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奧斯本的汽車了。
它被推下山路,滾落在山溝里,被茂密的雜草遮掩了,白天不仔細看都找不到,更別說晚上了。
可惜了,一輛汽車就這樣報廢了,價值好幾千大洋呢。
黑木義眼睛上被蒙著布,然后雙手捆綁著,被羅耀牽著往前走,后面宮慧跟著,就這樣不緊不慢的沿著山路往回走。
終于等到了夏飛開著車過來了。
“站長,給您和小慧姐帶了些吃的,耽誤了一點兒時間。”夏飛嘿嘿一笑,從車上拿了一個牛皮紙的袋子過來。
“你小子,還真聰明。”
這一.夜沒怎么進食,還有高強度的戰斗,就算不缺水,這肚子里也早就餓的嗷嗷叫了,這吃的真是及時雨呀。
打開一看,是饅頭哈燒餅,取了一個燒餅,咬了一口,把袋子扔給宮慧。
咕咕……
“能給我一個嗎,我也餓了?”黑木義肚子里傳來一陣轟鳴聲。
羅耀想了一下,既然沒殺他,那自然不能把他餓死,不過吃飽肯定不行的:“小飛,給他半個饅頭。”
“是。”夏飛不情愿的取了一個饅頭,掰開一半兒來,仔細衡量一下,把那一半稍大的塞進自己嘴里,稍小的一半兒塞到和黑木義的嘴中。
太餓的人,不能吃的太飽。
羅耀吃了一個燒餅和一個玉米面的饅頭就停下了,然后招呼夏飛把車掉頭,將黑木義押上車,原路返回。
“這個兔崽子,他想干嗎?”戴雨農撂下電話,憤怒的吼了一聲,把前來匯報工作的毛齊五嚇了一跳。
戴老板這是怎么了,他可是很少發這么大火的,連“兔崽子”都罵出來了,很罕見吶。
“老板,這又是誰惹您生氣了?”毛齊五試探的問道。
“還能有誰?”
戴雨農沒好氣的道。
毛齊五尷尬了,這能夠惹戴老板生氣,不高興的人可多了,這他哪兒能猜到,就昨天晚上那頓飯吧,這溫玉清也開始學會耍太極了,一頓飯吃的是各懷鬼胎。
戴老板今天早上是帶著一肚子火氣來上班的。
“去,給羅攸寧打電話,讓他現在立刻馬上道局本部來見我!”戴雨農命令一聲。
“現在?”
“當然是現在了,他指使沈彧在機場扣下了英國商人喬治·凱文,還把人帶回來協助調查,英國大使館方面都抗議到外交部了!”戴雨農怒道。
“什么,機場扣人?”毛齊五驚訝道,“局本部并未下過這樣的命令?”
“沈彧是以警察局偵緝大隊的名義下令扣的,人就關在警察局的看守所里!”戴雨農道,“真是太不像話了。”
“是,我馬上給小羅打電話,不過這小羅做事兒一向穩重,這里頭會不會真的有什么情況,否則,他也不會做出如此過激的行為?”毛齊五替羅耀辯解一句道。
“就算有問題,不能先請示一下?”
毛齊五明白了,戴雨農氣的并不是扣押英國人喬治·凱文這件事,而是羅耀沒有事先匯報請示。
“什么,人不在,一宿沒回來,好,我知道了……”
毛齊五頓時覺得事態嚴重了,馬上轉回來,向戴雨農匯報。
戴雨農也懵了。
什么情況?
“趕緊,打電話問沈彧,不,叫他過來當面解釋。”戴雨農眉頭皺了起來,外交部那邊的壓力雖然不小,但對他來說,不算什么。
只要不是老頭子發話,他都懶得管,就是姿態上稍微的意思一下,該怎么還得怎樣,自己人還是要維護的,不然隊伍怎么帶?
毛齊五也不回自己辦公室,直接就拿了戴雨農辦公室的電話要了過去。
“算是沈彧副處長嗎?我是毛齊五,戴老板讓你到局本部來一趟,對,就現在,馬上!”
“沈彧說他馬上就過來。”毛齊五掛了電話說道。
“多久?”
“最多一刻鐘。”毛齊五道。
“那就等他一刻鐘。”
戴老板突然召見,沈彧當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兒,他把英國人喬治·凱文扣押了唄,同上飛機的還有一名英國人,他當場就用機場的電話給山城的英國大使館取了一個電話,匯報了這件事。
英國人有反應了唄,不是抗議就是譴責,所以,這事兒鬧大了。
但是戴雨農召見,他又不能不去,這事兒是羅耀吩咐的,打電話的是人是羅耀的小跟班兒。
他不是沒懷疑過,但應該不會假傳話。
羅耀在調查喬治·凱文以及日耳曼大廈,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這個喬治·凱文有問題,但是,那是外國人,沒有證據,怎么動?
惹來外交糾紛,一口大黑鍋你來背?
換別人,他根本懶得理,但羅耀的請求他必須考慮,而且認真考慮了一下,決定就這么干了。
現在后遺癥來了,不知道后面還有多少風暴等著呢,只能硬著頭皮過去挨罵了。
沈彧戰戰兢兢的走了進來,果然黑著一張臉的戴雨農,心中就更加忐忑了。
“戴老板。”
“沈彧,那個英國人喬治·凱文究竟是怎么回事兒,你為什么讓偵緝大隊把人從機場扣下并帶走?”
“這個喬治·凱文有涉嫌間諜嫌疑,所以,我才將其帶回接受調查。”
“間諜,證據呢?”
“這個……”沈彧為之語塞,懷疑喬治·凱文是日本間諜只是猜測,但沒有實證,但是這個英國人確實暗中做了不少不法的勾當,但人家是外國人,抓到了,照樣放人,根本奈何不了。
除非真的抓到間諜實證,或者殺人放火之類的重大刑事案件的實證。
“沒有證據是吧?”
“不是沒有,而是還沒找到……”沈彧支支吾吾一聲,他可想出賣羅耀,至少不能在戴雨農面前承認這一切都是羅耀請求他做的,否則,更加沒有好果子吃。
“沈副處長,你有什么就說什么,別遮遮掩掩的,這里都是自己人。”毛齊五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戴雨農瞪了毛齊五一眼,他其實就是想聽從沈彧嘴里說出“羅耀”的名字來,沈彧還挺講義氣的,就是不提。
“戴老板,其實,我們事發現了一些喬治·凱文在山城從事間諜活動的痕跡,他可能也察覺到我們在調查他,所以,轉讓了山城的生意,準備逃離,不得已,我們只能去機場把人截下來,如果他這一逃走的話,很多線索就斷了,沒法查了。”沈彧解釋道。
“你們查到了什么?”
“喬治·凱文那個日耳曼大廈入住的女子,明面上是一些來山城避難的貴族小姐,其實背地里就是個長三堂子,那些女子都有固定的恩客,這些恩客都是喬治·凱文暗地里牽橋搭線,這些恩客當中有很多過去跟汪逆過從甚密的政府高級官員還有軍官,其中還有一女子與汪氏有長期的地下秘密情.人關系,汪氏叛逃之后,這名女子就在喬治·凱文的介紹下認識了我們從美國請過來的密電碼專家奧斯本先生……”事到如今,沈彧也只好將喬治·凱文以及日耳曼大廈的情況跟戴雨農做一個詳細的介紹了。
這里頭有他查到的,也有羅耀從徐貞處了解的情況,再轉述告訴他的。
“因此我們有理由懷疑這個喬治·凱文利用自己英國人的身份,長期充當日本間諜情報部門與汪氏的中間人,甚至他自己也參與了策動汪氏叛逃的行動。”
“你們是怎么發現這個徐貞和喬治·凱文的?”戴雨農聽完之后,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問題確實嚴重。
這起碼是在軍統總部搬遷至山城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是羅耀,他一直派人暗中保護奧斯本,并且調查任何一個刻意跟奧斯本接近的人,他覺得奧斯本這種人性格,想要完全隱匿身份是不可能做到的,他根本不是那種耐得住寂寞的人,所以,某種意義上講,奧斯本就是一個巨大的誘餌。”
戴雨農眼皮跳了一下,他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兒,這背后的一切都是羅耀搞出來的,居然利用從美國請來的專家當誘餌,去引誘潛伏在山城日諜,這太大膽了。
可是,他又不是傻子,如果羅耀不想讓自己跟奧斯本鬧僵,處處限制他的自由的話,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換位思考一下,他都未必能有更好的辦法。
明面上不限制對方的自由,暗地里加以保護,并且時刻關注出現在他身邊刻意接近的人。
一舉多得。
除了當事人可能會遇到不可預測的危險之外,這是最好的處置辦法了。
“羅攸寧人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接到他派人給我打的一個電話,說喬治·凱文要溜,讓我帶人無比將人扣下,否則讓他跑了,就別想抓到他了。”沈彧道,其實他并不清楚具體情況,夏飛電話里根本沒說,那是因為羅耀沒讓他說,他當然不會透露半個字了。
事實上,他扣了人后,第一時間就給“獸醫站”打電話了,得到的消息跟剛才毛齊五一樣,羅耀和宮慧都不在,一宿沒回來。
他也意識到出事兒了,不然那個電話就應該是羅耀本人打過來,而不會讓那個叫夏飛的小跟班打給他了。
“報告。”秘書王漢光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進!”
“戴老板,羅站長求見。”
“哪個站長,添什么亂,讓他滾蛋!”戴雨農一揮手,十分厭煩的一聲。
“是。”
“慢著,王秘書,你說的是84號獸醫站的羅站長吧?”毛齊五腦中靈光一閃,連忙叫住了王漢光問道。
“是的。”
“那好等什么,趕緊叫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