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渭綸帶著眾藍衣衛已經在草叢中準備就緒,已經和他們交待了,一會兒一起沖進去,藍衣衛負責處理那幾門大炮,得手后立馬就往對面的叢林之中分散跑!
“大人……您就放心吧,我們二十幾個藍衣衛摧毀這幾門大炮還是很輕松的!”
幾個藍衣衛用開玩笑的口吻說出來,似乎是為了緩解這種緊張的氣氛,可呂渭綸總覺得這事沒那么簡單。
他們現在正位于大周攻城陣營的側方,一會要從大周攻城前線經過并搗毀他們的大炮,如果真的運氣不好的話,被幾支亂箭或者火藥箭射到,恐怕當場就要斃命了。
呂渭綸冷凝著臉。
“你們都是陛下的人,無論如何也都要給我活著回京城復命!”
藍衣衛們都點頭稱是。
接著他接過一個小型手統,右手狠狠地拽著韁繩,高呼一聲。
“走!”
大周前方數千攻城將士正打的投入,側面突然有一群人藍衣人冒了出來,這讓他們都很懵,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敵是友。
呂渭綸騎馬策行在前,他知一會兒必將是危機時刻,因此面目嚴峻,不敢掉以輕心。
背后突然有藍衣衛在馬背上喊道,“大人!”
呂渭綸扭頭,發現數藍衣衛摘下了他們的面罩,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些人的面孔。
他們在看著自己笑。
“你們……”
一個藍衣衛抽出刀子,側跨于馬背上,緊貼著呂渭綸的馬,嘴角有淺淺笑意,“大人,抓緊了!”
話音剛落,藍衣衛的刀子插進呂渭綸的馬背上,馬兒受驚,尖叫一聲,瞬間開始狂奔。
眾藍衣衛相視一笑,在這時猛然掉頭,從另一個方向朝著大周的幾門大炮加速趕去。
有北元弟子將他們認了出來,不禁大聲吼道,“快!”
“快攔住他們,他們是明朝的殺手!”
剛開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呂渭綸還有些錯愕,可下一秒他立馬又精神抖擻起來,因為身下的馬兒一直狂奔,根本叫不停!
他將左手上的手統扔下,雙手緊緊握著韁繩,全身貼向馬背,只有這樣,他才能避免被馬兒給甩下去。
做完這些,他急忙將頭看向后方,可……一個藍衣衛都看不到了!
這下,他的心里如同刀割。
他仿佛明白了那些藍衣衛為何會在方才臨時摘下面罩,那些充滿笑意的面孔……
皇帝的藍衣衛……
身下的馬兒又是一陣晃蕩,呂渭綸不得不盡力調整姿勢。
片刻之后,他已經到了剛才約定好的叢林,馬兒還在狂奔,被一個粗壯的樹枝給跘到,陡然間,人仰馬翻!
呂渭綸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頭部感受到一陣猛烈的暈眩,全身上下也都像是骨折了一樣,疼痛無比,他捂著腦袋,目光望向大周那邊,他相信藍衣衛們沒有這么容易死!
他扶著一顆樹,緩緩的站了起來,一直盯著大周的陣營。
一分鐘過去。
兩分鐘過去。
五分鐘過去。
呂渭綸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
已經快十分鐘了,對西安城最大威脅的幾門大炮再也沒響過。
他知道,藍衣衛們成功了。
事先約定好的,成功就分頭逃走,最后在這片叢林中集合,可……他卻再沒見到一個人。
呂渭綸鼻子酸酸的,腦海里回憶起那些人的最后面孔。
他們,沒一個是孬種!
他累了,手臂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絕望的看著前方。
“他們,為大明皇帝服務;今日就算不是因為你,遲早也會沒的,這樣死,對他們來說,是好事。”
一道聲音在呂渭綸身后響起,聽起來是個老頭,可他并沒有反應。
老者似乎是在他旁邊坐下了,嘆了口氣道,“你別不信。我說的可是實話,今日他們死在叛軍的手上,他們的家人會得到一筆豐厚的財產,因為他們是為保護西安城。”
“可若是被明朝宮內人給殺死,別說銀子了,都沒人問的!”
呂渭綸聽了這話,面色稍緩,但還是僵硬的,“你是說……他們今日早就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沒錯。皇帝的私衛,哪里有那么好當?”
“或許他們能全身而退,也不會回來了,這既是為了他們自己,也是為了他們的后代。”
呂渭綸此時腦子有些亂,不太理解老頭說的深層含義,但大致的意思,他知道了。
他坐起身來,面頰陰沉,開口道,“前輩是何人?為何對宮中衛士之事了解這么清楚?”
老頭站起身來,笑道,“你倒是心善,竟能為了宮里的死士去傷心。”
“至于我是誰,你真的不記得了?”
這話讓呂渭綸拍了拍腦袋,嘗試振作起來,等他站起身來,仔細打量這老人之時才隱隱約約有些印象,可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他的意識潛入原主的腦海之中仔細尋找,這時,他才想起。
“是九陽真經,前輩是數年前賣給我書的人?”
呂渭綸并不確定,因為記憶之中是許多年前了,那時候的原主還在科考,當時賣書的老頭穿的十分破爛,看起來不修邊幅。
現在眼前這老年人容光煥發的,而且笑起來給人一種十分親切的感覺,總之就是與之前賣書的老頭在氣質上判若兩人,不過,他們兩個的確長的有點像。
老頭撫須道,“不錯。我就是賣給你書的人,說來也是有緣,過了許多年,今日還能在這里再次遇到你。”
“不過。書雖賣給你了,可你也沒將九陽神功學會,真是糟蹋了!”
呂渭綸:“……”
他心中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意識,這老頭肯定是個高手。
他的出現,絕非偶然!
呂渭綸調節呼吸,從剛才那種沮喪的狀態中逐漸走了出來,海明威曾說過一句話,“生活總是讓我們遍體鱗傷,但到后來,那些受傷的地方一定會變成我們最強壯的地方。”
轉念一想,那些藍衣衛,不管是皇帝的死士還是普通的士兵,其實都一樣。
他們與西安城守城的將士并無差別,都是大明的英雄。
人是渺小的,有限的,他只能去做認為對的事情,然后要學會慢慢去接受事與愿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