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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有人出面調停軍統跟中央通訊社之間的這一次因為一次采訪報道產生的矛盾了。
川省的省主席,“新政學系”的大佬張岳軍出面了,親自給戴雨農打了一個電話。
別人的電話他可以不接,但張岳軍的電話他不能不接。
張岳軍承認,中央通訊社這一次做的有些欠妥了,采訪之前雙方都是簽署過協議的。
中央通訊社居然違背協議,把早已寫好的,并交由軍統方面審核過的新聞稿撤掉,換成這樣一篇明顯帶有詆毀和污蔑傾向性的稿子刊登在《中央日報》上,這是何等居心?
這可不是僅僅做的不妥了,而是故意為之了,中央通訊社想干什么?博出位,碰瓷兒碰到軍統的身上來了?
這一次戴雨農大功干戈的原因就是,過去報紙上經常有對軍統詆毀的報道。
他也知道,這些報道大多數也都是真的,可是他身為軍統的頭頭,總不能任由軍統的名聲一直臭下去?
他如果為了自己的政治生命著想的話,一個好名聲是必須的,否則,他一輩子就只能是個鷹犬的身份。
做鷹犬的有幾個好下場的?
嘴上不在乎,可只要讀過史書的人都知道,那明初的紀綱是個什么下場?
這一次他是逮到理了,可以以此為理由,逼迫中央通訊社以后不再報道有關軍統的負面新聞,或者說,把涉及軍統相關報道的審核權拿到手。
戴雨農可不是完全為了要給羅耀出這一口氣,他背后的目的和想法多著呢。
張岳軍出面,那是因為他不想看到王雪亭等人把跟軍統的關系鬧崩了,那對誰都沒好處。
軍統這樣的特務機構,你可以不跟他交好,但是也不要得罪,君子得罪小人的下場,從來沒有好過。
除非,你有能力把這些小人統統鏟除了,而老頭子是不會答應的,老頭子現在有多依賴軍統,那明眼人清楚的很。
戴雨農很紅,紅的連見老頭子都是優先安排。
軍統也有些恃寵成嬌了,不滿的大有人在。
抗戰以來,“新政學系”的力量式微,在國民黨內部政治派系內有邊緣化的危險。
即便這個面,張岳軍不想出,他也不得不出,沒有一個和事佬,那不管是中央通訊社還是王雪亭都拉不下面子來。
讓一個堂堂的國民黨中央宣傳部的部長跟一個特務機關的頭子低頭,這傳出去,會成為別人的笑柄的。
張岳軍并不太清楚內情,還以為是中央通訊社弄了一篇報道來惹怒了戴雨農,才導致后面一些列的報復和針對的事件。
這里面中央通訊社固然有錯,可軍統方面就沒有過錯嗎,報道他也看過了,那個姓“秦”的所謂軍統抗日英雄難道就沒有半點兒錯?
軍統的特務都是什么德行,他也是早有耳聞,好.色貪婪者眾多,這都是一脈相承的。
戴雨農這個老板什么貨色,手底下就有什么貨色。
他下意識的也認定了,這個叫江琳的記者錯就錯在不該把實情刊登在《中央日報》上。
可是,戴雨農卻告訴他,中央通訊社跟軍統對接采訪的時候,還跟人家簽了保密協議的。
白紙黑字,中央通訊社發的任何采訪報道都需要人家審核通過才行。
以前不是沒有這樣的情況,涉及一些敏.感的人和事,報道都是需要嚴格審核的。
內部審核跟外部審核都有,只不過涉及的都是大人物,沒有人敢動這種心思。
偏偏這一次,一個軍統小人物的采訪居然也要求審核,還白紙黑字簽了協議了。
中央通訊社和宣傳部那邊還在死扛,不承認錯誤,就算這個女記者報道是真的,那你跟人家簽署協議怎么說?
這鬧起來,官司打到老頭子跟前,人家都是占理的,難怪人家軍統這一次鐵了心硬杠。
人家手里有協議,還有審核后簽字刊發的文稿的副本,這證據那是鐵證如山。
人家現在沒拿出來,只是小小的給你施加了一下壓力,還沒把你怎么著呢?
這其實已經給臺階了,可王雪亭等人就是為了所謂的面子,死活不肯下。
這幾個人是腦袋進水了,還是被驢踢了?
張岳軍被氣的不輕,跟戴雨農通話之后,大晚上的,一個電話把在家休息的王雪亭叫到了自己的家中。
劈頭蓋臉的把王雪亭一通怒罵。
王雪亭好歹也是一部長,跟張岳軍在級別上是平級的,自然也是有脾氣和尊嚴的。
與之爭論起來。
當得知全部內情之后,他自己也懵了,怎么他所知道的跟張岳軍了解的不太一樣呢?
什么保密協議,還有采訪報道的審核,他是一點兒都不知道,也沒人跟他匯報過。
“岳軍兄,我只是覺得軍統這一次是因為江記者這一篇采訪報道本身引起的,沒想到這里面還有這么多內情……”王雪亭很憤怒,自己居然被下面的人蒙騙了。
“雪亭呀,有些事情,你不能總是聽下面的人說什么,你就信什么,這對你來說是一個教訓。”張岳軍嘆了一口氣,這如果是下面故意隱瞞的話,那問題就更嚴重了。
“岳軍兄,現在怎么辦?”王雪亭已經沒了主意了,對方顯然還沒把關鍵的證據爆出來,一旦爆出來,那不光是丟面子的事情,而是名譽掃地了。
不但中央通訊社,就連宣傳部也淪為笑柄。
“你得主動聯系一下戴雨農,姿態放低一點兒,這個時候,爭取到他的諒解,看他有什么條件再說。“
“我去?”
“你不去誰去,這個時候,你還放不下你那點兒面子嗎?”張岳軍真的有些生氣了。
“不是,我給戴雨農打過電話,他根本不接。”王雪亭連忙解釋道,“他行蹤沒有人知道,就算我去見他,也得知道他在哪兒不是嗎?”
“這樣,你先給毛齊五打電話,說明你的來意,毛齊五一定會講此事匯報給戴雨農的,到時候,你再給他打一個電話,我看他話里的意思,也不想徹底的跟你們鬧翻,這樣對誰都沒有好處,還讓外人看笑話。”張岳軍分析道。
“是,可倘若戴雨農提過分的要求,怎么辦?”
“現在就怕他不提要求,他提了要求,我們才好見招拆招,如果他連談都不跟我們談,那才麻煩,你懂嗎?”
“明白,我這就回去打電話。”
“不,你就在我這里打,用我的電話。”張岳軍說道,他還真怕王雪亭回去跟手下人一商量,再出什么幺蛾子。
王雪亭就在張岳軍的公館書房給毛齊五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沒多久就接通了。
毛齊五基本上沒有不在的時候,他的工作就是為戴雨農處理各種大小事務的。
他是軍統的大管家。
王雪亭的級別比毛齊五高的多,毛齊五自然在言語中非常的恭敬,這官面上的錯誤不能犯的。‘
“好,齊五明白,一定為您轉達,您稍等一下。”毛齊五放下電話,心中有些詫異,王雪亭居然給他打了這么一個電話,而且聽話音,是有些想要服軟的意思。
戴老板不接王雪亭的電話,是因為羅耀當初給王雪亭送信被羞辱的緣故。
你都連我的親筆信都不接,我為啥要接你的電話,這是問題的癥結所在。
這要是平時,戴雨農如果不接王雪亭的電話,那就有些無禮和沒有上下尊卑了。
雖然王雪亭管不到戴雨農,可論身份資歷的話,王可是在戴之上,王更是部長級高官,戴雨農不過是一特務頭子,再怎么得老頭子寵信,也不敢拒絕接聽一位部長的電話。
戴雨農也在等一個臺階,沒這個臺階,他也下不來臺,真硬杠下去,雖然他占理,但也會給人留下一個囂張跋扈的印象,這也不是他愿意的。
張岳軍這個電話打過來,他就知道,這個臺階已經來了。
“戴老板,雪亭部長在電話中說了,他其實是被下面的人給蒙騙了,并不知道這次采訪中央通訊社跟咱們有協議,所發之采訪文稿必須得到軍統審核同意才能見報,這是他們的錯,希望能夠跟您約一個時間,當面說明一下。”毛齊五肅容匯報道。
“能找到這個理由,看來是有人要背鍋了,不管他怎么說,既然張主席都出面了,面子要給的,那就談吧。”戴雨農微微一笑,只要那邊肯坐下來談,就好辦多了。
“是,那我去回個電話?”
“嗯,你跟雪亭部長說,明天我在戴公館恭迎他的大駕。”戴雨農點了點頭。
“是。”
“這么晚,誰打電話過來的?”聽到電話鈴聲,宮慧跑了出來,發現羅耀還沒睡。
“是毛秘書(軍統一般人稱呼毛齊五為毛先生,本書中主角習慣了稱呼毛秘書),他跟我說,王雪亭服軟了,明天一早去見戴公館,要給咱們戴先生面談。”羅耀解釋道。
“這不是好事兒嗎,你不是一直擔心這件事最后鬧到無法收場嗎?”宮慧坐了下來道。
“我是白擔心了,咱們先生是早就心里有數了,看來,姜還是老的辣。”羅耀道。
“你呀,就是想的太多了,這都幾點了,還不睡覺,你可是答應我明天一早去慈恩寺上香的。”宮慧道。
“知道,我不會忘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