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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陰兵借道

  他的身影有些落寞,只有一句聲音傳到許長安的耳邊。

  “妖月妖月,這狗日千載難逢的異象竟然輪到了我們這一輩人,干他娘...”

  許長安再次撓頭,百思不得其解,重新向“小酆都”看去。

  這一看了不得了!

  不知何時對面的城墻竟然多出一個人影來。

  許長安揉了揉眼睛。

  一個身穿青衫的男子出現在城墻上,嘴角上揚,臉色蒼白,正似笑非笑地看著這里。

  許長安總感覺青衫男人看向的就是自己所在的方向,心中咯噔一下。

  他扭頭看向旁邊的士兵說道:“你有看到對面城墻上的人影嘛?”

  “人影?”

  士兵不解,向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空無一人。

  他不禁疑惑道:“哪來的人影,不就是一座死城嗎?”

  許長安深吸一口氣,發現城上其他人神色并無異樣。

  仿佛真的沒有發現對面城墻上的人影。

  再次看去,發現小酆都的城墻上這次果真空無一物。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林靜閑搖搖頭。

  但不管如何,這酆都詭異至極。

  竟然藏匿于大霧之中,定然會有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存在。

  而且這城下千萬空中游蕩的陰魂,恐怕東望城的戰事將會愈演愈烈了。

  不一會兒,城中就炸開了鍋。

  人聲鼎沸,喧鬧著議論紛紛。

  說是血月現世,以后的日子不會太平了。

  城外駐地,將軍營帳內。

  常蓮透過帷幕,看著這紅透了的半邊天,眉頭緊鎖,不發一語。

  她雖是早早就得知近來陰間二十八城郡將會迎來一次大災變。

  可是,她怎么也不會料想到這大霧天塹內竟然多出一座鬼城來。

  饒是她如今的境界,也是看不出這城中究竟隱藏這什么。

  常蓮呼出一口氣,神識外放,將東望城外方圓百丈之內的景象一目覽望。

  那天空中飄蕩的鬼魂中不乏百年鬼煞,多如螻蟻。

  更有厲魂惡鬼爭相吞噬,境界迅速攀升。

  常蓮一步踏出營帳外,咫尺間來到荒野,一只手甩袖,親自拘禁了一頭百年鬼煞。

  鬼煞神色驚恐地看著抓著自己的女子,用力掙扎著。

  可是女子的手仿佛如有萬鈞之力般死死地扼制住了自己,動彈不得。

  下一刻,掌心雷光宣泄,將鬼煞魂體淹沒。

  鬼煞發出凄厲的慘叫聲,眨眼間魂體就被消磨殆盡。

  常蓮將軍瞇眼看著手心,最后一縷霧氣悄然流逝。

  這魂體的氣息怎會比之前的鬼煞要強了很多?

  常蓮心中有感,猛然回頭看向身后高懸的那輪妖月。

  只見輝光普照之下,依稀活著的草木開始逐漸凋零枯萎。

  萬般魂體徜徉在輝光之下,蠶食著這漫天的月輝,氣息明顯增強了許多。

  常蓮心中頓時了然。

  原來是這妖月,竟然對陰魂有一定的增幅作用。

  不光她東望城,估計其他二十七城郡面臨的也是這種景象。

  就在她思索之際,遠方夕陽西下的黃沙古道上,有一個騎馬的身影正朝這里奔來。

  馬匹停在常將軍身前,騎馬的士兵一頭從馬背上栽下,滾落在地,露出了馬背上的一位年輕人。

  常蓮著急,將倒地的士兵扶好,急忙問道:“發生了什么事?”

  士兵面如金紙,嘴唇蒼白。

  仔細看去,他的后背盔甲爛了兩個拳頭大小的洞,一片血肉模糊,體內白骨依稀可見。

  這士兵,正是前日她派去他城請郎中的那個人。

  如今卻奄奄一息,儼然快要死去。

  士兵睜了睜沉重的眼睛,看向面前的人后,欣然地笑了。

  這一笑,他接連又是咳出血來,看得常蓮一陣焦急。

  士兵虛弱道:“我是常副總兵麾下守備,幸不辱命,給您...我們松吹軍帶來了...郎中。”

  “咳咳...”

  一口血咳出后,他面色更加蒼白了,整個人仿佛經受不住痛苦,直接就昏迷了過去。

  常蓮蹙眉,手指點穴,將其破碎的經脈一一封住,止住了他后背汩汩而流的鮮血。

  然后,她袖袍一翻。

  大風鼓蕩,人馬倒飛,重回東望城下駐軍地。

  營帳內,常蓮高坐在上,神色陰沉,看向面前兢兢戰戰的年輕郎中,說道:“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

  年輕郎中神色慘白,不知是受到了驚嚇還是為何,聲音顫抖道:“陰...陰兵借道。”

  “陰兵借道?”

  年輕郎中點頭,雙腿顫懼,仍是心有余悸,將他之前所見一一娓娓道來。

  “我原是幸川郡的一名郎中,跟隨一位軍兵前往東望城。”

  “行至半途中,突然大地轟鳴抖動,迎面走來了一群人馬。”

  “我和軍兵原以為只是哪個城郡的隸屬軍行軍于此,但直到靠近之后!!!”

  郎中瞳孔睜大,驚懼道:“那根本就不是人!”

  “幾千人全是骷髏鬼物,披戴著古老制式的盔甲,手中拿著銹跡斑斑的槍戟,就連那馬...”

  “就連那馬都是白骨架成的死馬,眼窩中鬼火跳動,甭提多嚇人了!”

  常蓮聽到他的話后皺了皺眉頭,“你是說,那幾千軍馬,全是骷髏?”

  郎中重重地點頭,但緊接著又搖了搖頭。

  “也有像人的東西,但大都是面目發青,印堂烏黑,而且目光無神,只是呆呆地向前走著。”

  “就像…后面有人拿著鞭子像趕牲畜一般。”

  郎中抬頭看向女子,嘴唇發抖,顫顫巍巍道:“那根本不是活人該有的表情!”

  “不過那位兵先生和我說最好不要發出聲響,這樣也許就不會被陰兵發現。”

  郎中說道:“我就聽了兵的話,走了一段時間都是和他們擦肩而過,他們確實也沒有任何反應,但是...”

  郎中神色激動,大口喘息道:“就在我們路過一個破舊車攆時!”

  “上面盤坐的一個全身掩蓋在盔甲里面的人,好像察覺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扭頭看向我們,面目漆黑,根本看不見長相。”

  “然后他就那么伸手一抓,隔著軍隊就將士兵的后背給抓爛了。”

  “那你們是怎么逃回來的?”常蓮問道。

  “那鬼物抓了那么一爪后就沒什么動作了,好像根本不在乎我們逃跑一般,然后士兵就拼死把我帶了回來。”

  營帳內的將領聽后都一語不發,氣氛凝重。

  常蓮說道:“好了,你先退下吧!”

  “是!”

  郎中掀開帷幕離開了營帳。

  常蓮盤坐在地,手指輕輕敲打著大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又仔細過了一遍。

  看來,這妖月現世之后,不止是東望城,就是連其他二十七城郡都出現了異樣。

  而且,還出現了不知名的陰兵大軍。

  難道是從大霧天塹中擺渡過來的?

  這陰間戰況看來將愈發棘手了。

  常蓮撫摸案上銀白色長槍,眼神溫柔。

  這是她的丈夫許鴻遠留下的貼身武器,有一個極為好聽的名字——芙蕖。

  “芙蕖”足足有五尺之長,渾身亮銀色,仿佛皎潔月光一般明亮。

  同時,槍尖處鋒利透徹,散發著一股凌冽的寒氣。

  許鴻遠還在時,曾憑借此槍破邪滅鬼無數。

  將百萬陰物拒之城外,在他手中是當之無愧的神兵利刃。

  如今到了常蓮一代女流手中,仍舊是不掩其鋒芒,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可以說,這一桿槍是東望城所有人的信仰。

  槍不折,城不亡!

  過了一會兒,常蓮用布條將芙蕖包裹住,放在身旁一側。

  她對營帳內頗有威望的將領們說道:“如今妖月現世,眾鬼犯邊,諸位可有見解?”

  一位抱著頭盔的老邁將領站了出來,兩鬢斑白,一只眼窩深深陷了進去,是只獨眼。

  此時他正聲音沙啞粗礪地說道:“妖月,乃史冊記載所述大兇之兆,是乃陰間千載難逢的異象。”

  “待其月懸正中時,必是天地晦暗之極。”

  “那時,群鬼鼓動,現世狩獵,食生人之陽而行惡,二十八城郡將迎來前所未有的一次大災變。”

  此時,又一位粗獷的中年漢子站出,頗為譏誚地看向老人,說道:“卓慈,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一次天地異象就讓你嚇破了膽?”

  “什么狗屁的妖月現世,我松吹軍所向披靡,橫推陰間二十七城郡。”

  “什么魑魅魍魎不是彈指間灰飛煙滅?!”

  獨眼老人聽后并未動怒,轉身對他淡淡道:“你活到現在,不容易,不過...”

  老人看他的眼神涼颼颼的,不禁讓中年漢子后退了半步。

  “以后就容易了,因為你沒多少活頭了。”

  “混蛋,你咒誰死呢?!”

  漢子惱怒,想要上前去,卻被一只手按住肩膀,動彈不得,力氣驚人。

  漢子看向此人,頓時熄了火去,有些悻悻然地重新安分了下來。

  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下的人影從漢子身后悄然走出,立在了兩人之間。

  一股陰煞之氣油然而生,極其瘆人。

  昏沉的聲音從黑袍下傳來:“卓老將軍說得沒錯,此次災變非同小可。”

  “一座小酆都橫空出世,成為聚攏陰間煞物的鬼齋,其威脅力也不同往日。”

  “而且大家剛才也都察覺到了,這魂體在妖月月輝的普照下,實力要遠遠比之前強橫了很多。”

  “況且,那個郎中也說過,陰兵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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