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午四點半,他們約在了鄱陽街的天主教堂見面。”阿成將具體的見面地址匯報給羅耀。
“鄱陽街天主教堂,去查一下,明天下午那邊是不是有什么活動舉辦?”羅耀扭頭對宮慧說道。
“您不用查了,明天下午有一對新人在那邊舉辦婚禮,時間就是四點左右。”阿成道,“克里弗也是被邀請參加婚禮的賓客之一。”
羅耀微微一點頭:“看來,我們這位‘林先生’做事相當謹慎呀。”
“馬組長請示,要不要在婚禮現場做一些布置?”
“不用了,明天我親自過去。”羅耀搖了搖頭,不管克里弗和“林淼”耍什么花招,只要他在,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而且以他對林淼這個人的了解,這個人相當謹慎,若是發現什么異常,不去見面了,那這么好的機會就浪費了。
“婚禮是開放式的,只要是去祝福新人的,都可以參加。”
“這倒是挺好的,省的我們麻煩了。”羅耀笑了笑,“不過參加西式婚禮,總要有一套禮服才行,看來明天得準備一套了。”
“我呢?”宮慧問道。
“你也要去?”
“這可是去參加婚禮,你一個人去是不是不合適?”宮慧臉頰微微一紅,小聲的問道。
“可是,如果要買兩套禮服的話,得花不少錢,我們的經費有限的……”羅耀還真不想帶宮慧。
雖然這個女人能幫到自己,可是跟她關系走的太近,總感覺容易出事兒。
“我那套自己花錢,行了吧?”
“不好吧,一起執行任務,哪能讓你自己花錢。”羅耀瞬間感覺到后背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忙道,“還是從咱們經費里出吧。”
“我不稀罕。”說完,宮慧就堵著氣,氣哼哼的下樓去了。
“她這是怎么了?”羅耀問阿成道。
阿成尷尬無比,只能訕訕一笑道:“秦先生,這女孩子的心思,很難猜的,我其實也不太明白,我還是先走了。”
“慢走。”
漢正街,山水酒家。
這是秘書董誠給韓良澤選的一個飯店,安全性和私密性都是沒有問題的,他才敢約多門二郎在這里見面,吃飯。
好歹也是多年的老警察了,韓良澤還是有些能力的。
“韓兄,到底怎么回事兒,那些人是不是你的部下?”多門二郎坐下不久,就急切的問道。
“是我的部下,但是不我的人。”韓良澤點了點頭。
“什么意思?”
“警察局特務大隊新到任一名大隊長,此人是原先也是特務大隊的,年初被選派去特訓半年,回來接任特務大隊大隊長,他是上峰直接任命的,就連我也是接到命令之后才知道。”韓良澤解釋道。
“哦?”
“我猜想,此人回警察局是帶著任務來的,具體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一到任就把局里有關日諜案件的線索全部抓到了手中,而且廣撒錢收買線人,到處打聽有關日諜的線索,這幾天下來,被他抓回來的疑似日特分子得有數十人,天天在那兒審訊,搞的整個警察局都有些人心惶惶。”韓良澤慨嘆一聲。
“那他怎么就盯上我了呢?”
“應該不是你,是你身邊的那個手下吧,據我了解是有人向特務大隊舉報,說,你個手下的身份有些問題,但具體是怎么回事兒,我還真不太清楚。”
“什么?”多門二郎悚然一驚,大川的來歷,他很清楚,要不是他需要一個熟悉江城的人帶他進來,他也不會選擇大川作為自己的助手。
他帶大川進入江城之后,大川也確實去聯系過“河童”,可那也是僅僅只有一次,其他時間都是跟在他的身邊。
“多門兄,你可不要低估軍統那些人,他們不見得比你們辛苦訓練出來的特工差,一旦被他們嗅到味兒了,那就如同跗骨之蛆,到時候我也救不了你。”韓良澤重重的道。
“韓兄能對我說這些,這說明你對我大日本帝國皇軍還是有信心的,對嗎?”多門二郎篤定的一笑道。
韓良澤平淡的道:“等你們拿下田家鎮要塞再說吧。”
“放心,我們一定拿下田家鎮要塞,到時候,韓兄應該會做出選擇吧?”多門二郎微微一笑道。
“你們日本人來了,在江城還是少數,不然,你為何來找我?”韓良澤不過是一開始被奪了心神,現在他恢復心智,道,“當然,你們的選擇很多,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別人,但我現在這個位置所起的作用,才是你們最想要的。”
“韓兄,你果然很聰明,這么快就明白過來了。”
“多門,我幫你,只是想為我自己多留一條后路,至于將來如何,還說不準,你最好趕快跟你那個手下切割。”韓良澤道,“萬一,他們真的動手抓人,到時候,我也愛莫能助了。”
“你就不怕我暴露了,把你也牽連進來?”
“你想死的話,盡管說。”韓良澤能當上警察局長,他絕不是個飯桶,飯桶也坐不上那個位置。
“韓兄,當年你在班上的成績雖然不是最好的,但也是名列前茅,我跟你比起來,那是大大的不如呀,二十年不見,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多門二郎有些驚訝道,“他現在不能從我身邊消失,一旦消失,那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你手下那個特務大隊長就會盯上我的。”
韓良澤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你跟我的關系吧?”
“應該不知道,我只是讓秘書稍微試探了一下,作為他的頂頭上司,這樣的過問并不出格。”韓良澤道。
“那就好,我有一批上等的牛皮,想要跟韓兄做一筆生意,尊夫人許家有一家皮革廠,最近原料供應不上,急需原料,所以,我跟韓兄的關系就是供貨商跟廠商的關系。”
“你真有牛皮原料?”韓良澤很驚訝,多門二郎連在這個都知道,顯然是對自己真的上心了。
“韓兄想要,自然有。”多門二郎點了點頭。
“一千張牛皮,一個星期內有貨嗎?”
“一千張不敢保證,三百張問題不大。”多門二郎想了一下說道。
“那就三百張,多少錢?”
“只要韓兄愿意跟大日本帝國合作,三百張牛皮送給你,又有何妨?”多門二郎微微一笑,仿佛送出的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東西一般。
“還是要付錢的。”韓良澤強行忍下收下的想法,畢竟性質不同,盡管有些自欺欺人。
回到金福路13號,多門二郎就把大川叫進了自己的房間。
多門二郎陰著臉,壓著聲音問道:“最近你有沒有跟‘河童’的人接觸過?”
“沒有呀,怎么了,老板?”大川一頭霧水,不明白多門二郎怎么問他這樣一個問題,簡直莫名其妙嘛!
“你可能暴露了。”多門二郎直接說道。
“什么,怎么怎么可能?”大川嚇的不輕,自己怎么好端端的就暴露了呢,這怎么可能,自己回江城,就去見過‘老慕’一次,而且還沒在暮色咖啡屋見面,十分的隱秘,暴露的可能性極小。
他若是暴露了,那老慕和暮色咖啡屋也危險了。
可那邊一點兒事兒都沒有呀?
“最近出現咱們住處附近的陌生人,還有跟蹤咱們的人,都是警察局特務大隊的便衣,他們懷疑你是帝國的情報人員,而我是你的老板,也遭到了他們的懷疑。”多門二郎嚴肅道。
“可他們為什么不直接抓人呢?”
“我們是從外面進來的,在不確定你的身份之前,冒然抓人,萬一抓錯的話,豈不會打草驚蛇?”多門二郎分析道,“還有第二個原因,那就是他們想順藤摸瓜,抓到跟我們聯系的人,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你怎么就暴露身份了呢,當初你離開江城的時候,應該沒有人懷疑到你才是。”
“會不會是我在暮色咖啡屋跟吉田見過面,又突然離職,引起了他們的懷疑?”大川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露了行跡了。
“如果他們懷疑你的話,一定會去暮色咖啡屋調查你,但是,‘老慕'那邊風平浪靜,什么事兒都沒有,他們怎么就懷疑上你呢?”多門二郎也有些想不通,“你的暴露應該跟吉田和‘老慕’那邊沒多大關系。”
“老板,會不會就是這個韓良澤派的人?他一方面怕我們暴露,又想把我們控制在手中?”
“你是說,賊喊捉賊?”多門二郎表情微微一凝,他不是沒有設想過這樣的情形,但以他多年的經驗看,似乎并不太像。
如果是這樣,自己這個老同學也太會演了,他的表演在自己面前簡直就是毫無痕跡可循了。
但是今晚的吃飯的談話中,韓良澤的態度比當日在韓府的微妙多了,甚至還有些想要獲得談判的對等的權力。
他派人監視和跟蹤自己,目的自然是為了掌握他的行蹤,這樣進可攻,退可守,立于不敗之地。
這到是像他做事的風格。
“老板,我們可不能被他給嚇住了,這樣他就能夠隨意拿捏咱們了。”大川道,“我若是暴露了,他們會忍到現在不動手?”
“你分析的也有道理,不過,還是要謹慎一些。”多門二郎吩咐道,“你明天去電報局,幫我發一份電報。”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