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天旋地轉之后，馬燃再次睜開眼，就知道，自己回歸地球了。
四周傳來的精神波動，熟悉又親切。
和殤的交易很愉快，受益匪淺——不僅僅是指可以用于提升己方整體實力的技術，也有非物質資料的交換。
只不過，和殤那樣自毀情結強烈的家伙交談，非常消耗心力。
蠱惑能力，雖然可以永久性地、悄無聲息地篡改一個生命體的思維方式，但它歸根到底，也要依托于被蠱惑者的固有認知和三觀。
如果殤真的是個無欲無求、意志堅定、沒有任何心靈破綻的家伙，馬燃也絕不可能將它的思維模式誘導成之前的樣子。
殤和98725都是夢族遺民，沒錯。
前者在意著后者，也沒錯。
問題在于……
馬燃和殤進行對話之前，殤從來沒有親自降臨地球，對98725也是不管不問、放任自流的狀態。
從前的殤，大概率是“只要最后的族人不是因我而死就無所謂”的心境。
一個連自己生命都不在乎的家伙，一個純粹的復仇者，會和98725一樣在意同胞？
開玩笑！
還不是蠱惑的作用？！
對于原本的殤來說，只要能夠毀滅掉囿文明，它的目標和追求就達成了。
其他的事情，它就算在乎，程度也極其有限。
從最開始，殤的目標就不是“振興夢族”，而是“毀滅囿文明、完成復仇”。
當然，它直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囿文明所在的星系，甚至錯誤地高估了囿文明的綜合實力就是了。
一個已經被毀滅的文明，想要找到其存在，確實存在著相當大的難度。
為了成功蠱惑殤，將其思路一點點帶偏到和98725類似的狀態，著實消耗了馬燃不少精力。
不過，成果是可喜的！
馬燃縱身一躍，從星際遷躍艙之中跳出。
眼前是一群全副武裝、神情嚴肅的戰士。
“請不要輕取妄動！先配合我們的檢查！在確認您的身份之后……”
為首的小隊長，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壯年男子，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虛弱的聲音打斷：“喂喂，差不多行了，那家伙絕對是馬燃，不會有錯的！”
馬燃的相貌、馬燃的體型、馬燃的氣質，加上手中那桿魔子幻化而成的大槍……
只是眼神對上，蘇薔薇就立刻確認了馬燃的身份——絕對是本人沒錯！
不可能是那個自稱“四”的家伙假扮的！
隊長踟躕片刻，通過對講器向上面匯報了情況之后，很快就做出反應：“武神和先知是同生共死過許多次的戰友，既然有她作擔保……”
說到這里，這名壯年軍裝男子放下武器，朝著馬燃行了一個軍禮：“馬燃同志，辛苦了！”
他身后的戰士們，齊刷刷地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馬燃微微一笑，松開手中的大槍，回了一禮。
做完這個動作之后，他的視線聚焦在蘇薔薇身上。
這個瘦的只剩皮包骨的少女，體態“輕盈”到病態的程度，仿佛一陣風就能吹的飛走似的。
大約是重度厭食癥患者的樣子。
“你趕快吃點東西補一補。”
馬燃眉頭一皺：“這個樣子……”
看著太讓人揪心了。
總是會讓馬燃不經意間回憶起上輩子蘇薔薇戰死的畫面。
那個狀態下的蘇薔薇，臉上、胳膊上一點肉都看不到，整個人像極了披著一層皮的骷髏。
變成那個樣子，顏值再高，也不可能讓人覺得好看了。
不僅與“好看”兩個字絕緣，甚至，可以稱之為“恐怖”。
但是……
同樣讓人肅然起敬。
重生之前，每一次在檔案里看到蘇薔薇的落幕，馬燃都感覺心情沉痛。
“在吃了，在吃了！”
蘇薔薇往嘴里塞了一把奶油爆米花，一邊咀嚼著，一邊繞著馬燃轉了一圈，焦糖和奶油的香氣將馬燃裹住：“嗯，再次確認，的確不是其他人偽裝的。”
“這股范兒，不是想模仿，就能模仿出來的。”
“話說，后來又發生了什么？”
“看你完好無損地回來，估計那個‘四’也被你打死了吧？”
“這個新的‘白棺材’，從哪里來的？”
一連三問，馬燃還沒來得給出回應，兩道熟悉至極的聲音，就在遠處響起。
“燃哥！”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肯定不會出問題！”
“切，之前都不曉得是誰在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自己運氣太差，拖累了燃哥，如果不是有自己在，會怎樣怎樣……”
“你……不要胡說八道！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我可是一直相信著燃哥能夠順利凱旋的啊！因為，我相信著‘先知’這兩個字的分量！先知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
吳敵和李幸拌著嘴，一路走來。
兩人的狀態都不是很好。
吳敵渾身上下散發出凜冽的寒氣，像是剛剛從凍庫里跑出來的冰疙瘩一樣，頭發凍得根根僵硬。
李幸面色慘白，雙眼之中布滿血絲，走路速度也比平時慢了許多，步伐不穩，趔趔趄趄，如果不是有人在旁邊攙扶著，恐怕沒走兩步，就要當場摔趴下了。
終于，兩人來到馬燃和蘇薔薇面前。
在確認馬燃狀態完好之后，吳敵目光灼灼地看向馬燃手中的那桿紅纓大槍。
“魔子他……”
“他沒事。”
馬燃說著話，輕輕松開持槍的右手。
紅纓大槍在空中沉浮著，周身隱隱散發出一絲黑紅色戾火。
“只是力量消耗過多，需要一點時間休養。”
說到這里，馬燃補充解釋道：“其實也用不了多久，大約等到明天，你們熟悉的那位魔子，應該就回來了。”
似乎在側證馬燃的語，紅纓大槍微微一震，破空而去。
看方向，似乎是回到魔子的貴賓房了。
李幸掙扎著，努力舉起手中的永動攝像機，將鏡頭對準馬燃：“燃哥，之前你負責斷后……到底發生了什么？能……”
攝像機被蘇薔薇一巴掌拍開。
少女義正言辭地批判著小學弟：“人家剛剛回來，你就問東問西，連個休息時間都不給，像話嗎？”
李幸委屈地推到一邊，死死抱住永動攝像機。
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老實說，他這一路上，一直開著錄像模式。
蘇薔薇剛才對馬燃的三連問，也被記錄下來了。
所以……
這就是傳說中的雙重標準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