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公館。
“楊會長,請節哀!”武島茂德對楊瓚深深的一鞠躬。
楊瓚也算是老來得子,對楊飛這個兒子寶貝的不得了,只要自己能給的,什么都順著他。
為了讓他成才,還特意花錢送他去日本留學,不過,在日本待了兩年就學不下去,回來了,之后的楊飛,混跡花叢,成了江城的有名的花花公子之一。
整日的喝花酒,玩女人,當然還少不了做一些強迫之事了,楊瓚有錢,又是在幫的大佬,自然把一切都壓下來了。
楊飛這種飛揚跋扈,目空一切的性格,有一多半兒都是他這個當老子的慣出來的。
當然楊瓚這根上梁也不是直的,那楊飛這根下梁自然也就長歪了。
擔架上那具早已冰冷的尸體,顯然死亡之間不早了,要不是天氣寒冷,可能尸體早就臭了。
楊瓚的夫人,也就是楊飛的生母早已經哭暈過去了,這位母親跟很多母親一樣,兒子就是她的一切,兒子無論做多少惡,那也是她的兒子,打不得,罵不得。
一個縱容的父親,再加一個不分是非的母親,才造就了今時今日的楊飛,他的死,楊瓚夫妻倆有多半的責任。
“武島課長,是誰對我兒下此毒手?”楊瓚捶胸頓足,聲淚俱下的問道。
“楊會長,兇手已經伏誅,你想報仇已經沒有必要了。”武島茂德道,“除了楊飛公子之外,我們大日本帝國數名資深的特工也一同遭遇了毒手。”
“什么?”楊瓚吃驚道。
“兇手是重慶方面潛伏在江城的中統分子,殺楊飛公子的人被我們抓住,但人已經服毒自盡了。”
楊瓚聽完后,一個踉蹌,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了,若是尋常恩仇,他或許還能替兒子報個仇,出個氣啥的,可對方是重慶方面的特務機構,他還沒有不自量力到這個地步。
他還能把中統給滅了不成?
除非把重慶方面給滅了,否則,他就是有這個心思,也做不到。
哎……
早知道,楊飛跟那個宮城宇平混在一起,還去給憲兵隊當翻譯,他攔著不讓去就是了,搞的現在白發人送黑發人。
“武島課長,我兒到底是怎么死的,我能知道詳細情況嗎?”楊瓚稍微緩了緩神,詢問道。
“具體情況我不是很了解,大致是,楊飛公子誤交了歹人,最終導致這一期惡性時間的發生,說起來,宮城少佐的死亡,楊飛公子是有連帶責任的,但他也是受害者,且已經死亡,我們也就不追究了。”武島茂德微微一低頭,“告辭。”
尸體送回,武島茂德也就沒必要多留了,他也不太喜歡楊瓚、楊飛父子,所以,一切都是走一個程序。
“去查一下,少爺這些天都認識了什么人?”楊瓚面露兇光,吩咐心腹手下一聲道。
“是。”
夏口警察總局。
“哎呀,金寶兄弟,你過來也不說一聲,我到門口親自去接你?”韓良澤熱情的有些過分。
搞的劉金寶真是以為自己認錯了人,印象中,韓良澤還從來沒有對他綻放過這樣的笑容。
老親切了。
假的發虛。
“韓局,我一個小人物,怎敢勞動您親自迎接?”劉金寶忙謙遜一聲,韓良澤是什么人,他還不清楚嗎?
八成是知道他在日本人那邊受到重視,還被任命為特別調查科的副科長,這才對他另眼相看的吧。
不過,他也正愁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去見他呢。
這組長交代的任務該怎么才能完成?
“哎,金寶兄弟,今后咱們可有在一個窩里吃飯了,分什么彼此呢?”韓良澤熱情的將劉金寶請進了自己辦公室,“董誠,沏一杯好茶過來。”
“是,韓局。”董誠羨慕的看了劉金寶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韓局,您這太客氣了,我這是受寵若驚呀……”劉金寶佯裝推辭了一下,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怎么樣,金寶兄弟,這次回來,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日本人派了個差事給我,我不干的話,腦袋就要搬家,只能湊合著干唄,反正,我就是個副的,拿主意的還是那杉田科長。”劉金寶嘿嘿一笑。
“不能這么說,這個特別調查科還是我建議多門部長成立的呢。”韓良澤道,“關于特別調查科的人員架構也是我建議的,日中雙方各占一半而,日方負責調兵遣將,咱們負責具體干實事。”
“您這不是挖坑給兄弟嘛!”
“怎么算是挖坑呢,金寶兄弟,這做的事兒越多,立下的功勞越大,那在日本人面前的地位就越高,他們也就越重視你!”韓良澤道。
“可到時候,我也越會遭人嫉恨。”劉金寶道,“說句不客氣的話,我做的事兒越多,死的越快,您信嗎?”
韓良澤一下子愣住了,臉色很尷尬,看來這劉金寶比過去精明多了,想忽悠的話難了。
“金寶兄弟,我聽說你們剛破了一樁大案?”
“韓局這消息夠靈通的呀?”劉金寶訝然一聲,旋即又道,“也是,就憑您跟多門部長的關系,有什么消息您不能第一時間知道?
“金寶兄弟,方便透露一些嗎?”韓良澤從董誠手中接過茶杯,親自送到劉金寶跟前,“喝口熱茶。”
劉金寶接過茶杯,抬頭看了一眼董誠,手捂著茶杯沒說話。
韓良澤心領神會,手一指門外,吩咐董誠一聲:“你先出去,我跟金寶兄弟有些私人的話要談。”
“是,韓局,有事兒您叫我。”董誠很想留下來,但是他不敢違拗韓良澤的意思,只能先出去。
“韓局,您想知道什么?”劉金寶掀開茶杯蓋子,吹了一下茶水上面浮沫,輕輕的問了一聲。
“長樂里17號到底發生了什么?”韓良澤問道。
韓良澤到底曾經是江城夏口警察總局的局長,即便在這之前下課一段時間,可他在江城十多年,關系網盤根錯節。
本月24號,多門等人去過長樂里17號,這普通老百姓未必會知道,但對于一個警察局長來說,就算他不刻意打聽,手底下人看到了,也會向他匯報的。
何況,他現在跟顧墨笙穿同一條褲子,顧墨笙是干什么的,夏口城什么風吹草動能瞞得了他?
“韓局真想知道?”
“金寶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處,有的話跟哥哥我說,我保證給你辦好了。”韓良澤拍著胸口保證道。
“我現在一個人吃飽,全家餓不著,能有什么難處。”劉金寶嘿嘿一笑,透著一絲玩味兒,“不過要說難處,還真有有一個,韓局真想幫忙?”
“想,當然想了,金寶兄弟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
“好吧,我就告訴你,其實長樂里17號發生了一起駭人聽聞的毒殺案,死的是一位叫宮城宇平的日本特工,還有就是他的下屬,大概有七八個人,全部都是毒死的,而且死的悄無聲息!”
“熟人作案!”
“差不多。”劉金寶愣了一下,這韓良澤判斷還真是“精準”,到底是老警察了,旋即點了點頭,“特務部那邊怕引起外界的恐慌情緒,將案件壓了下來,命憲兵隊特高課負責調查,具體負責本案的人是特務部的杉田幸太郎大尉,現在可能馬上要晉升少佐了……”
“有問題,中統的人并不擅長刺殺或者暗殺之類的行動,這個范景尹怎么會有如此膽量做出這樣的事情?”
“中統雖然不擅長暗殺,可并不等于所有人都不擅長,也許這位范景尹就是這樣的孤膽英雄呢?”劉金寶道,“而且此人刺殺完成后,第二天依舊從容上班,若不是一個電話暴露了他,恐怕我們還真抓不到他呢。”
“電話,他既然已經殺了人,為什么還要打這個電話,這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韓良澤奇怪的問道。
“我們也很奇怪,他為什么要打這個電話,可能是因為我們封鎖了消息,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已經毒死了宮城宇平等人,才打這個電話確認一下?”劉金寶道。
“你覺得有這個可能嗎?”
“這個就不好說了,中統吸納的人,什么都有,大多數都沒有經過正規訓練或者簡單的訓練了一下就潛伏下來了,這種人暴露了,不連累其他人就不錯了。”劉金寶訕訕一笑。
說到這里,劉金寶眼神余光瞄到了韓良澤嘴角輕輕的往后抽了一下,動作很小,但未能瞞過他的眼睛。
“韓局,這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您答應我的事兒?”
“金寶兄弟,你說?”
“我想找韓局借點兒人先用一下,您看怎么樣?”
“我手底下的人,你看上誰,直接說。”韓良澤十分大氣的一揮手。
“有您這句話就行。”劉金寶起身道,“我先回去了,回頭給您一份名單,上頭的人您看這給就是了。”
“也行。”韓良澤點了點頭,“我送你。”
劉金寶一走,韓良澤在辦公室來回踱了兩步,把董誠叫了進來:“去,給顧處打個電話,讓他來我這一趟。”
“許老師。”
“哎喲,秦老師,回來了?”
“嗯,回來了。”羅耀點頭微笑一聲,“您吃早飯了嗎,我剛去看了費老師了,給他買早飯,多買了一份?”
“不,我吃過了,你趕緊去辦公室吧,姜老師來上班了。”許老師沖羅耀一個“加油鼓勵”的眼神,隨后,抱著課本往教室方向而去。
羅耀有些愣住了,都出這事兒了,還跑來上班,就算你想要繼續崇高的園丁事業,換一個學校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