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警局,手機物品都被收繳了,然后例行審問。
不過鄭九州的經過實在是太離奇了,問審的警探都不信,按鄭九州的說法,這僧人就是個僵尸,鄭九州是遭遇了一只僵尸,然后打了個怪物?
放在文明社會,這事誰也不能信啊……
審問到最后,幾個辦案人員都毛了,覺得鄭九州完全是在耍他們玩,不肯老實交代。
“勒個娃兒嘴巴嚼得很,殺了人還編一堆故事,給老子說聊齋呢?”
“我看斗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先關幾天再說,反正那邊老秦也在尸檢。”
“對頭,尸檢報告一出來,證據都有了,跑不脫的。”
“我看了檔案,這個娃就是十幾年前加州小區火災案的幸存者,邪門的很,晚上看緊他,最好別出啥子岔子。”
一群辦案人員像看著怪物一樣看著鄭九州,一刻也不敢松懈。
這一晚,鄭九州一直在回想自己這二十六年來的人生,除了當消防員那幾年,還有認識女朋友李欣外,想到的更多是頹廢,一事無成,這樣算起來,自己的人生多少也有些失敗吧。
鄭九州又想起自己父親的事,怎么恰好就出現在羅漢寺了,那個僵尸一樣的怪物也恰好在羅漢堂內?
還有那個給他發短信的人,他怎么知道那人是自己父親?
能知道鄭九州這個往事的人已經很少了,畢竟就連李欣都不知道。
會不會這個人是故意引誘自己入局,去找那個怪物?
問題太多了,鄭九州一夜未眠。
到了第二天上午,鄭九州就看到那些警探神色有異,開始給他辦理相關手續,然后把他押進了一輛警車。
半個小時后。
車子停了,鄭九州認出了這是江城市郊的一處警員培訓中心,之前當消防員時他來這里參與過通訊方面的培訓。
穿過大門、主樓、操場,來到了培訓中心背后的單獨的一棟小樓。
又繞了幾個彎,終于進了一間沒有窗戶,完全隔絕的房間,鄭九州很清楚,這是審訊室。
看來自己的事情還遠沒有結束,相反應該是越來越麻煩了,這一刻,他開始有些擔心起李欣起來,因為李欣還不知道他的具體情況,找不到他,不知道得急成什么樣子。
他的身邊依舊站著兩個高大威猛的警探,而桌子的正前方是面防彈玻璃。
玻璃對面坐著一名戴眼鏡的老者,旁邊還有一名二十四五歲的女人,這女的盤著頭發,穿著修身的白襯衣和黑色套裝,即便是制服也無法掩蓋她傲人的資本,加上涂著紅艷艷的大紅色口紅,容貌很艷麗,自帶一股生人勿進的冷傲氣息。
鄭九州坐定,對面的老者也沒有過多寒暄,而是開門見山問道,“你是鄭九州先生吧?”
鄭九州點了點頭。
老者先自我介紹道,“我叫林徽清,是江城民宗研究協會的會長,因為死者是羅漢寺的僧人,所以專門受委托來詢問幾個問題,哦,這是我的助理,李太閣。”
“林教授您好,李助理好。”鄭九州客氣道。
“鄭先生,請你把昨天的經過詳細說一遍,不要漏過任何細節,我想這可能對鄭先生有好處。”李太閣的聲音果然就跟這人的外貌差不多,聲音很清脆悅耳,但是聲調卻冷得像冰一樣,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覺。
“對,我們要細節。”林教授端了端眼鏡,補充道。
“那天,我到羅漢寺去逛逛,無意間走入羅漢堂,就看見有個黑衣人跪拜在地上……”鄭九州刻意隱瞞了自己收到短信這一段,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跟人解釋他父親的事。
“等下,鄭先生。”李太閣第一時間打斷了鄭九州,“你為什么要去羅漢寺?是燒香祈福還是找人?據我所知,昨天是你未婚妻生日,你沒理由在這個時間突然去羅漢寺。”
“我去燒香……”鄭九州猶豫了下,緊接著說道。
“鄭先生,我勸你認真配合我們的調查,好好說實話。”李太閣的目光銳利如刀,“我看得出來,你在撒謊。”
“鄭先生不必擔心,只要你說實話,再離奇的事我們都可以相信,而且這也是我們幫你洗脫罪名最好的辦法。”林教授的聲音充滿一種讓人信任的醇厚感,“實不相瞞,你這個案子確實不同常理,所以我們很需要你講真話。”
“鄭先生,你繼續。”李太閣的嘴角微微上揚,神情就像一只貓盯住了小耗子。
鄭九州嘆了一口氣,苦笑道,“那我就實話實說了,說實話,這些事我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我能保證,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
聽審室的隔壁是另一個方面,坐滿了辦案人員,他們全部嚴陣以待,做好記錄。
“昨天下午我本來要去參加欣欣的生日會,但是中途的時候,大概是5點10分左右,我接到了一個陌生人的好友邀請,他說他是江城消防的戰友,我就通過了,然后他發了一張照片過來,問我認不認識照片中的人。那張照片的背景就是羅漢寺的羅漢堂,因為我之前在羅漢寺旁邊的消防隊當過兵,所以一眼就能認出來,不過最關鍵的是,照片中的人是我父親,我父親十五年前就死了……”
“那人怕我不信,連續發了五張照片和一小段7秒左右的視頻,我確認過了,照片和視頻應該不是PS剪輯過的那種,然后我就直接打了個車趕了過去,進了羅漢堂。在羅漢堂里我看到了一個黑衣人跪倒在地上,我看那人是光頭,而且身形也比我父親高瘦,應該不是我父親,所以就想先走,去趕欣欣的生日會,但沒想到那個黑衣人突然跳起來朝我攻擊過來,那人的眼珠子是灰白色的,像是死了很久,力氣也大得出奇,他一直想要咬我,嘴巴里還有會蠕動的黑泥巴,我為了自保,順手撿起地上的一個木魚就把他給砸死了,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鄭九州一口氣說完,覺得如釋重負一般。
“你說你的父親十五年前死了,又活過來了?”林教授翻閱了一沓資料,問道,“你父親是不是死于十五年前加州那場大火?”
“對。”鄭九州很驚訝地抬起頭。
“你的父親確實是死了,因為那個案件我也參與過,包括最后火化。”林教授嘆氣道,“按理說,是不可能復活的。”
“他這次沒撒謊。”李太閣側頭提醒道。
“我知道。”林教授突然朝攝像頭示意了下,說道,“可不可以讓我們過去下,我想當著面跟他聊一聊。”
片刻后,兩名辦案人員將林教授和李太閣請進了鄭九州的房間,三個人面對面坐著,距離更近了。
林教授的身高不高,最多170CM的樣子,而那個李太閣穿著高跟鞋,比林教授還高,她依舊站著筆挺,看著鄭九州很天然地帶著一股冷傲的氣場。
“十五年了,沒想到在這里還能看見你。”林教授的語氣非常和藹慈祥,看著鄭九州仿佛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樣。
“教授認識我?”鄭九州問。
“那個火災案比較離奇,所以我也跟著參與了,那時候你只有這么高,畢竟小孩嘛,人都嚇傻了,當時還專門叫街道安排了個心理醫生給你做的心理疏導。”
“教授,我父親他們到底是怎么死的?”鄭九州急聲問道。
“教授,我們先聊案子的事吧。”李太閣提醒道。
“哦。對,你瞧我這記性,我都忘了此行的目的了。”林教授正色道,“那個僧人的尸體我們看了,尸檢報告也初步出來了。李助理,你跟九州介紹一下。”
“好的。首先我要說明,這是一具非正常的尸體。”李太閣開門見山說道,“沒有尸僵、沒有尸斑、沒有內臟、沒有血液,甚至沒有人類的大腦。”
“我說他就是個僵尸!”鄭九州錘了下桌子,激動道。
“你激動什么?我說完了么?”李太閣目光如刀盯了鄭九州一眼,繼續說道,“尸體準確的死亡時間應該是6-7天前,解剖的時候,體內已經沒有一滴血液了,所有的血管都是空的,凝固的血液都沒有,就像被人完全放掉了血。不過最有意思的是死者的肚子里,準確點叫腹腔和胸腔里刻滿了古怪的符號,非常精細。”
“這是照片。”
林教授將照片遞給鄭九州看,五張不同角度拍攝的死者解剖照,死者的肚子里空蕩蕩的,但是腔壁上刻滿了密密麻麻像電路板一樣的花紋,一圈一圈,匯聚成拳頭大小的漩渦紋,幾十個漩渦紋密密麻麻排列形成一種神秘而詭異的陣型。
而放大的照片清晰地顯示,這些漩渦花紋像某種遠古的文字匯聚起來的。
“你認識這些符號嗎?”林教授問。
“不認識。”
“據我所知,這些符號是隸屬于某個古老的邪神的。”林教授邊說邊認真地觀察鄭九州的神態,而后又端正了下眼鏡,換了另一個話題問道,“對了,你之前說,這尸體嘴巴里有黑泥?”
“對!就像沸騰的黑色泥巴一樣,咕嚕咕嚕的。”鄭九州想起那些黑泥還有些惡心,“那泥巴有一些還噴在我衣服上,衣服就在所里。”
“可以把鄭九州先生的衣服拿給我看看嗎?”林教授朝攝像頭說道。
“那黑泥噴到你身上沒有?”李太閣突然問道。
“沒有。”鄭九州想了想,還是很確定地說,畢竟自己當時躲得夠快,應該是沒有被噴濺到。
“沒有最好,如果你這幾天身上有什么變化,一定要及時聯系我們,這是李助理的電話號碼。”林教授把一張名片推了過來,解釋道,“我有時候不一定會接到電話,所以有事你可以先聯系李助理,她會處理好的。”
“但是我還在拘留所,電話都沒有……”
只是鄭九州很快明白了弦外之音,“教授的意思是,我可以無罪釋放了?”
“在我看來,這人早就死了,你自然不是殺人犯,但這邊估計還要走程序,應該問題不大。”林教授抬起頭很溫和地笑了笑,“不過你還是多注意下自己的身體,如果有什么變化,一定要記得李助理打電話,這點要切記。”
林教授起身,整理了下資料,說道,“那今天就先聊到這,我們后會有期。”
“林教授。”鄭九州突然叫住了這名老者,“宗教研究協會也要管這些案件的嗎?”
在鄭九州印象里,民宗研究協會應該是專門研究民間Z教發展的組織,是沒有權力參與到這種案件偵查的,很顯然,這位林教授現在參與的事遠遠超出了他的身份所該管的事,這點敏銳性鄭九州還是有的。
“哦,忘了跟你說,我還有個身份,是江城警探局的顧問,有時候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我們會從另一個維度進行解釋和解決,比如你這件事。”林教授笑了笑,“我想以后我們見面的機會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