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效君主的化身瞪圓雙眼，滿臉不敢置信的神色：“為什么會這樣！”
他說話的功夫，膝蓋就逐漸彎曲，跪倒在地上。
“這不可能！”
極效君主用雙手支撐身體，試圖掙扎著爬起身來。
可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的無用功。
說完這話，短短兩秒之后，他就被無形的重力場壓倒在地，面朝下方，和地面緊緊貼服在一起。
金屬和礦物碎屑，深深刺入他皮膚。
可肉體上的痛苦，遠遠比不上心中的不解來的震撼。
“明明早就從卡片里釋放出來了……”
“為什么還會……背叛……”
他得不到解釋和答案了。
略高于地球人類的身體素質，沒辦法讓他在百倍重力之下茍活。
身體的器官，無法支撐自身的重量，直接坍塌、裂解、破碎開來！
百倍重力的無情碾壓，他的骨骼刺破肌肉，內臟粉碎成為肉糜，腦漿也變成了一灘漿糊。
這個自稱新極效君主的家伙，死了。
與此同時，一名穿著樸素長衫、白發蒼蒼的灰膚年輕男子，出現在他的尸骸旁邊。
雖然不曉得這名白發灰膚的青年到底是誰，但他手里提著像是一個死狗一樣的家伙。
那個人的相貌，和剛剛領了便當的新·極效君主一模一樣。
不用任何人解釋。
大家都知道，這位“戰敗被俘者”，大概率就是極效君主的本體了。
“長存文明的幕后黑手，竟然主動現身了。”
馬燃眸光閃爍，神情嚴肅。
此刻，被俘虜的極效君主真身面色憔悴。
可他的視線，卻死死黏在魔子身上，觀察了半響，他忽然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果然！我是對的！”
“魔子這家伙，根本不是人！”
“他……”
“唔。”
極效君主的話說到一半，就被白發灰膚的長存文明幕后黑手一巴掌打斷。
“我沒允許你發言。”
說完這話，白發灰膚的青年男子面無表情地環顧四周，皺了皺眉，又朝著李幸所在的位置輕輕一點：“所有卡片，都由我的能力延伸而來。”
“你們能做到現在這種程度，很不錯。”
“作為嘉獎……”
“我會賜予你們被我親手殺死的榮譽。”
驟然提升的重力，讓李幸當場跪下。
又是一指輕點。
吳敵趴下。
眨眼的功夫，兩人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了。
這是血液因壓力從頭部流向低處，使腦部血液量銳減，而導致的“黑視癥”。
如果不是體內多少有些內氣保護著重要的身體器官，在這一瞬間，兩人就要直接死去了！
在地球小隊陷入絕境的關頭，蘇薔薇意外地發現，馬燃沒有跑向吳敵和李幸，反倒朝著魔子的方向奔去。
換其他人做這樣的事情，蘇薔薇恐怕都要以為，這是因為膽怯而下意識地靠近己方最強戰力，試圖求活的行為。
可是，做這件事的人，是馬燃。
蘇薔薇相信，他一定別有用意。
思緒在腦海之中，如同電光火石般閃爍不休。
少女反應神速，在第一時間聯合使用了領域召喚、目標延展能力，將馬燃、吳敵、李幸和魔子四人全部鎖定。
唰！唰！唰！
三道身影，在眨眼之間，出現在蘇薔薇身前。
這次試用的聯合能力，以領域召喚為核心，該能力曾在蓮城魔山戰役之中試用過一次。
它可以將選定范圍內的所有高等智慧生命體全都拉到能力者身邊。
可是……
蘇薔薇只拉來了馬燃、吳敵和李幸。
魔子張狂，并沒有被召喚過來。
而戰場之上，已經看不見魔子的身影了。
此時此刻，馬燃右手持造型夸張的緋紅色直刃唐刀，左手卻是拎著一根造型樸素的金屬大槍。
他緩緩松開左手，大槍緩緩漂浮到空中，幻化成為紅發血眸的青年。
蘇薔薇瞪圓雙眼，發動了亞空間能力，將眾人保護起來。
“我的內氣和精神力，都已經快榨干了。”
“這個空間，大概還能撐十秒……”
少女的話才說到一半，就感覺一股醇厚、溫熱、仿佛濤濤江海一般的內氣洪流，順著馬燃的手臂，從自己的肩膀上傳遞過來。
蘇薔薇用雙手撐開眼皮，避免地球小隊一行人因為自己一個眨眼而當場暴斃，這才幽幽說道：“好吧，有這家伙在，我至少還能再撐半個小時。”
這是往少了說。
馬燃體內擁有近乎二千零四十八個穴竅總量的內氣，將內氣恢復考慮在內的話，簡直堪稱超級充電寶。
原本蘇薔薇已經感覺自己經歷疲憊，完全撐不住了，現在得到海量內氣加持，她立刻精神一震，馬燃灌到她身體里的內氣，也替代了脂肪，成為超能侵蝕損耗的能源物質。
少女視線微微偏斜，落在魔子那略顯虛幻的臉上，嘆了口氣，眼前浮光掠影般閃過一些記憶片段。
在長存文明主基地，馬燃通過“電話亭”的時候，抓著魔子。
為什么？
因為極效君主說的沒錯，魔子根本不是“人”啊！
他的本體，其實……
是一桿大槍。
當初剛剛降臨地球的時候，魔子說的那句話，蘇薔薇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當務之急，是找到我的槍！”
找什么槍呢？
魔子自己不就是那桿槍么？
“啊……我死了嗎？”
吳敵被死亡的陰影籠罩，雙眼因為超重力的影響，暫時失明，有些魔怔了：“好像沒有……”
“吳敵。吳敵！”
“如果我死在這里，會有誰能記住這個名字嗎？”
忽然，熟悉的聲音，傳入耳際。
“你的靈兵，叫什么名字？”
吳敵對這聲音可太熟悉了！
不是魔子，會是誰呢？
魔子果然和燃哥一樣，是外冷內熱的好人！
這種時候，還在關心自己呢！
耳朵里的嗡鳴聲，似乎都減弱了許多。
他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視野之中一片昏暗，只能模糊地看清一桿長槍的影子。
“哎？魔子你找到自己的靈兵了？恭喜！”
吳敵下意識說道：“我的劍，還沒取名呢……”
對方簡短地回應道：“就叫它‘吳敵’好了。”
“就算你死了，你的名字也會和你的靈兵一起流傳下去，被人記住。”
“和我一樣。”
聽到這里，吳敵的視野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一桿造型樸素的大槍，立在自己眼前。
而長槍之外，籠罩著紅發血眸的人型虛影。
看到這一幕，吳敵感覺頭皮發麻，腦子里面像是過電了一樣，側臉上酥酥麻麻，渾身上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魔子，你……你……”
他雖然頭鐵，性子比較直，但卻不是笨蛋。
所有的證據擺在眼前，再推不出真相，那他當初也不可能成為草廬學社的第一期社員。
當初魔子的那些奇怪表現，現在統統都可以解釋清楚了……
“我的槍，和我一樣愛酒！”
“它是我生死與共的戰友。在我眼里，它比什么都重要！”
“我的頭發，應該是黑色的才對。”
“劍有劍韻，刀有刀痕，每一把靈兵，都有自己的特色。”
“靈兵不會隨著主人的意志隨意變化，只會變得越來越像他的使用者。”
“觀其兵，則知其主。”
魔子曾仗之橫行天下、席卷八荒、鎮壓蒼冥星的大槍，在當初鑄造的時候，用的不是淬火液，而是美酒……
包括最開始，自己說了那些沒頭腦的話之后，魔子的古怪反應……
“明明劍首給我的感覺，比你更強。（劍首卻只剩下一縷殘魂，肉身靈魂都碎了，靈劍也受到重創。）”
“可你撕裂空間沖動，從蒼冥星來到地球，一點事都沒有，只是把槍給搞丟了……”
“邏輯上就說不通！”
劍首與魔子，孰強孰弱？
誰也說不清楚。
可之前的一切謎團，如今，都被眼前的答案驅散。
吳敵呆若木雞地看向魔子，忽然變得笨嘴拙舌起來，完全不曉得應該怎么開口。
旁邊的蘇薔薇，卻是用雙手保持著撐眼皮的姿態，低聲嘆息道：“所以說，張狂已經葬身于時空蟲洞。”
“來到地球上，為我們熟識的魔子，從一開始，就是張狂的本命靈兵啊……”
亞空間忽然傳出一絲輕微的玻璃制品碎裂音。
原本不應該傳入亞空間的聲音，也在眾人耳畔響起。
“獨立空間？不錯的能力。”
白發灰膚的長存黑手語氣冰冷地點評道：“很少有人能夠打碎這片空間，直接傷害到里面的人。”
“不過……”
“只需要一點時間，足夠強大的重力，能夠引發空間的坍塌和扭曲。”
不等亞空間內部眾人給出回應，極效君主本體的聲音，也傳了進來：“什么叫‘來地球的過程中把槍搞丟了’啊？”
“只是無保護星際穿梭，導致的記憶混亂罷了！”
“從地球來長存文明主基地的途中，他那混淆的記憶，被重新整合起來了！”
“真正的張狂，早年在蒼冥星征戰天下的時候，怕是已經死了！”
“以魔子身份建立血蓮皇朝，完成了大一統的，從始至終，都是張狂的槍而已！”
“一件兵器，為了完成主人的遺愿，能做到這種程度，真是讓人感動呢……”
聽到這話，一直沉默不語的李幸瞪圓雙眼，感覺一股寒氣順著尾椎骨直沖腦后。
個人認知和三觀，完全被顛覆了！
到底是極效君主的說法正確？還是蘇薔薇的猜測更加準確呢？
這兩種說法，無論哪一種是真相，都是對他認知的徹底顛覆！
除了魔子之外，沒有人能知道真相。
吳敵第一時間看向馬燃，茫然道：“燃哥……”
以“先知”的智慧，應該能夠推出真相吧？
馬燃搖了搖頭，仍舊面無表情，語氣中卻極其少見的顯出一絲無奈：“我也不清楚。”
“我很尊重魔子，所以……”
“從來沒有咨詢過這些事情。”
“你們只要記住一點，就足夠了——降臨地球的魔子，從始至終，都只有眼前這位。”
李幸和吳敵都對這種說法表示贊同。
這也是他們在認識顛覆后，最能接受的論點。
極效君主和蘇薔薇的推論，有部分是完全一致的。
那就是……
地球人類和長存星人所認識的“魔子張狂”，并非黑發血眸的張狂本人，而是在蒼冥星上、隨張狂征戰八荒的一桿靈兵。
紅纓為發，神鐵作軀。
無血有情，方為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