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氣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帶給人的好處卻是實實在在的。
世間爭名奪利者泛泛不絕,這些終日飽讀圣賢之書的學子們想借著李葉揚名,未曾想卻被李葉反踩了一腳,揚名不成還給別人做了墊腳石。
萬眾矚目之下,李葉臉上的笑容越漸漸變得清冷,朝身旁的德奴拱了拱手,小聲道“德公公,這些人雖無官職卻也是正經讀書人出身,此事若鬧大了恐怕不好收場……”
李葉很清楚德奴在東宮的位置,這個陪伴了兩代皇子的老奴,地位絕不是他一個小小的近衛首領能夠比擬的。故而他并沒有直接向李承乾進言,而是放低了姿態以一種請教的態度向德奴建議。
德奴臉上露出深意,笑著看了眼李葉,點點頭,低頭在李承乾耳邊輕語了幾句。
本就有些手足無措的李承乾,自是點頭應允,下令道“傳本宮旨意,將此吳姓學子拿下大理寺候審,至于其他人等……本宮念在爾等寒窗不易便不予追究了,日后若敢再犯,定不輕饒!”
吳姓學子面如死灰,腳下一軟撲騰一聲跪在地上,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般,任由禁軍們將他摁在地上。
太子恩德兼施,眾人無不感激涕零,紛紛跪地連連道謝,正當人群準備散去時,皇城大門忽然開啟,一些身著御史臺官服的文官快步走了出來。
“麻煩來了……”
李葉、德奴相視一笑,嘴角露出一絲苦澀。
十多個文官來到李承乾面前,為首之人先是恭敬一禮,而后又道“微臣吳學道見過太子殿下。”
李承乾有些緊張的看了眼吳學道“吳大人免禮。”
吳學道看了眼一旁被禁軍們鎖住的吳姓學子,臉色鐵青“敢問太子殿下,犬子犯了何罪?為何要以枷鎖相向?”
“這……”
原來還是個有后臺的家伙,難搞啊!
李葉臉色冷然,上前道“吳大人,令郎于天子門前聚眾鬧事,殺害皇家禁軍,罪同謀逆,難道不該問罪么?”
“謀逆?李大人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吳學道可不是那些涉世未深的學子,做了半輩子的言官,豈能讓李葉區區一句話給嚇住了。
“還有,李大人好好看看,他們都是何人?”吳學道指了指身旁學子們,冷笑道“這些讀書人皆手無寸鐵,何來‘謀逆’一詞?”
有了人撐腰,在場學子們似乎有了底氣,全然忘了剛才膽戰心驚的模樣,紛紛仰頭挺胸怒視著李葉。
皇城門前,金水橋外廣場上,御史臺的文官們的官員氣勢如虹,數百名學子怒氣更甚,誓有一副將李葉大卸八塊的氣勢。
李葉淡然一笑“是不是‘謀逆’大理寺自有公斷,吳大人如此急迫,難不成令郎還有何不可見人之事怕被人知道?”
一名青須飄逸,滿臉正氣的官員緩緩朝李葉走近幾步,大聲道“李校尉說話好不張狂!明明是你辱沒圣賢在前,這些學子們不過是來與你爭論對錯罷了,爾何其心毒,竟顛倒黑白污蔑天下學子?”
這句話煽起了眾人的怒氣,金水橋外頓時喧囂一片,人人義憤填膺,指著李葉大罵不已。
吳學道見又成功煽起了眾人的情緒,不由冷冷一笑,接著道道“我等皆是金榜正科的進士,爾區區武將既無功名在身,也無文才立世,竟也敢做那譏諷之詩辱沒圣賢?”
被禁軍摁住的吳姓學子也忍不住大吼道“李葉!你口出狂言輕蔑我等天下學子!又何不敢承認?你既說圣賢有誤,那可敢與我等切磋一下文采,討研一番圣賢道理才是,李先生何以教我等?”
這番話無疑是‘點睛之言’,胸無點墨之人卻敢辱沒先賢,眾學子情緒愈發高漲澎湃,叫囂喝罵之聲越來越大。
禁軍隊正見局勢愈演愈烈,頓時有些慌了,急忙派人回宮請示。
李葉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些人還真是不死不僵啊!看來今天不拿出點真章來,是難以將這些人打發了。
麻煩,終究還得他自己解決。
李葉上前兩步,目光直視吳姓學子,淡然道“吳學子的意思是要與本將軍比試文采?”
“是!李先生莫不是怕了?你既有膽抨擊文壇,何故不敢……”
打斷了吳姓學子的叫囂聲,李葉笑容可掬“那若是你輸了呢?”
聽聞李葉真要與吳姓學子比試,李承乾嚇了一跳,以前只知他會做菜,難道文采也亦如廚藝這般斐然?
“李葉,別鬧了……快讓他們走吧。”
心有余悸的李承乾忍不住拍了拍李葉的胳膊聲音有些焦急,不論李葉是否有文采,但他卻是個不可多得廚子……李承乾還是很在意他這個私人大廚的。
“殿下放心,微臣自有分寸……”
李葉勸慰一句,向德奴試了個眼色,后者會心一笑、道“殿下,此事便交與李將軍善后吧,咱們看著就好……”
李承乾懵懂無知,但李葉和德奴卻不能和他一樣無知。
今日這些學子們被李葉擺了一道吃了暗虧,用屁股想想他們豈能善罷甘休?若不能讓這些人心服口服,天知道還要鬧成什么樣子……
“我……”
吳姓學子大抵沒想到李葉真敢迎戰,一時間竟沒了底氣。
“犬子若是輸了,老夫親自向李大人磕頭謝罪!今日之事老夫也同樣一肩單之!”
吳學道冷聲開口,他對兒子文采還是很有信心的,別說一個區區武官,便是與朝中文官坐壇論道也同樣不失勝算。
“即使如此,李某便與你比上一比……”李葉歪頭看著吳姓學子,輕笑一聲“我若輸了,今日之事自是全系于身,任殺任打絕無二話!”
“但愿‘李先生’莫要食言!”吳姓學子狠狠地咬了咬牙,掙脫來禁軍的掌控。
李葉摸著下巴沉思,笑道“既是比試,那總要有個命題才行,寫賦論勢太麻煩,更不便評判高下,不如我們便已詩詞為題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