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你說我運氣是不是好了點兒?”回到家中,羅耀將事情的經過跟宮慧說了一遍。
宮慧聽了,自然也是相當吃驚的,高橋良子居然是日本中野這座著名的特工學校畢業出來的。
身為特工,她當然聽說過這個學校,日本的間諜特工,很多都是出自學校。
大名鼎鼎的川島方子,還有田中都是這個學校的畢業生。
可以說,在中國活動的有名氣的日本間諜,都跟這個學校有著極為深厚的淵源。
高橋良子居然自己承認自己是中野學校出來的。
她當警察多年,又進入軍統這些年,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呢。
“耀哥,你覺得她的身份可疑嗎?”
“不好說,我們還能去日本調查嗎?”羅耀道,“再者說,我們在日本也沒有情報小組。”
“也許有……”
“就算有,也不是咱們能動用的。”羅耀還真不知道軍統在日本有沒有秘密的情報小組,但即便是有,這樣的人也必然是身份絕密,絕不是他這個層次能接觸的。
“那怎么辦,繼續觀察?”宮慧也覺得這事兒有些棘手了,原本定下的計劃,現在可能全部要推翻。
“按照我們掌握的情報,高橋良子今年應該十八歲左右,高橋敏夫離開日本到中國差不多八年了,那時候她差不多十歲,但是一個女人的年齡,相差一兩歲根本看不出來,甚至相差四五歲都未必能瞧出來……”
“耀哥,你該不會是從別的方面確認她的身份吧?”宮慧道。
“你說,先給她做一個體格檢查,如何?”
“你想看她……”宮慧微微掩嘴一聲。
羅耀點了點頭,有些事情,懷疑了就去做,沒有必要顧慮那么多。
一旦錯了,后果不堪設想。
“明白了,我來安排。”宮慧點了點頭。
兩天后,宮慧帶著一名女大夫來到了密譯室招待歲,讓夏飛去敲門。
“你們是?”高橋良子見到身穿白大褂的宮慧和女大夫的時候,有些驚訝。
“良子小姐,我們想要對你做一個身體檢查,因為你父親的關押的地方,非常隱秘,我們必須保證里面犯人的安全,你懂我的意思嗎?”宮慧解釋道。
“明,明白。”高橋良子愣了一下,點了點頭,“你們怎么檢查?”
“查體,還有抽血化驗,另外,我們還會給你注射天花和霍亂的疫苗,這個都是必要的。”宮慧道。
“是。”
“夏飛,你先出去。”宮慧手一揮,命令屋子里唯一的男子夏飛出去。
“是,慧姐。”
一通檢查下來,還抽了一管血液,宮慧才和另外一名女大夫一起離開。
下午,一份詳細的體檢報告就放在了羅耀的辦公桌上。
體檢報告上,羅耀不關心別的,就關心高橋良子的年齡,還有她是否還是處子的身份。
中野學校出來的女特工,能保持處子之身的,那一定是有特殊使用的。
如果真的學習那些所謂的“色誘”技巧的話,只怕是很難保證完璧之身。
除此之外,檢查的大夫給了一個“1824”之間的年齡的判斷。
中間跨度了六年,如果是十八歲的話,那就很可能是剛走出中野學校大門,還沒正式的成為一名特工,而24歲的話,那就意味著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老特工了。
而且以高橋良子的清純美貌,這樣一個女特工會安排執行什么任務,羅耀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
這是給他出了一個大難題呀。
“小慧,你怎么看?”
“我查過她的行禮,除了衣物和書籍之外,還發現了一本相冊,里面有不少她小時后的照片,還有十歲之前跟父母的合照,以及十歲之后,她自己的個人照和跟母親同學的照片,最近的一張照片是來靜海之前跟你母親拍的,應該是為了這一次中國之行。”宮慧道。
“她既然是中野學校出來的,必定不可能脫離日本情報部門,她來靜海一定是有任務的,找個機會在跟她談一談。”羅耀吩咐道。
“好,我去,都是女人,更容易溝通。”宮慧點了點頭。
“嗯。”
“良子小姐,我們談談吧?”宮慧再一次返回招待所,布置了一間專門用于談話的房間。
高橋良子表現的很鎮定“我知道,你們不會輕易讓我見到我爸爸的,對嗎?”
“是你給我們出了一個難題。”
“是因為我身份嗎?”
“對。”
“我進中野學校讀書,就是為了來中國尋找我的父親。”高橋良子道,“我沒有其他的意圖。”
“那你來中國的任務呢?”
“沒有任務。”
“你覺得這話我會相信嗎?”宮慧譏笑一聲,反問道。
“我確實沒有特定的任務,我今年剛畢業,被分配到外務省實習了一段時間,然后我就接到了從中國寄來的特殊信件,然后,我就想辦法來中國了。”
“你的身份還不至于可以這么自由的吧?”宮慧質問道。
“是的,外務省剛好需要一批人來中國工作,我就報名參加了。”
“什么職務,隸屬那個部門?”
“文員,特別調查課。”
“日常工作做什么?”
“收發文件,以及及時文件歸檔,有時候還需要根據上司的命令,執行其他任務。”高橋良子沒有遲疑,直接回答道。
“能說的具體一點兒嗎?”
“具體一點,就是,當有跟領事館相關的文件進來的時候,先由我們進行初步的篩檢分類,然后按照文件的類別和等級送交不同的部門……”
宮慧點了點頭,這個工作相當于“郵檢”,當然跟“郵檢”還是有區別的。
靜海是總領館,公務來往必定非常多,自然需要專門的人去處理。
這又是涉密的,自然不能用普通人來做這個工作,需要有一定專業素養的人。
高橋良子是剛從中野學校出來的“菜鳥”特工,在這個崗位上鍛煉一下,增加經驗,這也是很正常的。
“在總領館工作,你的出入應該受限的,為何你跟我們的人說實在虹口的日本陸軍野戰醫院工作?”宮慧質問道。
“我不想惹麻煩,一旦我說了我是在日本總領館工作,你們的人一定會對我進行詳細調查的,到時候,我就很可能來不了山城了。”
“你知道你父親在山城?”
高橋良子點了點頭。
“你跟你父親有聯系?”
“他通過一家注冊在泰國的貿易公司給我和媽媽匯錢,但我知道他不在泰國,而泰國這家公司實際上的生意都在中國,它生意上的合作對象叫東川進出口公司。”
“你居然知道查到了東川公司?”宮慧很吃驚,高橋良子居然說出了一個她想不到的名字。
“我是追查泰國的這家貿易公司,才查到東川公司的。”高橋良子點了點頭。
宮慧微微一嘆“你父親要是知道你居然能通過泰國這家皮包公司查到自己,不知道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我也是利用職務之便,才有這個機會,換做我只是一個普通人的話,恐怕沒那個能力做到。”高橋良子解釋道。
“你怎么做到的?”宮慧十分好奇,就憑高橋良子一個人,怎么就能查到這么隱秘的關系。
“我以上海總領事館的名義給泰國領事館發了一份協查通報,以查走私的名義,讓他們幫我查一下泰國的這家貿易公司,很快,我就收到了調查結果,發現這家公司就是個空殼,真正的幕后老板在中國,就這么簡單。”
宮慧點了點頭。
東川公司雖然跟高橋敏夫有點兒關系,但有直接關系的是林東川,觸發不了保護機制,而且,這條線是高橋敏夫自己發展起來的。
就算有人查東川公司,也跟他沒關系,只是他想不到,高橋良子會去查而已。
“你做件事的是什么時間?”
“在我抵達靜海后不久。”
那就不奇怪了,那時候高橋敏夫早就被抓了,就算觸發保護機制,估計也沒有人管了。
高橋良子能查到,也真是僥幸,要是高橋敏夫還沒被抓,很可能高橋良子自己就危險了。
這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這高橋良子似乎也是天生干特工的料子。
“你的膽子很大,明知道這里面是一個陷阱,你還敢一只腳踏進來?”
“這是我唯一的機會,因為我有預感,我的父親被捕了,而且你們不惜把握引誘過來,那必然是想從我的父親身上得到什么,由此可以推斷,我的父親可能還活著。”高橋良子神態淡然的道,“一次能救我父親的機會,我為什么不來?”
“你有想過,你也可能會被識破身份,跟你父親一樣身陷囹圄嗎?”宮慧怔了一下,反問道。
“想過,但是我對你們沒有任何意義,我不過是一個剛踏入中國的間諜,甚至什么事兒都沒做過。”
“你知道,間諜不同于戰俘,在戰爭期間抓到間諜是可以直接處決的。”
“那我也想賭一次,如果不這么做,我可能再也見不到父親了。”高橋良子忽然眼圈一紅,情緒略微起伏道,“他離開了我和媽媽八年,除了每隔半年給我們寄一筆錢,一點兒音訊都沒有,我和媽媽這八年是怎么過來的,他知不知道?”
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還帶著一個小女孩兒,這樣的家庭,即便是有一份養家糊口的收入,也少不了來自社會的壓力。
宮慧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她起碼見識過不少。
為什么說,男人是家里的頂梁柱,一旦這個頂梁柱沒了,塌了,對整個家庭來說,那是毀滅性的打擊。
或許這就是高橋良子為什么一定要找到高橋敏夫的真正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