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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問題

  飛劍未停留絲毫,直接果決的刺向了冷無煙的頭部天靈!

  一聲脆響,冷無煙動作奇快,背后繩子捆著的長刀在瞬息間竟然被他拔出攔截在了額頭前,飛劍沒刺空,刺在了刀身上,刀身后退,貼在了冷無煙額頭。

  一瞬間,鐵銹滿布的大刀猛地一顫,刀身上的斑斑鐵銹猶如活了過來的蚊蟲一般,密密麻麻的爬上了劍身!

  慘黃的鐵銹轉眼將白光飛劍的劍身吞沒殆盡,懸空的飛劍漸漸失去了光澤,倒是那柄大刀頓時煥然一新,白光大放!

  青純長老有些震驚,再次捏起劍訣,想要用剛才破解犬妖困他仙劍的符箓妖血祭的同樣方法驅劍除銹,

  “別浪費仙力了,沒用的。”

  冷無煙咧嘴嬉笑著,樂呵呵的說道,

  青純長老哪里管他說什么,仙力釋放,劍訣揮動,但空中無光的飛劍卻一動不動,他和自己本命仙劍之間赫然已經沒了仙力感應!

  果然沒有!

  “什么妖術!”

  青純長老清詫一聲,抬步縱身,直接朝著籬笆旁的冷無煙飛來,飛劍與自己意念靈海失去了聯系,仙力無法遙遙操縱,那便只有親手奪回仙劍!

  一聲錚鳴,帶著些痛苦的嗚咽,眨眼間青純長老出現在了冷無煙前方,抓住空中的飛劍,手腕抖動,一個猛烈的劍花抖了出來,

  但這劍花卻無光,劍勢慘淡,僅僅在越來越昏暗的油燈照耀的夜色中抖出了一個僵硬的黑影,

  鐵銹如跗骨之蛆般附著在了青純長老的仙劍上,絲毫未落!

  “哈,你的劍生銹了!不如試試我的刀!”

  冷無煙再咧嘴一笑,雙手持刀,沉腰扎馬,動作簡單,直接迎頭給青純長老一刀劈了過去,

  依然沒有靈氣聚集或燃燒釋放的波動痕跡,但冷無煙這一刀卻速度奇快,勢大力沉,

  青純長老根本未有反應的時間來調動仙甲抵擋,只好將手里的仙劍橫亙高舉,雙手緊握,

  一聲巨響,大刀斬在了窄劍上,青純長老肩頭,雙手,膝蓋,隨即傳來一陣酸麻震顫,靈海內也是一陣難以控制的波動搖晃,

  “你究竟何方神圣?”

  他本不想多問,但是此刻,終究還是再次忍不住咬著牙齦問了出來,說這話時差點一口氣沒接上,這一刀的力量實在有些匪夷所思,他修行數百年,還從未見過一個施術間沒有任何靈力波動痕跡的修士可以一刀斬得他猝不及防,無法第一時間調動仙力,即使是武道修行者,也該有燃靈的氣息出現才對!

  “我剛剛才說了我是凡人,俗世江湖里的凡人,你老人家偏不信我。”

  冷無煙面色輕松,但也凝神戒備,他剛剛見識了犬妖被這長老擊殺的整個過程,深知綻仙巔峰的金仙門長老實力極高,絕不止剛剛展現的這點本事,也肯定不止那一擊刺殺了犬妖的大河劍訣一招功法。

  “不可能!你一定是什么異端妖邪,隱匿了身上的氣息!我聽說神道修行到神匿后就可以隱藏修為氣息,你難道是上神宮派來的高手?!莫非你們早就得知了我西下漓浪的目的?不可能!此事我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

  冷無煙無奈的倒吸了口氣,面對這個忽然表現得有些神經質的老頭感到很無語,

  他清楚這長老不是在畏懼他,而是擔憂他真是上神宮派來跟蹤他的高手!

  神匿?

  傳說中神道中可與仙道蓮心匹敵的至高境界?若是這等高手被派來跟蹤自己,的確值得青純長老這樣神經驚慌!

  冷無煙今晚前來的確有自己的目的,但如他所說,他真不屬于任何門派。

  “我管你是誰!今晚誰也阻止不了我去采摘!”

  青純長老再是自言自語一聲咆哮,劍尖指向冷無煙,面色狂躁,他口里話音剛落,便兩手合十猛夾在了懸空的劍柄上,雙目瞬間化作火紅色,一股澎湃的仙力源源不斷從他體內注入到了仙劍中,仙劍立刻變得赤紅,仿佛煉鐵爐中煅過一般!

  這是正陽峰的火系功法,燃劍訣。

  仙劍不再掙扎顫抖,反而是劍身上密密麻麻的鐵銹被這股灼熱仙力漸漸融化!

  冷無煙感受到了危險,立即撤刀,轉腰,扭胯,再提刀,一息的功夫,整個過程快若閃電,第二刀揮之欲出,但在這時,燈火將滅的夜色里,忽然有極其低微的喃喃吟誦響起,

  “皓月吞食,黎明將至,應是黑暗歸時……”

  這吟誦聲音從地上傳來,低微如蚊鳴,但卻有種極其古奧的魔力,讓人恍惚,恍惚間,冷無煙注意到,面前雙手夾住劍柄以純粹仙力燃燒劍身鐵銹的青純長老脖子上,套著一個黑色的狗圈!

  “嘭!”

  同一時間,一聲悶響,不遠處的茅屋閉合的房門忽地猛力張開,猶如巨獸張嘴,

  屋子里,這巨獸的口中,是無窮無盡的黑暗在張牙舞爪,呼之欲出,但卻始終沖不過門檻那道禁忌之線。

  黑色的狗圈受到了這聲吟誦的感召,霎時間衍生出了一條極細微的黑線,黑線延長,與屋里的黑暗相連在了一起。

  冷無煙這一刀沒有斬出去,在這股古奧吟誦響起引起神魂恍惚的瞬間,他和青純長老的目光同時被這突如其來的喃喃吟誦之聲吸引而去,

  庭院中的泥濘血泊里,身體被洞穿數劍的犬妖還未斷氣!

  他嘴角帶著獰笑,吟誦從血跡模糊的口里再一次吐出,

  “皓月吞食,黎明將至,應是黑暗歸時……”

  一瞬間,青純長老被脖子上的黑色項圈完全禁錮了體內的仙力!

  長劍上的炙熱火紅立馬如潮水般退卻,仿佛從鍛爐里剛剛拔出的劍胚被浸入了冰水,色澤頓失,鐵銹重新占據上風,將長劍包裹,

  一股難以阻擋的牽引力量漸漸從項圈上傳來!

  青純長老大驚失色,趕緊松手扔掉了手里的劍,半身猛地前撲,兩手緊緊抓住了冷無煙持刀的手,讓他無法斬向自己!

  “喂喂喂!你拉我手干嘛?打架就打架!別突然這樣親熱啊老大爺!”

  冷無煙沒想到這老頭兒會突然棄了自己的本命劍來拉他的手,頓時一臉懵。

  青純長老哪里理會冷無煙這一番噼里啪啦,只是回頭,朝地上的犬妖倉皇喊道,

  “吠老狗!快收回你這什么狗屁妖術!老夫今晚放你一條生路!”

  地上的犬妖沒有回答他的話,他深知自己剛才被大河劍訣貫穿了如此多的傷口,神魂早已被仙劍仙力重創得四分五裂,想要活命,除非有大羅神仙或諸天圣人臨凡施法,為他聚攏元神魂魄,護住魂魄橋,不讓三魂七魄慢慢瓦解,

  否則撐不出一炷香的時間他便會神魂消散,連進入地府妖冥殿輪回的機會都沒有!

  此地沒有任何大羅神仙駐扎,或諸天圣人坐陣,況且自己不過一介亡國喪家的犬妖,誰會甘愿救他?

  青純那老頭的這番交易承諾,不過是張空頭銀票,根本無法兌現!

  “皓月吞食,黎明將至,應聲黑暗歸時……”

  隨著第三遍吟誦,茅屋里的黑暗突然開始猛烈回收黑線,青純長老脖子上的黑色項圈倏地收緊,一股劇烈的無法抵御的力量從項圈上傳來,將他往茅屋內拖了過去,

  “喂喂喂!不打架就不打架,你拖我下水干嘛?老頭兒你快松手啊!你殺了這位狗大爺,雖說除妖有利天下蒼生,但冤有頭,債有主,我可沒有砍這狗大爺一刀,我不該遭報應啊!”

  冷無煙撅著屁股,雙腿死死釘在地上,奈何這被雨水淋了一整天的院子滑膩松軟,黑色項圈拖著青純長老,青純長老死死鉗著冷無煙持刀的雙手,兩人一刀,徑直被拖著滑向茅屋張開的黑暗之門,茅屋內無盡的黑暗在涌動著朝著他們歡呼,陰森可怖。

  青純長老不搭話,他現在哪敢松手,在他的印象中,這家伙跟了他整晚,出了漓浪城小半個時辰后,他就發覺在他下方隱約有道飛劍的蹤影,

  但當時他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又拿捏不定對方是否是在跟蹤于他,畢竟世間修行者眾多,那道飛劍又未與他飛在同一高度,甚至高度差距極大,所以便未打草驚蛇,

  剛才冷無煙從那邊樹梢飛身縱來,他立馬確定了先前那道下方的劍光的確是在跟蹤于他,頓時便起了殺心,

  而此刻自己被這不知何時套上自己脖子的黑色狗圈限制了仙力,又被拖著往那狗屋里而去,若是松手,保不定冷無煙會立馬揮刀一刀斬殺了他!他雖無法百分百確定冷無煙的身份,但是此刻他很是傾向于相信這家伙就是上神宮派來阻止他竊盜那陣闕內的地龍靈精的人!

  但除此以外,他已別無他法,也只有本能的犟著雙腿,死死蹬在泥濘地上,不停嘗試去重新調動自己靈海內的仙力,但依舊遙無感應。

  冷無煙見這老頭沒有松手的意思,立馬撇過頭朝著背后的黑暗中嚷嚷,

  “喂喂喂!那個躲著不敢露頭的家伙你給我聽著!這是兄弟你欠我冷無煙的!我今晚被你這家伙如此狠心出賣,替你掩護背了黑鍋,現在還被這死老頭拖下水,若我冷某能活著出來,你以后可得記得還我這人情!”

  李在下趴在黑暗中,伏在斷枝殘葉里,大氣都不肯出一個,只是睜著眼睛細細瞧著這邊院子里極其黯淡的油燈下的一舉一動,心里卻在冷哼答道,“說得你這家伙好像是被我騙來的一樣,偷偷摸摸跟到這里來,誰信你沒有其他目的?”

  黑暗無聲,沒人應答,冷無煙的臉色顯得極其愁眉不展,倒是青純長老滿臉愈加慌張,

  “嗯?還有人?誰還藏在那里!怎么沒有一絲氣息!”

  冷無煙哪里顧得上替他解答疑難,慌忙轉頭,又朝著地上血泊中一動不動,帶著得意獰笑的犬妖倉皇問道,

  “喂喂喂!地上那個老狗大爺,我知道你還沒有死斷氣,你先別裝死狗啊!麻煩你先告訴我,你那狗屋里養了些什么東西?看起來黑不溜秋的,被拖進去能不能活……啊!”

  犬妖未搭話,冷無煙話還未說完,已經被拖進了茅屋,他這次倒是倉皇的啊了一聲出來,不過聲音很快被阻斷開去。

  嘭的一聲,大門關上了。

  砰砰砰!

  接著屋子里立馬傳出了劇烈的撞擊悶響,隱約有喊叫聲響起,但在關了門的屋子外只是聽得模模糊糊,無法分辨。

  李在下遙遙望著那處在夜色里微微震顫的茅屋,再趴了五六息的時間,確定那茅屋一時半會開不了后,終于從地上斷枝樹葉叢里站起了身,

  抬手間,無鋒從劍匣里鉆出,目睹了剛才幾人這番交戰后,李在下已經有了警覺,他不敢讓仙劍單獨飄逸在外,萬一被那還沒斷氣的犬妖用什么符箓困住了,白白增添麻煩,他改而自己單手持劍,貓著腰,悄無聲息的往院子里走去。

  李樹上的油燈已經極度昏暗。

  夜風冰涼,滿地泥濘,越靠近院子籬笆,空氣中的血腥味越濃厚。

  李在下握緊無鋒,最后駐足在距離犬妖三步遠之處,看著地上被冷無煙和青純長老兩人用雙腳在地上犁出來的兩條溝壑,微微驚嘆。

  砰砰砰!

  茅屋依舊在被砸撞得不停悶響,門框震顫不已,但卻并沒有崩裂的痕跡,

  荒山野嶺的破舊茅屋,竟能困住一個奔跑如猛獸的少年男子和一個綻仙巔峰的修仙者,想來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你是黃雀?”

  地上側臉仰躺著的犬妖處在將死未死的邊緣,它兩顆黝黑的眼瞳轉動過來,盯著李在下,用喉嚨里翻著血水的咕嚕聲小聲問道。

  李在下對視著犬妖的視線,留心的翻開了左手手掌偷偷瞧了一眼,掌心沒有灼熱,也沒有光澤亮起,地藏敕令的陰司牌沒有任何反應,

  難道陰司地府的牌子只對邪魔精怪有感應,對妖物沒有?

  之前那牛頭馬面不是說,只要是除掉擾亂大道綱常的邪魔妖物皆可給自己增加功德么?

  還是說這犬妖并未行過擾亂大道綱常的邪祟之舉,所以地藏敕令的牌子對它沒有感應?

  一時間,李在下心頭有些疑惑,但這倒并不重要,他來這里的目的也不是為了確認掌心這令牌對著妖物是否有感應,只是轉而回道,

  “我不捕蟬,也不吃螳螂,只是想來問你一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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