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自己早被發現了,不過這個女人有點意思,知道自己在車底還把自己從天元橋給帶了出來。
夏平安手上和腰上一用力,兩只腳落地,一個漂亮的鐵板橋就從車底靈巧的滑了出來,一下子就站在一個女人的面前。
馬車停在街邊的路燈下,路燈的燈光在黑暗中把女人所在的方寸之地照亮,就像舞臺一樣,讓那個女人在黑暗中有一種光彩四射的感覺。
那個女人剛剛從馬車上下來,三十歲左右,穿著一身紫紅色的長裙,眉目如畫,皮膚光滑如白瓷,氣質在慵懶隨意之中帶著一股潑辣和犀利,手上抱著一只橘色的大花貓,女人的頭發上的發簪,脖子上的項鏈,還有手上戴著的兩個戒指,都閃閃生輝,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奢侈品。
車夫一言不發,就像一截木頭一樣站在馬車旁邊,木訥寡言,對夏平安從車底鉆出來,似乎就像沒看見一樣。
看到夏平安,那個女人目光一亮,掩嘴輕笑,“我還以為是什么江湖好漢敢惹那個姓孫的,原來也是一個英俊的小哥哥!”
“咳咳,多謝萱夫人剛才沿途相送!”夏平安不卑不亢的對著女人拱了拱手。
“剛才天元橋夜市有些混亂,孫家的公子在讓警察到處找人,你是怎么惹到那個姓孫的?”
“也沒什么,我買到了一顆界珠,那個姓孫的看中了,想要從我手上再奪去,借勢壓人而已!”夏平安聳聳肩,“不知那個孫公子是什么背景,夫人可否告知?”
“也沒什么,他們孫家就開了一個隆興商團,專門做海運,有些錢,又喜歡結交官府中人而已,那位孫公子的二叔,是青云區警局的副警督!”
怪不得剛才那個家伙那么目空一切,原來是家中有錢,又有些官面背景,所以才如此囂張,連警察都能隨意驅使。
“原來如此,多謝夫人相告!”
“哦,是嗎,那要怎么謝我呢?”女人追問。
這個女人不按常理出牌啊!
夏平安微微一笑,坦然說道,“我看夫人也不缺我身上這幾個金幣,我要拿錢出來,倒是污了夫人的好意,就當我欠夫人一個人情,山高水長,以后在這上京城中,我若和夫人再見面,夫人若有為難之處,我若能幫上忙的,一定還夫人今天這個人情!”
女人笑了起來,風情萬種,“我就隨意一說,開個玩笑,公子還當真了,我雖然是女人,也不會如此小氣的!”
“此刻夜深,就不叨擾夫人,告辭了!”夏平安說完,直接就轉身,迅速沒入到黑暗之中,身形幾個閃動,就已經消失在那個女人的面前。
一直到夏平安離開之后,那個一直木訥站在旁邊的馬車夫,才上前一步,眼中精光一閃,“夫人,霧月小組已經到了,要不要讓他們追蹤一下看看……”
萱夫人微微一笑,輕輕撫摸著手上的那只大花貓,搖了搖頭,“今日就是一場意外,那個人的目標不是我,也不知道我坐在車上,莫要節外生枝了,對了,讓人去查查,那個姓孫的到底是想要什么界珠!”
“是!”
夏平安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已經夜深了,沿途倒再也沒有遇到什么幺蛾子。
公寓樓內的大多數人已經睡了,但還有兩個窗戶亮著燈。
從一間亮著燈的房間里,男人和女人吵架和摔東西的的聲音傳來,半棟樓都能聽到,而吵架的原因,則是生活中的瑣碎之事。
夏平安來到自己的公寓門口,打開房門,進入到房中。
房間內漆黑一片,夏平安低頭檢查了一下他在房門口的隱秘布置,發下他離開家的這段時間,沒有人進入過他的公寓,夏平安這才放下心來。
他沒有開燈,悄然返回自己的臥室,然后拿出了他今天從夜市中換取來的那兩顆界珠。
“扁鵲”界珠通體微綠,像一顆翡翠。
“福神陽城”的界珠光芒內斂,像萬年琥珀。
今日可是界珠豐收日。
夏平安想了想,再次召喚出兩個精英奴兵做護法,然后直接拿起扁鵲的那顆界珠來,準備開始融合那顆扁鵲的界珠。
扁鵲可是華夏神醫,一生傳奇頗多,夏平安也不知道扁鵲這顆界珠要從哪里開始。
在滴血之后,只是片刻,夏平安的全身就包裹在一個淡綠色的光繭之中。
夏平安睜開眼,就看到自己坐在一輛馬車上,拉車的是一匹老馬,馬車在曠野的路上緩緩走著,一個穿著短襖男人盤著腳坐在前面的車板子上,揮舞著鞭子,趕著馬車,在那個穿著短襖的男人身邊,還有一個矮壯的男人,后者一看就孔武有力,身上穿著布甲,還在身邊放著一只短矛。
曠野的風吹來已經有些涼,天氣陰沉沉的,道路兩邊田地里的麥子已經收割,只留下一茬矮矮的麥稈在地里,馬車走過田埂,那揮舞的皮鞭聲響偶爾會把在麥田之中的鳥兒驚得飛起。
馬車上除了自己之外,還放著幾個麻袋和幾個壇子,夏平安摸了摸那幾個麻袋,發現麻袋里的都是新鮮的麥子,而那幾個壇子,都是封著口的,里面裝著的應該是酒。
夏平安摸了摸自己的臉,皮嫩無須,再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是一雙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才有的手,雙手修長,干凈,指甲整齊。
這是扁鵲年輕的時候啊……
夏平安心想。
“舍長,等到了舍里,今天晚上能不能讓大家嘗嘗那酒是啥味道,舍里的幾個弟兄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喝酒了……”
坐在夏平安前面,那個身邊放著短矛的男人一直在盯著車上的酒,暗暗吞著口水,這個時候終于忍不住說道。
舍長,那是館舍之長,用后世的話來說,扁鵲現在的身份,應該是鄭國某個酒店的酒店總經理,年紀輕輕已經走上了管理者的崗位,手下管著一堆人和一個酒店,算得上是年少有為了。
當然,現在扁鵲不叫扁鵲,而叫秦越人。
前面的那兩個人,應該是館舍里的伙計,一個老實巴交的負責趕車,那個想喝酒的,身邊放著短矛,濃眉虎眼,看起來不好惹,有護衛和保鏢的意思。
“這些日子你們也辛苦了,等到了館舍,今晚給你們一人一壺酒,不許多喝……”夏平安說道。
聽到夏平安說回到館舍可以喝酒,那個人立刻就笑了起來,搓著手,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馬車不快,緩緩的走在路上,不一會兒,夏平安就看到前面的路邊坐著一群人,大概有十多個人呢,那些人衣衫襤褸,男女老少都有,看樣子是逃難的難民。
那些人一個個面有菜色,正坐在路邊,彷徨而又凄苦的注視著路上來往的車輛行人,一個小孩被餓得皮包骨頭的小孩,正在哇哇大叫,而那個小孩的母親,則用一個破陶罐,在給那個小孩喂用野菜煮的湯水,旁邊的一個老頭,小心翼翼的從身上拿出一個布包,把布包里的米糠撒了一些在水里,讓那個小孩喝下去。
看到那幾個難民,剛剛說要討酒喝的那個男人的手已經抓著馬車上的短矛,一下子警惕起來,同時吩咐趕車的那個人,“阿牛,趕快點……”
“等一下,停下車……”看到那些人眼巴巴的看著路邊,一個個已經餓得連開口叫喚的力氣都沒有,夏平安讓趕車的把馬車在路邊停了下來。
夏平安的車一停下,之前坐在路邊的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立刻就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
“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老丈,你們這是要去哪里?”夏平安開口問道。
“我們家鄉遭了水災,我們準備去新鄭投奔親戚,渡過災荒,我們這些人已經幾天沒有吃東西了……”
“是啊,這里到新鄭,還有五天路程,我們都不知道后面要怎么走了……”那個老頭嘆息著,眼淚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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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平安心中嘆息一聲,這種災民,歷朝歷代都有啊。
聽到那個老者如此說,夏平安也不再多說什么,車上剛好拉著麥子,他就做主,打開車上的一個袋子,讓那個老頭拿過一個陶碗,給那個老頭裝了滿滿一陶碗麥子,大概有三四斤。
周圍的人看到夏平安如此慷慨好施,一個個都連忙涌了過來,一個個陶碗,一雙雙手,一下子就伸了過來,一個個人全部用渴望的眼神看著夏平安。
夏平安給了每人一陶碗麥子。
施出去的麥子不多,卻讓那些人感激涕零,一人三四斤,在這種時候足以救命,夠那些人吃個四五天,可以讓他們吃到新鄭了。
夏平安這邊一施麥子,才發現那路邊的火堆旁邊,還有一個穿著破棉襖的老頭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那個人怎么了?”夏平安問道。
“你說長桑啊,我們是幾天前遇到了,他說他也在逃饑荒,要和我們一起去新鄭,他前兩天在路上感了風寒,體力有些不支,可能是睡過去了……”
什么,那個睡在地上的老頭是長桑君?我靠,這可是《史記》里記載的活神仙啊,把扁鵲帶入醫道的師傅。
夏平安一個心中打了一個激靈,立刻跳下馬車,來到睡在火堆旁的長桑君旁邊,俯身查看。
那個叫長桑的老頭睡在地上,身上穿得雖然有些破爛,但細細一看,那老頭滿頭白發,面容古拙,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韻味。
夏平安伸手摸了摸,長桑君額頭發燙,臉頰有點發紅,看樣子,應該在發燒。
當然,估計這是裝的,神仙哪里會生病,神仙收徒弟,總要考驗一番徒弟的心性。
原來扁鵲是在路上撿了一個神仙啊……
“這位老丈已經生病了,必須馬上就醫看大夫……”夏平安一臉正氣凜然,二話不說,就把地上的長桑君背了起來,放到馬車上,和那幾個逃難的人交代了幾句,就立刻帶著長桑君前往館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