏢局這一家老小著想。
最終他決定妥協,將和陸尋關系最好的耿豪送給了杜白眉。
在陸尋聽到的這些議論聲中,他知道被飛云鏢局送出的耿豪,當日就被杜白眉打斷了四肢,然后吊在城中廣場的旗桿之上,烈日下曝曬了兩日兩夜。
這或許是對陸尋針對四怪手段的一種回應,也是為了引陸尋出來的一種辦法。
只是沒有人知道,這一招到底能不能引出陸尋?
畢竟誰都不敢肯定陸尋會不會經過洛云城或者說周邊,萬一那家伙壓根不知道洛云城發生的事,或者說知道了不屑一顧,誰也拿他沒有辦法。
一個只有三境的飛云鏢局鏢師,一個是被周邊二十國懸賞百萬甚至是兩百萬金珠的妖孽,明知是陷阱的情況下,那陸尋估計沒有這般傻吧?
可杜白眉確實是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了,至少這么做有一絲希望,不至于讓他像無頭蒼蠅般去碰運氣。
“這個飛云鏢局,還真是可惡,自己害怕那杜白眉就算了,竟然還將耿豪大叔送出去!”
見得二叔沒有說話,陸靈兒輕輕搖了搖陸尋的手臂,之前一路上她得耿豪頗多照顧,對那個爽直的漢子,也早就生出了很多的好感。
原本以為那件事在白騾店就已經告一段落,沒想到東山六怪的師父竟然找到了飛云鏢局,發生了這樣的事。
“看來,我那枚四品少元丹,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陸尋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他的心智就比陸靈兒高得多了,從那些議論聲中,他已是將此事的前因后果,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終究還是高估飛云鏢局那位總鏢頭了,為了自己的兒子,展云飛恐怕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無論是那枚完美品質的四品少元丹,還是后來杜白眉的威脅,展云飛恐怕都不會有第二種選擇。
所不同的,只是這樣的卑鄙作為,會不會為外人所知罷了。
現在看來,展云飛在這洛云城的口碑已經是呈直線下降。
可那位終究是突破到六境的宗師,就算是有人不齒他的行為,也不敢明目張膽站出來質疑指責。
“你們說,那陸尋會來嗎?”
突然之間,一道聲音從某處傳出,將不少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然后他們就是微微搖了搖頭,暗自嘆息了一聲。
明知道這洛云城是被人設下陷阱的龍潭虎穴,如果還一頭闖進來送死的話,那這個陸尋,恐怕也不會被周邊二十國聯名懸賞通緝了。
“會的!”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認為陸尋不會來之時,一道聲音卻是隨之發出,在這安靜的東門街道上顯得頗為清晰,又是讓眾人齊齊一愣。
當眾人目光轉去,只見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已是朝著城中走去。
他們能看到的,只是兩個背影,看起來兩人年紀都不是太大。
“連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什么是對錯是非,而某些人……唉!”
其中一個頭發胡須都花白一片的老者看著那兩道背影,先是感慨了一句,然后卻又重重嘆息一聲,顯得很是無奈。
有些事終究還是武力為尊的,飛云鏢局在這洛云城原本就是一方大勢力,如今總鏢頭展云飛更是突破到了六境。
想必從此之后,都是一家獨大了。
因此眾人雖然不齒展云飛的為人,但也只是將那黑衣少年的話語,當作一種美好的展望罷了,誰也不會當真。
洛云城,城中廣場!
這座廣場極大,最中間有一根高達數十丈的旗桿,而在旗桿之上卻不是掛的旗幟,而是掛著一個奄奄一息的身影。
耿豪的身形依舊粗壯,只是那軟軟垂下的雙手雙腳,昭示著他的四肢都已經被人打斷,嘴唇干裂,呼吸微弱,看起來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被打斷了四肢的耿豪,已經被掛在旗桿之上兩日兩夜了,這兩天兩夜中,他除了四肢劇痛之外,更沒有喝過一口水。
哪怕是三境圓滿的武師,也不可能不吃不喝,可以說此刻的耿豪,已是強弩之末,不知什么時候就會咽氣。
而廣場上靠北的一個位置之上,是一個臉色陰鷙的灰袍老者,那眼睛之上的一對白眉尤其顯眼,自然就是東山六怪的師父杜白眉了。
杜白眉眼眸微微張闔,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耿豪身上,或者說那可能會出現的陸尋身上。
事實上杜白眉也有些無奈,畢竟他不清楚陸尋到底會不會來。
這都過去兩日兩夜的時間了,依舊不見那小子的蹤影,他想要報仇實在是有些虛無縹緲。
這無疑是一種死馬當作活馬醫的無奈之舉,作為東山六怪的師父,弟子被人盡數殺死,杜白眉總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吧?
“嗯?”
而當日頭漸漸升至中天的時候,杜白眉突然之間睜開了雙目,然后霍然站起身來。
其目光微轉,當即就看到一道黑衣身影,竟然緩緩踏步走進了這座城中廣場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