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的一處亂葬崗內,闔善微微地睜開了眼。
他的跟前圍坐著六名弟子,皆是枯瘦的僧侶模樣,左側的弟子看出了異樣,他喉頭處的漩渦紋急速轉動,發出一串聲音,“師父,可是遇到強敵了?”
闔善面無表情,片刻后說道,“怪我太大意了,那個年輕的道人竟然破了我的犬身。”
弟子驚愕道,“師父犬身的實力最少也是A+,那這道人豈不是……”
闔善淡淡道,“應該是很接近S級了,或者已經突破S也說不定,真沒想到,這么年輕的道士竟然有這等修為,當真是天資超凡。”
弟子問,“可是叫阿丙?聽說玉清觀有個年輕道人叫阿丙,是道門中罕見的天才,沒想到他這時候趕回來了……”
另一個弟子冷笑道,“要不是師父大意了,又豈能讓那個道人占了先機?”
居左的弟子卷發黑臉,似乎是大師兄,他最是謹慎,又問道,“那鄭九州呢?”
闔善說,“那個叫鄭九州的年輕人也不簡單,他居然擁有炎神克圖格亞的印記,現在我終于知道了,妙先生為什么要我們一定要把鄭九州帶回摩訶了,這人才是妙先生想要的答案。”
“火神印記?!”眾弟子紛紛驚愕道。
傳說造物之初,天地之間就有地、風、水、火四大印記,至于這四大印記是做什么用的,如何形成的,至今無人知曉,甚至在世界上對于神之印記的流傳也并不廣泛。
不過玄君七章經中卻有非常詳細的關于四大印記的記錄,只是這經書早已被分散在各門各派和各個神跡的最深處,能夠獲悉的也不過是只字片語。
目前超凡世界最普遍的認識是:要利用某種復雜特殊的儀式才能召喚出地、風、水、火相應的神靈,而后某個機緣巧合的人會有很小的幾率被選中種下神之印記。擁有神之印記的人,能夠更容易地操控相應的元素,并且能解開神的基因。
至于神的基因,據說源自最古老的造物主,古老者。
古老者在遠古的時代曾經造訪過地球,并利用自己的基因結合地球的生物,創造了一些新的智慧物種,這其中就有人類。
所以說,人類對于神靈的原始崇拜是刻錄在基因之中,修道士終其一生都是在追求如何解開更復雜的基因鎖,觸摸到神的基因鏈,走進神的領域。
只是,這終究是十分困難而艱辛的。
面對弟子熱切的討論,闔善沒有說話,他的手指上殘留著一滴鄭九州的血。
這是他從今晚的戰斗中刻意留存的,他朝那名卷發黑面的弟子說道,“卜勒,你來找找他印記的來源。”
卜勒點了下頭,凌空取過血滴,雙指一點,就快速吸入眼眸之中。
而后他的眼中血液和黑水開始交織翻騰,勾勒出不同的圖案,猶如水墨畫一般在顯現。
生物從出生到死亡,所有變化都會被刻錄在基因里,通過解構這種變化,可以查找出許多的秘密。
卜勒就是用這種解構來回溯鄭九州是什么時候被刻下火神印記的,又是用何種方式種下,只是他這種解構能力也是有局限性的。
其余五名弟子和闔善閉目開啟食尸鬼的精神共同領域,精神共同領域可以讓臨近的食尸鬼同一時間共同感受到卜勒所解構的畫面,這是食尸鬼有別于人類的溝通方式。
黑紅兩色不斷地翻騰,好像熊熊烈焰,燒穿了天際,又像是怒海里的驚濤,一層層涌來又一層層消散,一會黑水又像是血色天空下的烏云翻滾,延伸出無數的觸手和人影。
無數的黑影在其中出現又消失,到最后畫面終于定格成一道沖天的火光。
看來,那是一起慘烈的火災……
“是火神儀式。”闔善猛地睜開了眼,“鄭九州的父親舉行了召喚火神的儀式!”
“那個鄭金德?”第二名弟子問道。
“對,他的父親就叫鄭金德,好像是個狂熱的教徒,死在了這場儀式里。”卜勒解釋道。
“但據說他又死而復生了。”
“那不可能!”有弟子驚訝道,“在火神儀式里,被獻祭的人將被火神克圖格亞永久地奪走靈魂,絕對不可能復活的!”
“而且有人發現,最近鄭金德的力量在快速的增長,這種增長非常的不可思議。”
“一定是神的力量。”卜勒說道,“我從鄭九州的基因里還發現了一個比火神印記更強大的封印,只是這個封印太強大了,我根本無法觸及……”
“莫非,鄭金德曾經觸碰過神的基因?”
“不可能,凡人接觸過神明,只有一個結局。”卜勒冷冷地說道,“那就是死亡!”
“這還真是奇怪的一家人。”闔善搖搖頭說道,“恐怕這一切還是要妙先生才看得清楚。”
“師父,那我們現在怎么辦?”卜勒問。
“明天,紫霄道人就要回來了,想要從兩個接近S的A+超凡手里搶走鄭九州并不容易,我們還得從長計議。”闔善吐出了一口氣,面色有些暗淡,雖然這一戰他只是派出了自己的犬身,但是依然耗費了他大量的功力,他需要一陣子好好療養才能完全恢復了。
“真是出師不利啊。”闔善心里暗嘆道。
江城市里,林教授和李太閣悠悠然地坐在一家咖啡店門口,已經接近中午十二點了,但是受到疫情影響,步行街上的人并不算太多。
“聽說昨晚玉清觀被食尸鬼攻擊了。”李太閣喝了一口黑咖啡,很淡定地說道,“據說是個S級的食尸鬼長老。”
“看來他們已經注意到鄭九州了。”林教授翻了翻書,又推了推眼鏡,“我相信,這只是個開始,摩訶教會的人會源源不斷地來找鄭九州的麻煩。”
“這還真是個麻煩事,江城有很多年沒有這么強的食尸鬼來訪了吧?”李太閣問道。
“是很久了,可是這種平靜終究要被打破了。”
“你就不關心,鄭九州到底怎么樣了?”李太閣問。
“如果死了,你肯定第一時間就告訴我了,既然還活著,我就沒必要多問了。”林教授說道,“來日方長,我們跟這個人的事情才剛剛開始,李小姐,可能你也要做好心里準備。”
“無所謂,反正還剩下半年時間,去哪里我都無所謂的。”李太閣又掏出了一根煙,慢悠悠地抽了起來。
“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林教授說道。
“你覺得我會在乎嗎?”李太閣冷笑了一聲,順手又點了一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