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李孚心中有許多疑問,但他也知道現在問的時候,拿了錢,問江源一聲:“江兄,高營長在嗎?”
江源愣了一下,忙反應過來:“在的,李兄,我領你過去。”
一邊走,江源一邊問道:“李兄,剛才這位是……”
“我結義大哥。”
“這就是你們臨訓三英中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羅老大。”江源驚呼一聲。
“怎么,你知道我大哥的名字?”李孚詫異一聲。
江源“呵呵”一笑,掩飾道:“我也是聽人說的,李兄是什么人,能不能相交,我們也是要了解一下的。”
“理解,理解。”
說話間,李孚就跟江源來到那間高天魁常在的防空洞,白棉褲,絲綢襯衣,一條空著袖子疊起來用金色的別針固定,身材頤長,扎一根花領帶,棱角分明的臉龐,看上去有幾分冷酷的味道。
“大哥,李兄來了。”
高天魁一看到李孚,立馬改變了嚴肅的面孔,上前兩部道:“李孚兄弟來了,快請坐。”
“高營長,我是來還你錢的。”李孚將三千塊錢放在桌子上說道,“你點一下,數目可對。”
“李孚兄弟,這是……”高天魁一下懵圈了。
“不好意思,高營長,我大哥找我說話,您這邊,我只能先失陪了。”李孚訕訕一笑,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高天魁,只能先離開再說。
高天魁微微皺眉,不知道是哪里出問題了,但他又不好當場詢問,當下忍住了,吩咐一聲:“江源,替我送一下李孚兄弟。”
江源將李孚送了出去,急匆匆的折回來了:“大哥,李孚他……”
“到底怎么回事兒?”
“李孚的結義大哥來了,就是剛才一口氣贏了賭場五萬元的那個人。”江源連忙解釋道。
“什么,是他?”高天魁聞言也是一驚,剛才邱老五來找過他了,說了這個事兒,請他幫忙調查一下人的來路,若是沒什么的話,那就想辦法把人給做了,日本人的飛機隔三差五的轟炸山城,死個把人算個球?
“大哥,現在怎么辦?”
“李孚有些書生意氣,好對付,但是他這個大哥,怕死不是一般人,能讓李孚這樣的人折服的,豈是泛泛之輩!”高天魁目光閃爍,他刻意結交李孚,除了跟江源說的,李孚這個人在軍統內有一定關系和根基之外,能弄到很多情報之外,他沒跟江源提過的,就是李孚這個結義大哥了。
這是個相當神秘的人物,臨訓班還沒畢業,就被派出執行高度機密任務,什么任務,他也不知道,只是從側面打聽到一些,此人是戴雨農看重的軍統年輕一輩中最頂尖的人物,回到山城后,就被任命負責軍統內一個神秘部門,對于這個神秘部門,軍統內部都甚少有消息傳出。
直到最近,軍統內部機構變動,才流露出一些零星的消息,這位臨訓三英之首已經做到了中校,負責軍統密電碼破譯方面的工作,是戴雨農的心腹愛將。
這樣的目標是很難接近的,還好,他并非活在真空中的人,他還有親朋好友,他的結義二弟李孚居然在這個時候犯了事兒,給貶到了防空司令部。
這簡直就是上天助他。
但是,他也怕這是個圈套,因此小心翼翼,細心謀劃,才讓江源接近他,與李孚做朋友,甚至一點兒異常的舉動都不敢有,生怕引起對方的警覺。
要知道,臨訓班出來的,能夠被奉為三英之一的人,那可不是傻瓜,即便是經驗不足,稍微過一點兒,就會被發現。
為此,他為了加深跟李孚的關系,那是很小心了,沒想到,居然把三英之首給引出來了。
倒也能理解。
李孚看不明白的,作為三英之首的老大,那就不一樣了。
該怎么消除誤會呢?
幸虧邱老五沒犯渾,假若他動手的話,估計今晚被裝進麻袋扔進嘉臨江的人就是他了,說不定還捎帶連累自己。
“錢還給人家了?”
李孚就像是個犯錯的小孩子似的,回到羅耀跟前,心下連怎么回話都不知道了。
“大哥,還了。”
“還了就好,以后這種地方你少來,賭場,什么地方你不知道?”羅耀冷冷的道,“所謂十賭九輸,你見過幾個人靠賭博發家的,賭輸的,賣兒賣女的,傾家蕩產的倒是比比皆是。”
“大哥教訓的是,我下次不敢了。”
“行了,你都成家立業了,我也不多說你了,給你留點兒面子。”羅耀道,“缺錢花,大哥會不管你嗎?”
“大哥……”
“老曹,拿兩千塊錢給李孚。”
“是。”曹輝一點兒不猶豫,取了兩千塊給李孚。
“大哥,你哪來這么多錢?”李孚驚訝萬分,他知道羅耀不窮,但隨手就是三千,兩千的給,這也太壕闊了吧。
“站長剛才贏的,一把贏了賭場五萬!”曹輝嘿嘿一笑,替羅耀解釋道。
李孚驚的嘴巴張的都能塞進三顆鴨蛋。
“你輸了多少,我就讓他們十倍吐出來,如果不給,我就掃了他的場子。”羅耀冷哼一聲,“敢動手腳,黑我兄弟的錢,我就讓他賠的褲子都不剩。”
李孚目瞪口呆。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羅耀,明知道這是在演戲,可他內心居然有那么一絲感動,這有大哥罩著的感覺真好。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羅耀,明知道這是在演戲,可他內心居然有那么一絲感動,這有大哥罩著的感覺真好。
“大哥,謝謝你!”
“不用謝我,這一次我可以幫你還清賭債,但不會有第二次,李孚,如果想重新起來,就不要再來這樣的地方,聽明白了嗎?”羅耀忽然換了一個面孔,厲聲訓斥道。
“是,大哥,我記住了。”
“你要是在讓我知道你還在外面胡來話,休怪當大哥的無情!”羅耀好不給李孚面子,當著眾多人面子大罵。
李孚一張臉脹得通紅,他知道,羅耀是在演戲,演給江源和他背后的高天魁看的。
“行了,我走了,你好自為之。”羅耀直接帶著曹輝往外走去。
沒走幾步,高天魁帶著江源二人迎面而來。
“這個兄弟請了,在下高天魁,是李孚兄弟的朋友。”高天魁單手握拳,沖羅耀一聲道。
“高先生有何指教?”
“你是李孚兄弟的結義大哥,李孚兄弟是我朋友,那你就是我的朋友,能否請兄弟喝一杯?”
“我不喜歡跟陌生人喝酒,你若有事開口說就是。”
“此地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在那邊有一個房間,能否過去一敘。”高天魁臉色微微一變,再一次邀請道。
“對不起,我不喜歡跟陌生人在一起,高先生如果沒事兒的話,我先走了。”羅耀根本沒有理會高天魁,直接就從他身邊越過。
李孚走了過來。
臉色相當尷尬。
“李兄,你這結義大哥……”
“我這大哥就是這幅性格,不過,他面冷心熱,是個好人,你們別跟他們一般見識。”李孚訕訕一聲,解釋道。
“令兄真是一個很特別的人。”高天魁呵呵一笑,倒是沒有表現太過的不悅。
“他跟人打交道的少,喜歡直來直去,高營長,我也要走了,咱們改日再聊如何?”李孚也抱拳道。
“李兄,這才剛來,別急著走呀,喝一杯……”
江源挽留之下,可李孚堅持還是要走,也只能讓他離開了。
“老高,怎么樣?”邱老五見到高天魁和江源回來,連忙站起來,急切的上前問道,惹了不該惹的人,他當然怕了。
高天魁淡然一聲:“人已經走了,估計不會來找麻煩。”
邱老五松了一口氣,說道:“剛才我的人稟告,咱們賭場外面全部都是市局偵緝大隊的人馬。”
“老沈不是跟咱們關系不錯,怎么會摻和進來?”高天魁訝異道。(這個老沈是偵緝大隊副大隊長沈夕鋒,不是沈彧)
“老沈派人給我透露消息,說今晚的行動是上頭的命令,但是沒說針對誰,什么行動,等候命令!”
“難道是他……”高天魁低呼一聲。
“五爺,五爺……”
“沒規矩,進來不知道通稟一聲?”邱老五喝斥手下一聲。
“算了,什么事兒?”高天魁手一揮,問道。
“人,偵緝大隊的人都撤了!”
“這姓羅的剛一走,偵緝大隊的人都撤了,還說沒關系,那誰信?”高天魁和邱老五聞言,都不禁后背出了一層冷汗。
今晚要是稍做錯一步,他們就完了。
就算他憑借身份可以脫身,但這日后被軍統盯上了,絕不是什么好事兒。
“五爺,沒事兒了,他是為李孚的事情來的,這口氣出了,也就過去了,你也不要擔心了。”高天魁安慰一聲。
“好,我知道,以后這李孚來的話?”
“輸點兒可以,但不要太狠就是了。”高天魁道,“全山城又不是只有你一家賭場,不是嗎?”
“明白。”邱老五點了點頭,帶著自己手下出去了。
“大哥,現在怎么辦?”
“本來我還擔心李孚跟跟他這個大哥的關系,現在好了,這臨訓三英三兄弟的感情不錯,尤其是這當大哥的,就沖今天他這出手,那真是有點兒嚇著我了。”高天魁自言自語一聲。
“這還能嚇著您?”
“你可別小瞧這些人,你不知道他背后的能量有多大,今天你見識到了,能調動市局偵緝大隊給他做事兒,這能量有多大,你能想象得到嗎?”高天魁道,“起碼在山城,除了那些高高在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他這樣聲名不顯的人有幾個?”
“大哥,那咱們的計劃?”
“計劃需要改動一下了,我讓你這幾天派人跟蹤李孚,有什么收獲?”
“有,李孚在沙坪壩老街租了一個小院子,我跟周圍的住戶打聽一下,里面住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很漂亮,平時不怎么出門,出門就是要么就是逛街,或者跟人打麻將,出手很闊綽……”
“李孚這小子艷福不淺呀,會不會是他老婆?”
“老婆的話,那跟自己住在一塊兒不好嗎?非要安頓在沙坪壩,這一來一去的,不是浪費時間?”
“大哥說的極是。”
“怪不得他這么缺錢,原來是金屋藏嬌,你繼續跟他接觸,他不是督察嗎,找人犯事兒,舉報到他手里,然后……”高天魁耳語吩咐道。
“大哥,還是你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