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倒杯茶。“雷順飛也感覺到自己的失態，站起身來絮叨了一句，“正好換件衣服。“
莫衷聽著聲音'目視'雷順飛離開，將拐杖靠在椅子上，然后微微垂下腦袋，別人一向不喜歡直視他的眼睛，他也不需要直視他人的目光。
“南家究竟對你們做了什么？“陳玉還是想知道后面的事情，她忽然感覺有些后悔，沒有和昔日伙伴經歷那段歲月，自己則逃之夭夭安逸至今，還對著他們擺出一副清算者的模樣。
莫衷把書放在桌上，手也順勢放在書上摩挲著，因為是夜燈，橙黃小燈把他的手影拉得很長，映射在墻壁上就像是一條碩大蜘蛛正在爬動。
他想了一會，開口說道：“我不知道，車禍之后的事，我就再沒參與過了。“聲音嗡嗡的，語氣充滿惋惜。
這個房間沒有暖氣，所以有些陰冷，超凡者可以感知冷暖也可以關閉感知，但心理多多少少都會影響感知開關，陳玉將身子向后縮了縮，沒有繼續挺直腰板坐著。
莫衷的話一向值得可信，很少撒謊，這里的'很少'在陳玉心里的意思則是'至少在她面前，莫衷沒有撒過謊。'
“我來了。“雷順飛手里拿著三個杯子，因為有耳柄所以可以一個人帶過來。
他遞給陳玉一杯說道：“喝口姜茶暖暖吧。“
陳玉接過水杯目光順著看過去，雷順飛顯然是洗了一把澡再過來的，怪不得費了些時間。
“謝謝。“她吹了吹氣，來杯熱姜茶自然是在心理上緩解陰冷的好辦法。
另一杯遞到了莫衷手上，對方淡青色的瞳仁轉了轉，點點頭表示感謝。
“你們說了些什么？“雷順飛搬了張椅子坐到了陳玉對面，舒服的調整好坐姿，神色比之前緊張的模樣舒展了許多。
莫衷說道：“阿玉想問問...你們在車禍后的事情。“
雷順飛喝了口姜茶說道：“你真的要聽嗎？“
陳玉沒有猶豫的說道：“要聽。“她在成為超凡者之后花了很多時間精力去調查南家和福利院的事情，這一次好不容易才找到雷順飛，自然要把問題捋清楚。
莫衷聽聞，忽然站起身子拿起拐杖往外走，步履蹣跚。
陳玉剛想拉住對方，雷順飛敲了敲桌子制止了他并說道：“阿莫不喜歡聽這些，你讓他走吧。“
陳玉撇過頭看著莫衷的身影消失在黑影中，有些駝背。
“他......“陳玉的話語含糊，不太明白莫衷有些應激的反應。
雷順飛飲了口姜茶呼出熱氣說道：“對我們來說，那是段痛苦且銘記的歲月，對他來說，則是段痛苦到可以遺忘的歲月。“
“不說他了，阿莫從來不和我說他過去的事情，也不會問我過去的事。“
“是啊...“陳玉贊同道，自己陰差陽錯成為超凡者，攢了很多錢，卻找不回當年想要為之貢獻的福利院。
雷順飛繼續說道：“看到我這幅鬼樣子，你也應該知道我們和南家作出了何等的交易了吧？“
陳玉說道：“你成為了污穢者，也就是說許州和童倩倩也是如此，可問題是，這些孩子也被你們送走了那么多，怎么還能安然無恙？“
她的問題也很直觀，佳音福利院的問題追究到底根本是童倩倩他們數人一意孤行，傷害了那些年幼的孩子們，也把自己搭了進去。
雷順飛嘆了口氣說道：“我們還是太年輕了...至少當時來看是這樣的。“
“南佑是莫衷的好友，莫衷出謀劃策幫助他在董事會上成功扳倒他的父親上位，但很快，南懷仁重新把南佑打壓下去，我們的日子比以前更加難過。“
雷順飛的聲音很感慨，那些時日是真正的艱難，南懷仁為首的南家財團大力打壓佳音福利院。
“他們提出要一些孩子去培養新的福利院，是南家署名下的，而不是陳院長署名下的佳音福利院，后面的，你我都清楚，那些孩子不見了，他們索要孩子卻不給我們探望的機會。“
陳玉悶哼了一聲說道：“南懷仁這個老不死如今不見蹤影，讓我捉住他必定會讓他挫骨揚灰！“她的情緒很激動。
雷順飛苦笑著，腦子里想起了更多的事情，絕望地說道：“你以為這是一切的結束？不，這是一切的開始，南家后來給我們看了這些孩子，他們確確實實生活在新的福利院里，過的很開心。
“誰能想到？誰能想到！這又是南家的一步圈套，污穢在他們身上播撒下種子，孩子！四五歲的孩子們！“雷順飛反而更加激動起來，情緒比陳玉還要起伏。
他的胸口不斷起伏，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樣，咳了幾聲繼續說道：“這種手段即便是現在的我也覺得陰毒無比，這顆種子的成長養分需要宿主的幸福感來反饋，他們越快樂，最后的果實就越豐碩。“
“果實掉落的那一夜，也是它們大飽口福的時刻，是我...我們此生難忘的情景。“
雷順飛的眸子不停晃動，腦子里一短短已經被撕成碎片的回憶涌上心頭十分痛苦，他的咳嗽聲越發大了起來，不停地用手錘著胸口。
陳玉終于面露出同情的神色，這些年她也閱讀了許多污穢的書籍，這是一個超凡者首先應該面對的敵人，她深知這種東西的可怕，無休止的強大也意味著無底線的深淵。
她安撫著說道：“那現在只剩下你和莫衷，童倩倩他們是不是徹底喪失了理智，墮入了污穢當中。“
“不，他們沒有，是我背叛了他們。“雷順飛緩過氣來回答道。
“你背叛了他們？“
“是的，在那種地方，那種情況下，童倩倩和我還有許州依舊在保護那些孩子，不斷地借用'貍貓'換出這些孩子，但最后，我還是無法確定童倩倩他們是否還是個好人，我只相信我自己是好人。“
陳玉的眼睛瞇起，對這段話有些懷疑，她指尖叩了幾下桌面說道：“你怎么確定，是他們瘋了，而不是你瘋了？“
ps：
先說姜茶這點，超凡者不會生病，單純是雷順飛作為污穢者，失去正常人的身體機能也意味著失去體溫，所以時常會喝熱的東西來麻痹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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