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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衣服?”
“啊?”
這一質疑,羅耀胸口就挨了一槍托,緊接著兩名日本兵將他推搡著進了一個小房間,看著他脫掉身上的衣服。
就剩下一條褲衩。
大冬天的,赤著腳,穿一條褲衩,那還不冷的渾身發抖,但是,這些日本兵絲毫不覺得這算什么。
反而一邊笑著指指點點。
“支那豬,滾過去!”一名日本軍醫進來,詳細的給羅耀檢查了身體,包括,身高和體重,以及手掌,肩膀和腳掌。
如此細致的檢查,顯然是想從身體特征上去判定他的身份。
這種一種常規檢查。
軍統抓到日本間諜,在無法確定其身份的時候,同樣也會通過身體外部特征來判斷一個人的身份。
比如手指上的老繭,肩膀上的繭子等等,腳掌的形狀和腳底板的情況,一般如果是受過訓練的人,或者是軍人,那么抗槍的肩膀和拿手槍的手,都會因為長期與槍支摩擦而留下老繭的。
還有腳底板的老繭,如果是長期用腳走路的人,腳底板跟不經常走路的人是不一樣的,這些特征都是一時半會兒,甚至是沒有辦法消除的。
還有當過兵的言行舉止,都跟普通人是有區別的。
不過羅耀既然做好在淪陷區的潛伏工作,那自然是早就有所準備,不可能給日本人找到自己身上的任何破綻的。
他這身細皮嫩肉的,完全符合他一個家境比較優渥,讀過大學,后來因為生活窘迫而去當中學老師的身份。
手指關節和虎口上的訓練留下的老繭,他都是經過處理過的,保證不會讓人能看出來他是受過訓練的特工。
軍醫詳細檢查過羅耀的身體后,對外面觀察的日軍憲兵少尉搖了搖頭。
羅耀知道自己這第一關過了。
衣服發還,羅耀趕緊穿上,才算止住了瑟瑟發抖的身體。
沒有立刻審訊,而是將他關在這間牢房里,也沒人過來,但他能聽到,距離自己大概十多米。
刑訊室內,范景尹的慘叫聲。
那蘸了鹽水的皮鞭鞭笞在肉上,刺啦一下,血淋淋的鞭痕留在了上面,鉆心的疼痛直往身體里鉆。
“范桑,何必呢,你還是說了吧,宮城長官和楊飛公子到底是不是你毒殺的?”審訊的日軍憲兵問道。
“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
“還嘴硬,繼續打!”
“太君,太君,你們把秦鳴抓來沒有,人是他殺的,跟我沒關系,沒關系呀……”范景尹慘叫道。
“你說人是秦鳴殺的,可敢跟他對質?”
日本人手中的皮鞭并沒有停下,繼續狠狠的打在了范景尹的身上,范景尹吃痛之下,痛苦的不斷的嘶叫。
“我敢,我敢,太君,你們把他抓過來,我就敢跟他對質!”
“放心,如果人真是他殺的,皇軍是不會放過他的。”審訊的日軍憲佐冷笑一聲,“如果你敢欺騙皇軍,到時候把你扒皮抽筋,然后剁碎了喂皇軍的狗!”
“不敢,不敢,太君,我受不了了,別打了……”范景尹被放下來,然后如同一條死狗一樣被拖走了。
羅耀知道,接下來輪到自己了。
到了日本憲兵特高課,就算你沒罪,這一頓皮肉之苦是肯定逃不掉的。
對他們來說,折磨中國人就是一種樂趣,這種島國小民不健全的人格心態,就是一種變態和殘忍。
這種人格心態平時未必會顯露出來,可一旦掌握了暴力并發泄出來后,就會徹底的誘發出來,成了人性泯滅,獸性主導人格。
果不其然,在范景尹被帶下去后,羅耀所在牢房門被打開,兩名日本憲兵進來,架著他就往外面走。
方向就是剛才范景尹所在的審訊室。
他的待遇要比范景尹好一點兒,沒有被吊起來,而是坐在一張審訊用的椅子上,手腳自然都是被限制了的。
“你叫秦鳴?”
“是……”
一名日軍憲兵少尉與一名翻譯對他開始問話,先從基本情況問起,這些羅耀都沒有問題,在江城三個多月了,他早就把自己的身份弄的天衣無縫了,別說日本人查不出來,就是軍統自己人來查,都查不到任何痕跡。
“なぜあなたを捕まえるか分かりますか?”
“海野太君問你,知道為什么把你抓來的嗎?”穿了一聲鬼子皮的圓臉翻譯一副奴才相,指著羅耀問道。
羅耀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你的殺害了我大日本帝國江城特務部優秀的帝國軍人宮城宇平等人,罪證確鑿,還有什么可說的嗎?”
“殺人,我一個教書匠,怎么可能殺人,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我們的,沒有搞錯,是有人指正你前天在長樂里17號殺害了他們。”海野少尉硬邦邦的說道。
“長樂里17號,這是什么地方?”
“八嘎,給我打!”
“哈伊!”兩名身著乘以的日本兵,將羅耀從椅子上拽下來,手腳呈“大”字形吊了起來。
扒去一上衣。
緊接著皮鞭如同雨點一般朝他身上落了下來。
咝……
羅耀在受反審訊訓練的時候,也沒遭過這樣的罪,主要是怕留下傷痕,被抓后會被人認出來。
故而,沒有對他的“對抗審訊”的訓練采用了其他的手段,當然其痛苦并不見得比這種刑罰來的差。
二十皮鞭子下去,羅耀前胸后背已經是鮮血淋淋了,這還是開胃菜,日本人沒有只是用了浸濕的皮鞭,沒有在上面沾食鹽。
下一步就是了,再下一個還有倒刺的鞭子……
“愚蠢的支那豬,現在想起來了嗎?”海野少尉走過去,伸手捏住了羅耀嘴巴,面帶猙獰的問道。
“長樂里17號,我真的沒去過……”
“混蛋,繼續!”
換上了沾滿食鹽的鞭子,羅耀不斷的慘叫,被打的是血肉模糊,牙齒都被他咬出血來了。
“說,人是不是你殺的?”
“我,我沒殺人……”
“還不承認,繼續打。”海野少尉一松手,繼續下令兩名日本憲兵對羅耀用刑,而且一次比一次狠。
“我沒殺人,我真的沒殺人……”
“海野太君,他好像真的沒說慌,要是真殺人的話,這樣的刑罰之下,早就頂不住招供了。”一旁的那個翻譯湊到海野少尉耳朵邊上,小聲的用日語說道。
這些都被羅耀聽在耳朵里,他能聽得懂日語,自從死里逃生后,腦子里多出的那個靈魂后,很多東西他過去不明白的,不會的,當觸發到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就會了。
日語就是其中一項,他記憶里自己沒學過日語,英語倒是挺熟練的,而在臨訓班的時候,有日語的課程,他居然能夠無師自通,他就知道,這一定是自己腦子里另個靈魂的作用。
沒有這個靈魂的加成,他是達不到現在這個地步的。
海野少尉微微一點頭,一揮手,命人將羅耀從刑訊架子上放了下來,拖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秦鳴,前天中午你在什么地方,做過什么?”
“前天中午,我們范主任請吃飯來著。”
“吃飯,什么地方,都有哪些人?”
“在‘盛’記,有我們上智中學高中部的范主任,許老師,劉老師,董老師……”羅耀垂著腦袋回憶道。
“吃過飯后呢,你們都去哪兒了?”
“范主任喝了不少酒,有些醉了,他就讓我送他回家休息,其他人都回學校了,下午還有課,對了,你剛才說那個什么長樂里17號,那不是范主任的家嗎?”
“納尼,你再說一次?”海野少尉敏銳的捕捉到羅耀口中提到了一個讓他感到吃驚的信息。
“我送范主任回家的時候,他跟我說了這個地址,說是他家的地址。”
“范景尹是你們高中部的教學主任,你不知道他家的地址碼?”海野少尉奇怪的問道。
“范主任剛到我們學校擔任高中部教學主任,之前我們并不認識,怎么知道他家的地址?”
“這么說是你送他回家的?”
“是我叫了一輛腳踏人力車,和他一起回去的。”羅耀回憶道,“但是,我下午有課,并沒有一直跟車送他到目的地,這其實也是他主動要求的。”
“你說他喝醉了,怎么會主動要求呢?”
“我們中午喝的是花雕,其實喝的不是很多,范主任只是有些頭暈而已,他坐在腳踏人力車上迷了一段路,人就酒醒了,然后,就說自己回去,不用我送了,他這人脾氣不太好,我也拗不過他,不過,我還怕他出事兒,一直遠遠的跟著他,等他進來長樂里,我才轉身回去的!”
“你親眼看到他進了長樂里?”
“是的,長官。”
“海野太君,雖然跟范景尹說的某些地方有出入,但基本上是一致,他們倆是分來抓回來的,不存在竄供的可能,這里面肯定有一個人撒謊了。”翻譯小聲在海野少尉耳邊說道。
“那你認為是誰在撒謊?”海野少尉問道。
“現在還不好所,等咱們從范景尹家搜查取證之后就知道了。”翻譯官道。
“嗯。”海野少尉一揮手,命人將打的遍體鱗傷的羅耀給帶了下去,羅耀的口供里面的是有重大線索的,他必須馬上向武島課長匯報。
武島茂德此刻并不在憲兵隊特高課,他在特三去湖南路上的原夏口商業銀行,此時此刻,正是偽江城治安維持會掛牌成立之際。
但是,現場卻是一片狼藉,因為這里剛剛發生了一場慘烈的爆炸,炸死炸傷多名參加成立大會的漢奸和參與者。
就連武島茂德也是受了一點兒輕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