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寧,你可是過來查我的,怎么把侯大江也抓了?”看到羅耀這操作,余杰也有些發懵。
哪有連舉報人一起抓的。
“你這樣做,戴先生那邊怎么交代?”余杰很擔憂。
“老師放心,我只是在職權范圍內做事兒,又沒有以權壓人,再者說,我抓侯大江,那都是有真憑實據的,不是打擊報復,更不是胡亂抓人。”羅耀鄭重的道,“戴先生最多認為我有些多管閑事,但我這么做也是為了軍統的利益著想,他找不到我的錯處的。”
不犯錯的年輕人怎么能叫年輕人呢?
“你這何必節外生枝呢?”余杰嘆了一口氣,坐回了汽車內,什么戒具都沒有使用。
倒是侯大江,戴著手銬,關押在一輛囚車內,垂頭喪氣,如喪考妣看上去慘兮兮的。
一路上走不停,終于在新年元旦頭一天的晚上趕到了山城了。
“我這是又回來了。”余杰從車上下來,望著微微山峨,不由的感慨一聲道。
“老師,天色已晚了,只能先把您安置在山城看守所了,等明天見了戴先生再說。”羅耀給楊帆一個眼色道。
“沒關系,我這待罪之身,住哪兒都行。”余杰呵呵一笑,就是連續趕路,臉色有些疲倦。
“我扶您過去。”
“好。”
其實這不過是個障眼法,主要是不讓侯大江發現,其實從他面前過了一下,余杰就被請上了另一輛早就等候的汽車。
“你們這是……”余杰不明所以,羅耀沒上來,上來的人是楊帆,他認識,是羅耀身邊的跟班兒。
“余先生,別緊張,是我。”開車的鄧毅扭頭過來一聲。
“小鄧,怎么是你?”余杰心中一定,鄧毅,那是沈彧的手下,很明顯這是羅耀跟沈彧安排好的了。
“我先接您過去,六哥已經在家里安排好了,您先過去,羅主任一會兒也到。”
“難為小六了。”余杰明白了。
“把人看好了,不能出一點兒差錯。”將侯大江從車上押下來,羅耀交代一聲,自己也駕車前往沈彧家中。
今天晚上沒有外人,全部都是自己人。
等羅耀趕到的時候,余杰已經抱上侄子和侄女了,很高興,他本來也是個喜歡孩子的人,不然也不會跟興姐一口氣生了四個孩子了。
“攸寧,謝謝你,能讓我坐牢之前,還能見到我這兩個可愛的小家伙。”余杰真誠的感謝道,把兩個孩子一個交給江萍萍,一個交給奶媽。
“老師言重了,這都是學生應該做的。”
“四哥,攸寧,來,咱們坐下說。”沈彧在餐廳招呼一聲,“咱們喝點兒?”
“算了,酒就不喝了,咱們能聚在一起吃個飯就好了。”余杰本是好酒之人,這會兒也是意興闌珊,不愿意喝了。
“老師,您心情咱們可以理解,咱們少喝一點兒?”
“好吧,那就每個人三杯如何?”
“行。”
酒足飯飽之后,余杰吩咐道:“攸寧,送我回去吧。”
“四哥,家里有客房,您就住一晚,明天一早,我讓鄧毅給您送過去……”沈彧聽見拉,忙走過來看道。
“不了,你們的心意我領了,我也不能讓攸寧擔著更大的干系,我去看守所待著,也餓不著,凍不著的。”余杰笑著搖了搖頭道,“我還睡的踏實。”
“攸寧,那就再麻煩你一趟,幫我把四哥送過去?”沈彧是知道余杰脾氣的,勸說再無用。
“六哥,這是我應該做的,你放心好了。”羅耀點了點頭,中途安排余杰來沈彧家吃飯,這已經是違反家規了,若是還在沈彧家里留宿,那性質就更嚴重了。
吃頓飯,戴雨農或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留宿就不一樣了,余杰現在是犯人,不是正常的自由人,他現在是要坐牢的。
羅耀將余杰送回看守所,特意的讓獄警給余杰多拿了一床被子,這大冬天的,看守所里又冷又濕,余杰身體也不是很好,萬一凍出一個好歹來,他可就沒法交代了。
忙完這一切,羅耀也沒回去,直接在看守所住了下來,反正明天他要去局本部交差。
若是回磁器口,明天還得過來,這一來一回的,那還真是浪費時間,還不如在看守所對付一宿。
第二天一早,羅耀起床,洗漱,吃了早飯,命人將余杰和侯大江從看守所提了出來。
押上囚車,準備前往局本部。
因為今天的元旦,街上節日的氣氛還是比較濃烈的,大街上人來人往的,還是挺熱鬧的。
“什么時候回來的?”
“昨兒個晚上。”
“那怎么不直接過來?”毛齊五問道。
“天色太晚,再者說,我也不知道戴先生身在何處,總不能拉著囚車到處跑呀。”羅耀道。
“你呀,小心點兒說話,別再惹戴老板不高興。”毛齊五提醒一聲道。
“嗯,我知道。”
“進去吧。”毛齊五嘴一努道。
“報告!”
“進來!”
“報告先生,學生羅耀完成任務,特來向您交差!”羅耀走進去,站到戴雨農面前,一個立正敬禮道。
“人帶回來了?”
“帶回來了,先生。”
“幾個?”
“兩個。”
“為什么是兩個?”戴雨農一拍桌子,怒道,“我讓你去把犯事的人帶回來,可沒叫你把舉報人也抓了吧?”
“先生,舉報人偷盜煉油廠成品賣出,謀取私利,證據確鑿。”羅耀平靜的說道。
“那也不該由你來抓,你的任務是調查余杰挪用公款,倒賣貪污的案子,侯大江的盜賣煉油廠成品跟這個案子無關!”戴雨農怒斥道。
“先生,如果侯大江不是本案的舉報人,那自然跟學生調查的案子無關,可他是這個案子的實名舉報人,那就不能說沒有關系了。”羅耀道,“難道學生眼看著盜賣煉油廠成品,損害軍統的利益而當做沒看見嗎?”
“你可以將你查到的證據上報,而不是私自抓人。”
“先生給了學生此次前往煉油廠的督察之權,學生覺得,這是在學生職權范圍內行駛的權力,何況學生也并未誣陷和包庇任何人。”羅耀挺直了腰桿兒說道。
“你,你……”戴雨農被氣得不輕,可嘴上卻又奈何不了羅耀,嚴格來說,羅耀這么做也沒啥錯,難不成還在另外折騰一次,再派個人去把侯大江給抓起來。
這一來一去,耗費的公帑算誰的?
萬一侯大江得到消息,跑了呢?那不成了軍統的笑話了?
“余杰的案子,你調查的怎么樣,是否屬實?”戴雨農不想糾纏下去了,弄不好,自己還下不來臺。
“挪用公款屬實,但貪污不屬實!”羅耀道。
“什么意思?”
“余杰是挪用公款為自己謀取私利,但煉油廠公賬上的錢并未落入他的個人口袋,他只是挪用后,購買市場緊缺的物資,利用時間差,賺了些差價。”
“那他挪用了公賬,難道就沒有影響到煉油廠的生產?”戴雨農質問一聲。
“如果正常情況下,確實會有可能,但實際上,猶豫煉油廠原材料短缺,市場上經常缺貨,而購買原材料的錢在煉油廠的賬戶上基本上沒有任何用處,甚至連吃利息都沒有幾個,所以,客觀上,余杰把錢挪用,再還回去,并沒有對煉油廠的生產產生影響,相反,他每次挪用還支付一筆利息,雖然不多,但比躺在銀行賬戶上吃的要多的多。”羅耀解釋道。
“你這是在為他開脫嗎?”
“不,余杰不問自取,身為廠長,擅自挪用購買生產原料的經費,這顯然是違反規定的,理應受到處罰,這一點,毋庸置疑,但貪污的罪名,是不成立的。”
“這就是你調查得出的結論?”戴雨農問道。
“是。”
“那你認為,我該如何處置余杰?”戴雨農咬牙問道。
“雖無大過,但身為軍統老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羅耀知道,戴雨農就是想要知道他對“余杰”這件案子的態度。
“你的意思嚴懲?”戴雨農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羅耀居然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但憑先生做主。”
球踢回去了。
戴雨農有點兒招架不住的感覺,自己是不是多想了,這樣的試探是不是根本沒有必要?
自己錯了嗎?
“好,就照你說的做,先把兩人都關押至望龍門監獄,你親自押送過去。”戴雨農考慮了一下道。
“是,先生。”羅耀答應一聲,“學生這就去辦。”
“等一下。”剛要轉身,又被戴雨農叫住了。
“攸寧,我對你十分器重,視你為最鐘愛的學生,你是明白的,余杰雖然是的老師,但是他過去的那段經歷,你要跟他盡量劃清界限,明白嗎?”戴雨農語氣十分鄭重的說道。
“學生明白,感謝先生提醒。”羅耀微微愣了一下,微微一鞠躬,轉身離去。
戴雨農的話,羅耀聽的明白,他是說余杰過去在共產黨那邊的一段經歷,后來才加入特務處的,但凡有這樣經歷的,無論本事多高,在軍統內都是不可能被信任和重用的。
也是變相的提醒他,做余杰的學生,可以,學習他的本事,也可以,但是不要跟著他混,那是沒前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