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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寺,學田舍,韋大銘的公館。
晚上。
天黑之后,一輛黑色的小汽車駛入大門,停車后,車上下來一個戴黑色禮貌的中年男子。
韋大銘從里面迎了出來:“宗襄兄,快請!”
“大銘兄,你我私底下這么頻繁接觸,我擔心傳到委員長耳朵里,會有不太好?”毛宗襄道。
“宗襄兄,你我又不是一日的交情了,再者說新的密電破譯機構合并的工作,也許要聽從更多人的意見的,我好歹也是密譯室的顧問,你來找我詢問情況,這本就是題中之意。”韋大銘呵呵一笑解釋道。
“也是,對密譯室的了解,我想不到還有誰能比得上大銘兄你!”毛宗襄呵呵一笑。
“來,請!”
小客廳一張八仙桌,早已擺上了酒菜,四個涼菜,四個熱菜,還有早就燙好的酒。
韋大銘吩咐下去,他跟毛宗襄談話,誰都不準進來打擾。
“大銘兄,你今天去看溫博士了?”
“嗯,去了,這溫博士我看靠不住,這家伙估計是被那羅攸寧幾句好話一說,就暈頭轉向了,我估計,他可能會退縮。”
“退縮不至于,讓步倒是有有可能,若是他倆達成共識,那那個位置恐怕沒人能爭得過溫玉清了。”毛宗襄端起酒杯,輕輕的在手中搖動了兩下說道。
“宗襄兄,真就沒有機會了?”韋大銘很驚訝的問道。
“夫人今天特意把溫太太請過去了,雖然說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但以夫人跟溫太太的關系,肯定是讓溫太太做工作,以溫博士的耳根子軟的性格,他會不聽嗎?”毛宗襄道,“如果,再加上他跟羅攸寧暗中達成某種默契的話,你覺得,我們還有贏的希望嗎?”
韋大銘頓時臉色變了。
“宗襄兄,事在人為嘛,即便我們在合并方案上有所讓步,可在人事上,我們還是大有所為的。”
“人事?”毛宗襄眉毛輕輕蹙了一下,抬頭看了韋大銘一眼。
“對,只要我們把人事抓在手里,那羅攸寧的方案就算通過了又如何?”
“這……”毛宗襄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韋大銘的提議,他還真是沒有想過。
“宗襄兄,如果事不可為,那我們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韋大銘懇切的說道。
“好,那溫玉清那邊?”
“我去說,相信他不會拒絕的。”韋大銘點了點頭,為了在新機構內能有一席之地,他也是操碎了心。
“攸寧,侍從室通知,明天上午協調會繼續,密檢所和軍委會機要室密電股方面會做出部分讓步,你這邊,也適當的后退一下,合并不能在拖延下去了。”
“先生,能讓多少?”羅耀直接問戴雨農道。
“你問我?”
“先生,雖然我知道,讓步是必須的,可如果我們讓的太大,那就沒有意義了。”羅耀解釋道。
“這樣,折中如何?”
“折中……”羅耀猶豫了一下,方案折中,這其實很不好量化,但是如果雙方都不讓步,這合并就進行不下去,責任誰來負?
“怎么,不行嗎?”
“先生,折中我這邊沒有問題,可如果他們那邊不同意,怎么辦?”羅耀反問道。
“既然我們已經亮出最大誠意了,他們依舊堅持,那責任不在我,沒什么好說的。”戴雨農說道。
“行,有先生這句話,學生我心里有數了。”
“不要在于人發生爭吵了,聽說,你把一顆三百年的老山參都搭進去了?”戴雨農道。
“呵呵,舍得不孩子套不著狼,溫博士收下學生的禮了,就不好意思在跟學生計較了,不是嗎?”羅耀嘿嘿一笑。
“你呀,讓我說你什么好呢。”戴雨農搖了搖頭。
“請先生放心,學生不會讓咱們軍統吃虧的。”羅耀保證道。
“號外,號外,軍統特務打壓女記者,女記者被迫公開道歉……”
“震驚!中央通訊社女記者遭軍統特務侮辱!”
“軍統特務惡行昭彰,采訪過程中……”
“中央通訊社女記者血淚控訴!”
題目和標題,一個比一個驚悚,一個比一個看上去聳人聽聞,讓人讀了,很自然的對被開除的女記者產生同情心。
“老董,你這個學生瘋了吧,她這是要把咱們都拉下水嗎?”這些報道一出來,好不容易喘一口氣的宣傳部長王雪亭一口老血沒噴出來,直接把下屬,國際宣傳處的處長董顯光交到自己辦公室,批斗蓋臉一通質問。
董顯光一頭霧水,剛上班的他,還沒鬧明白是咋回事,就被頂頭上司給罵了。
“你看看,這是今天的報紙!”王雪亭把一摞報紙扔到他的面前。
“這些……”董顯光一看報紙上的標題,臉色也是驟然大變,原以為江琳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中央通訊社只是將她開除,再以她的名義登報澄清,然后道歉,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只要過些時間,這件事淡了,找個機會把江琳調去其她部門,應該沒什么問題。
這段時間,就當是放假在家休息了。
誰曾想,這個江琳居然聯系了山城內的一些有影響力的報刊,給爆料,結果這些聳人聽聞的故事就出來了……
“部長,這些我真不知道,江琳從中央通訊社離職后,就沒在來找過我,我并不知情呀。”董顯光叫屈道,江琳是他的學生不錯,可他又不能控制對方。
“馬上打電話給這些報社,馬上收回報道,否則,有一個查封一個,這種造謠詆毀抗日英雄的報紙,要嚴厲打擊和查處!”王雪亭憤怒的道,他是管宣傳的,這是他分管內的事情,新聞出版審查是他的職權范圍內的。
“是,我馬上去辦,不過,這里面有些報紙背后都是有來頭的,恐怕不會聽我們的。”
“不聽,那就查封報館,這一次我們理由充足,正好殺一殺這些人氣焰!”王雪亭道,多年政治生涯,他豈能看不出來,有人在背后興風作浪。
“嗯。”
羅耀準備出發去上清寺開第二次協調會,宮慧鐵青著臉從外面走進來,一疊報紙重重的拍在他的辦公桌上。
“怎么了,大清早的,這是誰氣著你了?”羅耀回過頭來,訝然的問道。
“你看看,這是今天的報紙,都寫了些什么?”宮慧氣哼哼的雙臂往在胸.前交叉說道。
“報紙?”羅耀也注意到了,宮慧生氣的源頭,應該就是她拿進來的那些報紙。
羅耀拿起一份《XX晨報》掃了一下,看到了一篇標題為《抗日英雄還是衣冠禽.獸?》的文章。
一看內容,不正是說的中央通訊社記者江琳采訪她“受辱”的故事嗎?
顛倒黑白不說,還添油加醋描寫了許多細節,看的那都能讓人臉紅的那種。
說什么,女記者掙扎無果之下,只能順從,事后,還被威脅不準將事情報道出去,否則讓報社開除云云。
而不甘受辱的女記者在《中央日報》上隱晦的將遭遇寫了出來,結果遭到軍統方面的抵制和打壓,報社迫于壓力,不得不將受害的女記者開除,還登報道歉……
如果一份報紙如此,那還只能算是有無良的報社搞事兒,博眼球,但接連七八份報紙都是差不多類似的報道。
而且傾向性很明顯,就是就把矛頭指向了化名“秦鳴”的他,身為一個特工,他的神經是敏.感的,這看似女記者江琳對自己被開除不服的而報復,而實際上,陰謀的味道太濃了。
這個女記者江琳未必有這樣的能量和本事,就算他背后的父母影響力也做不到這一點。
她背后有人在給她出主意,甚至是操控這一切。
這可是真是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這個女記者簡直太無恥了,我好沒見過這樣的女人,明明是自己做錯了,卻還倒打一耙,現在還把臟水潑到你身上!”宮慧十分憤怒,這比她冤枉她還生氣。
“這些報道掐的時機挺準的,正好是密譯室跟密檢所等機構合并協調會的重要時刻,不排除有人背后搞事情。”羅耀放下報紙,冷笑一聲道。
“你是說韋大銘那些人?”宮慧道。
“現在還不好說,沒證據,就算是他做的,不承認,你又能把他怎樣?”羅耀道。
“還是不合并的好,弄出這么多事情來。”
“合并是大勢所趨,不是你我能決定的,既然有人不想我們在新機構內占據主導地位,那我還就偏不信,搞這些陰謀詭計,最終能有什么用?”羅耀冷笑道。
“可是,這里面有幾份報紙在山城都有很強的影響力,如果真形成輿論的話,那搞不好,還真的會影響到你在新機構的位置?”宮慧擔憂的說道。
“查一下吧,這些報紙這么齊心,一定是有人背后謀劃,江琳一個小小的記者還沒有這么大的能耐。”
“會不會是她的父母?”
“女兒受辱,這種事兒,如果你是父母的話,會怎么做?”羅耀反問道。
“自然是找上門來討一個公道了!”
“是,討個公道是必然的,但她們絕對不想這鬧的滿城風雨,這關系到女兒的名節,最多私底下進行。”羅耀道,“所以,這絕不是她的父母能做出來的事情,何況她父母未必會知道這件事。”
“不可能吧,這么多事兒,她父母能不知道?”
“如果江琳有心不讓父母知道這件事,那還是有辦法的,據我所知,她父母雖然是黨國的元老,但身體不太好,處在半隱退的狀態,幾乎不太管事兒。”羅耀道,“這大過年的,關注的少一點兒,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