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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快馬快刀快劍,獨自傷

  有了馬兒,月娘終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除了小時候步行到達泰州,她就再也沒有這么長距離的步行了,現在她哪怕只從醉月樓走到城門邊,腳也酸軟的不得了。

  她也只在五柳莊在虞桓的陪同下才騎了第一次馬,還是在虞桓牽著馬的時候。

  現在獨自騎馬,馬兒根本就不配合,牽著馬兜了一圈,任憑她如何喝呼,馬兒就是不動。

  最后只能跟吳珂同乘一騎,馬兒陡然發力,驚得她花容失色,后背往后一靠,撞到了一個結實的胸膛。一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結實而富有彈性的胸膛。

  “坐穩。”

  馬兒四蹄奮起,好似騰云駕霧一般,快速的沖過了城門,月娘依稀聽見了城門口傳來了一聲叫罵。

  吳珂一夾馬肚子,胯下的那匹褐馬就飛一般的竄了出去。

  這算不得什么好馬。

  騎過了顧淸隨的玉花驄之后,吳珂就覺得世上再無好馬。

  只可惜那匹馬兒在漠北死掉了。

  那是他跟顧淸隨、沈東野三人遠赴漠北擊殺匈奴王的那次。

  匈奴人武藝雖然不及中原武林人士,但是三人合力殺死匈奴王的過程還是充滿了危險。

  并且他們低估了匈奴人復仇的決心。

  五千輕騎,五千張長弓,無數支羽箭,一直追到了玉門關下。

  直到關內的官兵擊鼓示警之后,匈奴騎射才極不甘心的策馬撤兵。

  玉花驄三天三夜連續長途奔襲,幫助他們躲過了無數的羽箭,卻在最后一步停下了。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顧淸隨落淚,也是最后一次。

  是役,匈奴王身死,五千追擊的輕騎也只有三千回轉,匈奴陷入了內亂,西北至今太平。

  身后馬蹄聲遠遠的傳了過來。

  吳珂皺起了眉頭。

  來得真快。

  ***

  費翼從軍三年,邊疆戰事平息之后就回到了中原。因軍功卓著,又有人保舉,他就進入了六扇門。

  六扇門中,他的騎術最高。

  從那幾個丟臉的衙役那里到追出城,不過短短的幾個呼吸。

  他喜歡外出辦案。

  因為只有在外地,他才能不用顧忌那么多關系復雜的達官貴人,可以盡情的一展馬技。很多人都羨慕京城,但是于他而言,那里卻是個牢籠。

  但是今天他不能策馬狂奔了。

  因為官道的中間占了一個人,從外表來看,應該就是點住王全忠穴道的那個人。

  他使勁在馬屁股上一拍,馬兒吃痛,速度又提高了三分,直直撞向站在路中間的人。

  “吁!”

  就在馬兒離那人不到三尺的時候,費翼一帶韁繩,馬兒人立起來,發出了一聲嘶鳴,隨后鐵蹄落下。

  “好膽識!”費翼見來人宛如山岳一般,一動也不動,忍不住贊嘆了一聲。

  “好騎術。”

  “六扇門費翼。”費翼沖著吳珂拱了拱手。

  “無名小卒。”吳珂回了一禮。

  費翼狐疑的看了看吳珂。

  衣衫很舊,但是洗的很干凈。

  五官端正,卻滿是胡茬。

  腰間掛著一柄長劍,劍柄黑黑的,沒有任何花紋和裝飾,劍鞘也只是木頭合在一起做成的。就像是小孩子們的玩具,但是費翼并不認為這是一件玩具。

  就算是玩具,那也是一件要命的玩具。

  “閣下似乎不想告訴我真名。”

  “不想污損了鐵面判官的耳朵。”

  鐵面判官的名頭吳珂是聽說過的,傳聞他是鷹爪門的好手,一雙手堪比刀劍。更有一把鐵尺,乃是化自刀法,很少有人能在他鐵尺下走過十招。

  雖然他為朝廷效力,但是很少做傷天害理之事,而且所傷所抓之人都是罪大惡極的惡棍。

  他的名聲并不壞。

  吳珂不想跟他交手。

  “那就留下來吧。”

  費翼見不慣這些自以為是的江湖人,自詡行俠仗義,但是每每卻是打著俠義的名號做違背律法的事。

  他們不知道,只有維護了律法的權威,才能讓大多數人敬畏法律。

  人只要生出了敬畏之心,就很少會選擇做壞事了。

  此人強搶官馬,行徑已與強盜無異了。

  費翼一上來就是一招鷹擊長空,雙手成爪,抓向吳珂面門。

  吳珂腳步一點,輕巧的避開了費翼的殺招。

  但是費翼數十年苦功豈是易與之輩。他內力鼓動,內勁從指尖透出,發出了“嗤嗤嗤”的響聲,數招之內就已讓吳珂險象環生。

  遠處,一株大樹下,月娘靜靜的坐在馬上,心底里卻為吳珂捏了一把汗。

  “拔劍吧,不然你不是我的對手。”費翼雙手一錯,把吳珂的衣袖扯掉了一大截,在吳珂的手背上留下了兩道血痕。

  吳珂嘆息了一聲,“長劍不輕出,出必見血。我不想傷你。”

  費翼怒極反笑,“傷我?當年我萬軍之中殺進殺出也不曾留下一個傷口,你要是能傷我……嘿嘿……”

  當年在南疆面對那些猴子一般靈活的蠻族,他一把長刀殺入對方軍中,斬殺南蠻先鋒官,提著頭顱回來的時候,戰袍被染得沒有一絲白色,而那些血全部是別人的。

  吳珂緩緩的拔出長劍,劍身青碧,寬不足二指,長卻有四尺。

  “此劍名鬼雨。”

  費翼眉頭一皺,“提劍跨馬揮鬼雨,沒想到沉寂江湖五年的鬼劍又重現江湖了。這么說來,虞桓之死確實與你無關。”他知道在十幾年前江湖上有一個號稱玄門的組織,虞桓和吳珂都是其中之人。

  吳珂要殺他不用等到現在。

  虞桓也不是死在劍下的。

  “知道就好。”

  吳珂的意思費翼知道,那是不用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

  “但是,好不容易碰到了鬼劍,我不領教幾招未免對鬼劍客太不敬了。”費翼從背后取出了一塊黑沉沉的鐵尺。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費翼終究也不能免俗。

  吳珂手指在劍身輕輕一彈,劍身發出了一陣清越的鳴叫,似乎對接下來的戰斗充滿了期待。

  “喀。”一聲輕響,費翼握住鐵尺一扭,居然從中抽出了一把刀。

  “十年了,你是第一個讓我拔刀的人。此刀名青蜂,本是先帝賜予羅帥的佩刀,在南疆時我的刀在殺死南蠻主將的時候折斷了,羅帥就把此刀送給我了。”

  “好刀。”

  費翼話還沒有說完,吳珂卻已經把長劍遞了過來,幸好他反應極快,揮刀格劍的同時施展鷹翔功后退,不然這一劍只怕就已經讓他交代在這里了。

  臭小子,我話還沒說完你就動手了,懂不懂規矩。

  費翼壓住了心中的怒火,提刀攻上,刀法大開大合,勢大力沉,宛如一頭下山猛虎。

  傳聞鬼劍劍法飄忽不定,神秘莫測,往往出奇不意。

  費翼見到了細長的劍身就知道吳珂是以精妙的招式取勝,力量絕非所長。是以一上來就采用猛攻,以攻代守,讓他無暇還擊。

  月娘只見到刀光閃閃,頃刻間就把吳珂全身都給罩住了,心里越發的擔心起來。只盼望著吳珂能夠擊退那個陰鷙的中年人。

  但是那人的刀法就算是她這個外行也能感受到其中濃濃的殺氣,宛如一頭沖出牢籠的猛獸,她擔心吳珂被這個猛獸傷到了。

  她是如此的擔心吳珂,不由自主的走出了大樹的庇護尚不自知,以至于細雨將衣衫打濕了她也沒有察覺到。

  長刀光芒突然一盛,隨即猛然收回,就好像夜空的閃電一樣,倏然而逝。月娘看到費翼從地上撿起了鐵尺,把長刀塞了進去,長刀又變成了一把鐵尺的模樣。

  “好劍法!”

  費翼將鐵尺放好,騎上馬轉身離開。

  月娘趕緊催著馬過去,但是馬兒卻并不愿意聽她指揮。等她慢悠悠的走過來,吳珂早已經把長劍放回了腰間,一個跳步上了馬,腳在馬肚子上一踢,馬兒又飛快的跑了起來。

  驚呼中月娘抽空看了一眼地下,凌亂的腳印中依稀有幾滴殷紅。

  費翼小心的控制著馬兒的速度,不讓它跑的太快,又不讓他走的太慢,終于趕在城門關閉之前趕到了,剛到城門口他就一頭栽下了馬。

  城門的守衛認得他的衣服,慌亂得好似強敵大軍兵臨城下。

  消息傳到醉月樓的時候,王全忠正試圖把橫梁上的那一錠黃金扣下來。但是黃金剛好和橫梁平齊,沒有一絲凸起,就好像是橫梁上有一個比著這塊黃金做好的凹槽,剛好和黃金做了一個卯榫,緊緊的咬住了。

  看來只有把橫梁取下來,破掉橫梁才能取出來了。

  王全忠用盡了辦法,依舊拿那塊黃金沒辦法,只好垂頭喪氣的下來。

  隨后他聽到了費翼受傷的消息,不由得一呆:好家伙,那小子居然這么厲害的嗎?

  心里忽然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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