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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陸軍總醫院。
“太太,你這傷口是哪個醫生縫合的?”大夫看到宮慧手臂上的傷口縫線,驚訝的問道。
宮慧抬頭看了身后羅耀一眼,手一指道:“他。”
“您先生也是一位大夫?”大夫吃驚一聲。
“啊,不……”宮慧剛要否認,羅耀突然打斷道:“是呀,我也是一個大夫,不過跟您不一樣,我是獸醫。”
“一個獸醫能把傷口縫合的這么好看,真是屈才了。”大夫驚嘆一聲。
“沒辦法,熟能生巧了。”羅耀訕訕一笑。
宮慧有些不明白為啥羅耀說自己是“獸醫”,不過,這個男人說話辦事雖然透著一種莫名其妙,但事后去想,那都是符合邏輯的。
“這獸醫也會拆線吧?”
“不行,但是縫合的時候是從權了,這會兒就著拆線,還是來找正規的大夫給看看,別落下什么后遺癥什么的。”
“嗯,太太,你丈夫對你真是細心呀。”大夫點了點頭,對羅耀那是贊不絕口。
“謝謝。”宮慧臉頰微微一紅,這大夫的誤會,反倒是正中下懷,對她沒有半點兒損失。
其實羅耀都想好,密研組以后得有一個對外公開的身份,那當然不能直接掛牌了,否則日本間諜一看就知道是干嘛的了。
“獸醫站”倒是個不錯的想法。
“太太,有點兒疼,要不給你打個局部麻醉?”大夫問道。
“不用了,大夫,你動作快點兒就行了。”宮慧搖了搖頭,她又不是沒受過傷,沒拆過線。
“好的。”
大夫的手段還是有的,畢竟干了這么多年了。
一會兒的功夫,宮慧傷口上的線拆掉了,就是拆掉之后有些難看,傷口就像是一條蜈蚣似的。
大夫給傷口消了毒,又進行了包扎:“傷口不能進水,最近也不要吃辛辣的食物,記的讓你丈夫幫你換藥,估計,有個半個月就什么大問題了。”
“謝謝大夫。”
“不客氣,那個順便問一下,你丈夫在那個獸醫站工作?”大夫對羅耀十分好奇,似乎覺得,這樣一個年輕人,去干獸醫太屈才了,要是能回歸正途的話,說不定能成為一位正兒八經的醫生呢。
“哦,我在84號獸醫站工作。”
“84號獸醫站,沒聽說過呀?”大夫聽了,微微一搖頭,自言自語一聲。
“哦,我們這個獸醫站主要是為軍中戰馬服務的,您不知道也很正常。”羅耀忙解釋一聲。
“軍隊涉密單位,可以理解。”
“表哥,你說我這個傷痕太難看了,不知道能不能消掉?”宮慧穿上衣服,與羅耀一道從醫院出來。
女人都是愛美的,尤其是左手臂上的這道疤痕,如果一直存在的話,那夏天的時候,那很多露胳膊的衣服都不能穿了。
“放心吧,有‘一貼靈’的膏藥在,保證你這個疤痕很快就消失的。”羅耀安慰一聲,“現在,你這胳膊也拆線了,我們去找個地方吃飯吧?”
“嗯。”
吃過午飯,羅耀就與宮慧分開了。
宮慧不是普通女孩子,她即便是一條胳膊活動不如意,她的安全也不用擔心,所以,他放心的去望龍門湖廣會館了。
他的級別在軍統內,已經可以借閱不少機密的文件資料了。
當然,去之前,他已經跟毛齊五打過招呼了,不然,即便是級別夠了,檔案科的人也未見得會讓你進。
這大過年的,誰的心思都還在工作上,除了那些值班的,沒辦法的,早就想著早點兒回家跟家人團聚一起守歲了。
毛齊五已經把羅耀當成自家人看了,所以,自然是關照有加,還說讓他年三十晚上去他家吃飯。
羅耀給婉拒了,開玩笑,公館那邊一堆人,他現在是主心骨,年三十晚上,他不出面的話怎么行?
一個個的,誰沒有家,誰不想回家過年,問題是誰現在又能回得去呢?
羅耀的江城直屬組的組長的職位還沒有撤銷,這一次回江城,用的是“述職”的名義,所以,他來湖廣會館,用的也是這個名義。
“羅組長,這毛主任已經交代過了,給了您處長級別的權限,您可以查閱這里所有您有權限看的資料,但是不允許外帶,如果您有什么想帶回去的,可以抄錄,但我們必須檢查之后才能讓您帶走。”檔案科的一個副科長接待了他,并且領著他進入了軍統局本部的檔案庫。
“曾科長,我問一下,咱們軍統過去截獲的有關日本方面的電文都存放在哪里?”羅耀問道。
“羅組長怎么對這些東西感興趣?”那曾副科長奇怪的問道。
“我呀,閑暇的時候,喜歡研究密電通訊。”
“我們軍統截獲的日軍密電并不多,大部分呢都存放在特種技術研究室那邊,有一部分呢存在檔案科,但那都是過去的了,現在他們早就換了密電碼了,所以,也就沒有多大作用。”曾副科長。
“我就要這些,做一些基礎研究。”羅耀道,“曾科長能幫我找一下嗎?”
“這個沒問題,不過,我們這里這些資料很少,您想要找的東西,軍委會密電檢譯所收集是最多的。”
“嗯,謝謝,我知道了。”
亞德利帶來的有關他當年破譯的日方外交密電碼資料有些舊了,雖然也有一定的參考價值,可他還需要了解日本方面密電碼的發展,就只能從其他地方獲取資料的,首先要打的自然是自家的主意了。
這個說不難也不難,說難也不好弄,那軍統自己也有一個特種技術研究室,這個研究室是韋大銘控制的,過去也是從事密電碼的破譯,但主要方向是中文密電碼破譯,主要是針對國內其他軍閥以及共產黨方面的密電碼截獲和破譯。
對日密電碼破譯,不管是溫玉清的密電檢譯所,還是軍委會密電研究組(毛宗襄),還是軍政部研譯室等密電破譯機構都沒有什么太大的建樹,只有密電檢譯所在對日外交密電破譯方面有些突破,而日本陸軍密電碼,海軍,空軍方面的密電碼破譯都是進展緩慢,偶爾有誤打誤撞的破譯,只能歸咎于運氣。
“羅組長,你要的密電文都在這個架子上,因為沒人整理,所以有點兒亂……”曾副科長領著羅耀來到一個落灰的書架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可以理解。”羅耀點了點頭,他倒是并不在乎這些,只要能夠讓他看到自己想要的資料就行。
“曾科長,有過去繳獲的日方的密碼本嗎?”
“這個還真沒沒有。”曾副科長訕訕一笑,這密碼本多重要,傻子都知道,日本人怎么會輕易讓這么重要的東西落到敵人的手里?
就算成日軍成建制的在戰場被消滅,他們在臨死之前,也會不顧一切的銷毀一切重要物品,其中包括密碼本。
所以,戰場上繳獲日軍密碼本非常困難,而在反間諜戰線上,繳獲敵人的通信密碼本就更難了。
羅耀在江城破獲了“幽靈”電臺案,以及后面的“河童”組織潛伏案,都沒有繳獲一本密碼本。
這些日本間諜臨被捕之前都是不惜一切代價銷毀密碼本的,這是比他們生命都還重要的東西。
反之,也一樣,一旦被敵人掌握自己的通訊秘密,那在戰場上己方的部署將毫無秘密可言,那這仗還怎么打?
“羅組長,您慢慢看,有什么需要支應一聲,我就在辦公室,今天晚上我值班。”曾副科長道。
“好咧。”羅耀道,“能給我準備點兒紙和筆嗎?”
“小事兒,一會兒我給你送過來。”曾副科長點了點頭,別看羅耀年輕,可越是年輕的,越不能輕易得罪,誰知道人家日后會走到那一步,現在得罪了,將來人家不記得你還罷了,要是還記得話,那就倒霉了。
這檔案科的工作雖然是冷板凳,可誰又想一輩子坐冷板凳呢?
羅耀在檔案庫一泡就是一個下午,直到宮慧找過來,他才發現外面天已經快要黑了,今天是年三十了,總不能待在這里過年吧。
“曾科長,您給看一下,我這抄錄的東西能不能帶回去?”羅耀將自己一下午抄錄的電文遞給那曾副科長。
曾副科長隨意翻看了一下,就還給了羅耀:“沒什么問題,羅組長簽個字就可以帶走了。”
這是程序,曾副科長也不敢給他免掉,這要是將來追查下來,他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羅耀簽了名。
宮慧買了不少東西,大包小包的,還雇了一個棒棒幫她挑著,顯然這一次出來是大采購了。
“買這么多,你這是打算留在山城不回去了?”羅耀道。
“你不說了嗎,咱們可能要留在山城了,我不提前做一些準備,這好多東西都還沒買呢。”宮慧道。
“那也要用不著買這么多,這可不是在江城,咱們現在可沒其他收入來源了。”羅耀道。
“知道了,我又不是不知道,我買的都是必需品。”宮慧道,“這過年總要買一件新衣服吧,還有手套,你腳上穿的那雙襪子是不是都破了洞了?”
“你怎么知道的?”羅耀微微一皺眉,襪子穿在腳上,又沒露在外面,怎么就被宮慧看見了?
“你早上起床刷牙的時候,我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