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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芙蕖

  不光卓慈,就連之前嘲諷他的中年漢子,此時也是從頭涼到腳。

  這鬼將修為,足以和他們這些將領單打獨斗了。

  而且,那青衫少年,恐怕是萬年的鬼帥了!

  想到這,中年漢子下意識地看向不遠處的常副總兵常蓮。

  軍中唯一一個達到五氣朝元的人,也只有她可以與那個人匹敵了。

  常蓮目光冷靜,死死地盯住青衫少年郎,握住槍桿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所有人不要輕舉妄動,我去試探一二。”

  常蓮提槍騰空,如疾馳的流星墜隕般砸向青衫少年所在處。

  青衫少年神色微變,一改之前云淡風輕的模樣,霎時間張開折扇橫于身前。

  叮當!

  槍尖毫無意外地刺在了扇面上,但令人瞠目結舌的是,這一槍卻如蜻蜓點水一般觸碰到折扇。

  仿佛這扇面由玄鐵而造,并沒有意料內的將其刺穿。

  常蓮眼中寒光一閃,手腕擰轉在扇面上抖了一個槍花,嗤啦一聲將扇面震出錚錚槍鳴。

  青衫少年驟然間感到折扇上傳來一股大力,整個身體猝不及防地往后退去,雙腳在地表上犁出一條長長的溝壑。

  不等青衫少年站直身體,常蓮一扣槍,向前躬步,槍尖直奔少年的喉嚨射襲。

  空氣發出了金屬摩擦的嗡鳴聲,速度快得竟然一時難以看清槍的軌跡。

  少年腳下一滑,身體一偏讓過槍尖,然后指合扇面,用扇柄敲打在冷、涼而發顫的槍桿。

  這下,芙蕖脫手飛出,斜刺在土地上,一動不動。

  “副總兵!”

  松吹軍中有人看到這一幕后著急大喊。

  以往常副總兵無論大大小小的戰斗,都是槍不離身。

  如今面對這詭異的少年,竟然一時難分勝負,芙蕖槍還被人打飛了出去。

  雖是如此,可是少年胸膛起伏。

  這一下敲打的,他其實并不輕松。

  青衫少年郎低頭看去,自己手握扇柄的虎口發紅,生疼無比!

  常蓮冷哼一聲,掌心開始噼里啪啦冒出雷光。

  其中白、青、黑、赤、黃五種顏色的雷光不斷游動,團聚一起。

  一股寂滅蒼生的氣息彌漫天地間。

  接著,雷光如汪洋般少年傾瀉而去。

  在靠近少年的一剎那,雷電聚攏化為一道雷鞭,噼里啪啦地朝少年頭頂抽去。

  少年驚慌,下意識地后仰倒飛。

  雷鞭從頭頂抽過,劃過一陣破空聲,但依舊有零星的五色雷花濺落在少年身上,灼毀了衣衫。

  少年站穩后略微思量,便猛然回首。

  只見擦身而過的雷鞭,應聲打在插在地上的芙蕖槍上。

  他心中這才恍然,緊接著就是懊惱。

  原來她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那桿槍!

  常蓮手中雷鞭瞬間后拽,被雷鞭纏住的芙蕖槍立馬脫地而出,倒飛出去,回到了她的手中。

  槍桿上纏繞的雷鞭并沒有消失。

  反而若游龍般纏緊槍身,化為一道雷電虛影烙印在槍身上。

  整個芙蕖槍,剎那間爆發出毀天滅地的氣息!

  常蓮笑了笑。

  這芙蕖槍常年不離身,有它依傍在身自己的自身戰力就會發揮到最大,而這五雷正法依附在芙蕖槍上,就是她在陰間最大的撒手锏。

  駐扎地歡聲響徹。

  諸多將領看到這一幕心中緊張的一根弦終于松了下來。

  不愧是東望城中的第一人。

  雖說是個女子,但也要比他們這些人強了不知多少倍。

  就算有人自恃甚高,也知道在她的手下走不了幾個來回。

  就單單剛才她那迎擊的第一槍墜隕,相信很多人都抵擋不住。

  青衫少年是從小酆都中走出的,自然也是不俗。

  在他們眾人思考的幾息之內,二人便已交戰了幾個來回。

  兩道身影不斷分開,不斷碰撞,清脆的金戈交擊聲不絕如縷。

  少年咬牙,他的雙手早已鮮血淋漓,將衣衫浸染紅透。

  面對這突然間無匹的槍意,饒是他百般躲避,也是招架不住。

  尤其是這對他有天生壓制作用的五雷正法,打在他的身上雖不至于死,但也是苦不堪言。

  看著迎面而來的槍尖,少年突然站直了身體,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常蓮蹙眉,眼前的邪異少年竟然詭異般張開了雙手,將胸膛暴露在她的眼前。

  少年扯了扯嘴角,微笑道:“算了打不過,不陪你玩了。”

  噗嗤!

  槍尖刺穿少年的胸膛,冰冷的槍尖透過他的后背泛著寒芒。

  槍身收回,少年整個人被帶動著往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只見少年身體胸膛處一個槍洞前后通透,但少年依舊面帶微笑看著她。

  不容多想,一股陰風吹過,少年的身子如柳絮般被吹散,化為一片煙塵。

  贏了?

  東望城的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這就是萬年鬼帥么?

  就這么輕易地死了?

  而且最后那一下好像是他故意露出破綻等副總兵來殺他...

  城墻上,許長安似有所感,猛然向小酆都的方向看去。

  小酆都十七鬼將神色不變,帶領布眾殺向戰場。

  常蓮眼睛微瞇,驀然看向城頭。

  只見一個青衫少年面帶微笑地朝她招著手,然后轉身消失不見。

  靈魂獻祭么?

  許長安急速掠下城頭,看著回來的母親問道:“怎么樣?”

  常蓮打量了他一眼,若有所思,接著說道:“他獻祭了自身半個靈魂,重傷了自己,估計現在境界跌到了千年的層次。”

  沒死?

  眾人膽戰心驚,好詭異的手段。

  常蓮盯著自己的兒子,突然說道:“長安,就算他跌回了千年的境界,但還不是你等可以抗衡,切莫輕舉妄動,懂我的意思嗎?”

  許長安輕微的點頭,眼神卻有意無意地瞥向小酆都的方向。

  “好。”常蓮頓首道。

  “我最擔心的青衫少年已經重傷,量他應該不會再出城半步。”

  “現在我會去離東望城最近的幾個城郡看一下他們的情況,剩下的十七位鬼將你們先自己對付著。”

  方儀點頭,抱拳道:“常姨放心,有我們呢!你就放心去吧!”

  常蓮說道:“必要時把城內你們那幾個閉關的同齡人喊出來,東望城萬萬不能有失!”

  槍如驚雷,她縱身一躍,仗槍升空沖云霄,消失天際,直至無影無蹤。

  方儀看了許長安一眼,然后扭過頭去對著眾人大喊:“松吹軍,再戰!”

  此番進擊鬼將眾多,無人敢怠慢。

  就連參將許長安,都不再立于城頭觀局勢,而是親自趕赴戰場,投入殺敵。

  松吹軍的諸位將領都心中了然。

  這次戰斗不會像剛才那樣成單方面的碾壓局勢。

  這次,不說勢均力敵,就連折損都是有可能的。

  而現在他們心中所想,就是盡量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減少折損。

  畢竟如今,雙方勝負與否主要是看高端戰力,人數與否反而倒是雞肋了。

  許長安如今修為境界如故,毫無進展。

  但術法境界卻是達到了三氣朝元,隱隱約約有向四氣流轉的運勢。

  再加上他那極為不穩定的領域,大抵是可以與敵方一名鬼將斡旋的。

  方儀,莫名其妙地當上了松吹軍總兵,自然也有其不凡之處。

  一是她那同樣的三氣朝元的雷法。

  二是她那與總兵類似的雷法藏兵的技法,對陰兵鬼物的威脅遠比同境界人要高得多。

  像卓慈、中年漢子董陵等久經沙場的老將領,自然都是穩穩當當的四氣朝元的大人物。

  那雷法的玩弄可謂是出神入化,死在他們手中的鬼物可不下百萬。

  轟隆隆!

  激斗的戰場上,雷網遮掩天地。

  沉悶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直使陰間顫抖!

  松吹為風,死不還踵。

  每個人都面色猙獰,手中彎刃利戟橫飛。

  將自小磨練出來的心狠手辣氣概一展無遺,滔天的殺意與戾氣交織,匯成了令二十八城郡膽寒的戰意。

  他們每個人有慷慨赴死的勇氣。

  因為身后就是家,那里有家人、有妻兒、有父母,他若一個人倒了,那全家就倒了。

  不一會兒,便有死尸伏地,血流不止。

  濃重的血腥味與汗氣味相互夾雜著充斥在空氣當中,刺鼻難聞。

  有人疲憊地躺在地上,周圍是一片尸體和白骨,眼皮抖動著向空中伸出了手,看著殷紅的天空。

  一柄銹刀捅進他的腹部,他眼睛收縮,瞳孔繼而放大,沒了生氣。

  “林小子,爬起來!給爺滾!”

  一名肩盔被削去一半的漢子突然沖來,一斧子砍飛陰兵,抱住那個人著急大喊。

  那個人滿身創傷,已然是負傷戰斗了許久。

  如今一刀下去,早已要了他的性命。

  漢子看著面前死去的同袍,前幾日他們還在互相逗著趣兒,現在卻折身在了這里。

  漢子放下他,兀自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咬牙道:“狗日的,都給爺死!!!”

  他猛一跺腳,刀橫起,攥緊就是朝周圍的陰兵一頓砍打,殺紅了眼。

  戰場中,許長安一柄拖地長刀無人匹敵,眨眼間就在陰兵大軍中殺了個七進七出而身不負傷。

  場后方,已經有幾個千年鬼將注意到了他。

  沒等其中有人上前,許長安便腳尖點地,拔地而起,越過大軍來到其中一名鬼將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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