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哥……”蘇離過去安排了,不一會兒跑過來,湊到羅耀耳邊小聲的匯報一聲。
“請到我的套房去。”羅耀神情一凜然,迅速的吩咐道。
“是。”
“耀哥什么事兒?”宮慧走過來,好奇的問道。
“徐處長要見我。”羅耀低聲說道。
宮慧點了點頭。
徐業道撇開那兩人見羅耀,必然是有要事跟他商量,這個必須得見,而且還得小心應付。
“徐處長,請。”
徐業道走進羅耀在招待所這間套房,打量了一下里面的陳設,微微一點頭。
“小五,泡杯茶進來!”羅耀吩咐一聲,迎了上來,“徐處長,您請坐。”
“羅主任,茶我就不喝了,我們長話短說,我是借方便出來的,不能待太久。”徐業道解釋道。
“您請說。”
“這一次可能不光是那個女記者江琳背后的人,還有孔家的人在背后慫恿,這一次質詢就是有人在背后推手,你也是遭了無妄之災!”徐業道嘆了一口氣道。
“怎么講?”
“去年,我們軍統跟孔家結了一次怨,加上孔家那位經常在軍統經費上刁難我們,所以,這一次,他們是看到機會了,要給我們一個好看。”徐業道解釋道。
“是因為東川公司的事情嗎?”羅耀訝然道,當初從電信局一個電臺信號查到了東川公司,把孔家的準女婿林東川給牽扯進去了。
這件事雖然孔家出面把林東川給保下來了,也平息了,但羅耀當初也是對公不對私。
東川公司的破口,就出了潛伏山城的日諜情報小組,抓獲小組負責人“蝰蛇”以下多人。
可以說一舉搗毀了這個地下潛伏特工組織,重創了日諜情報機構,軍統應該是有大功于黨國的。
如果因為這個孔家就恨上了他,并且遷怒軍統,那他真就無話可說了。
當然,他也知道,只知道發國難財的人是沒有道德底線的,孔家那幾個都是什么貨色,他是清楚的。
徐業道搖了搖頭道:“這件事你不知道也正常,你平時關注點也不在這方面,是我們郵檢組的問題,我們一名手下,把孔家那位大佬的郵件拆開了檢查了,結果發現里面居然有共產黨的宣傳標語,這件事本來內部處理不上報,也就沒事兒了,反正這種事情對孔家那位也不算事兒,這種栽贓陷害也是司空見慣了的,可是這位技術不過關,拆開的信件復原沒做好,被看出來了,這結果你也能猜到,哎!”
“孔家一定是認為我們軍統在私底下查他,甚至在暗中收集他的黑材料……”
“沒錯,這位把戴先生叫過去臭罵了一頓,還把事情給捅到委座跟前,結果戴先生又被委座叫過去訓斥了一通,此后,這梁子是越結越深。”徐業道道。
“徐處長,郵檢組的那個兄弟呢?”羅耀問道。
“處理了。”
聽著徐業道這輕描淡寫的一句,羅耀就知道,這個犯錯的特工恐怕是活不成了。
他相信這人應該也是奉命而為,只不過,為了上頭的面子,或者要給一個交代,就給犧牲了。
代價就是一條人命。
一條人命呀,在這些人的眼里,就跟隨手捏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
“謝謝徐處長告知,不然我還真不知道還有這件事呢。”羅耀感激的道,“今天那個王副監?”
“他跟孔家的關系非比尋常,你懂吧。”
“明白了,再一次感謝徐處長。”羅耀走過去,從柜子里取出一個精致的木盒子,上面一串不認識的文字,遞給徐業道道,“聽聞徐處長喜歡抽雪茄,我這里有朋友從香港給我帶回來的一盒雪茄,請您品鑒一下?”
“哈瓦那1號(杜撰),羅主任,你還有這等收藏?”徐業道一看就認出來了,世界著名雪茄品牌。
“我給您放到車上?”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徐業道嘿嘿一笑。
一盒雪茄而已,他也不心疼,雖然值點兒錢,可也只是消耗品,也不算賄賂。
就算傳到戴雨農耳朵里,也不算什么。
何況,這一盒雪茄換這樣一條消息,那也是值了。
局面很復雜。
有一種一人攪動起風云變幻的感覺,羅耀都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呢。
怕什么,斗就是了。
“吃飯了,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宮慧端著飯菜進來,看羅耀在陽臺上抽著煙,喊了一聲。
“來了。”羅耀答應一聲,掐滅了手里的煙蒂,走過來,坐下。
三菜一湯。
他吃的也沒特別開小灶,都一樣。
說起剛才徐業道說的事情,宮慧聽了也是大為驚訝,羅耀跟中央通訊社前記者江琳案子居然牽出這么大的人物來。
“當初我故意沒有說錄音的事情,一是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軍統和中央通訊社的矛盾鬧大了,對誰都不好看,還會讓日本人看我們的笑話,當然也有留一個后手的意思,沒想到本來已經平息的事情,又被人挑起來了,還越鬧越大,所有人都以為我根本無法自證清白,這種事兒,女人容易博得同情,也容易被人相信,而我說什么都不會有人相信,何況,我們是單獨相處的,發生什么外人怎么會知道呢?”羅耀嘆了一口氣道,“人心叵測呀,這種萬分之一概率的事情都能被我遇上。”
“這個江琳為什么要在《中央日報》寫那篇污蔑詆毀你的文章?”
“這就要問她本人了,或者跟她搭檔的那個攝影記者。”羅耀搖了搖頭道。
“祁堯山已經被我帶回來了,還沒來得及問話了,要不,待會兒吃完飯就去問?”
“不著急,先把質詢小組的三位長官送走再說。”羅耀道。
“號。”
“謝謝羅主任的配合,如有需要,我們還會再來的。”王懋主動伸出手來。
伸手不打笑臉人,沒有必要在場面上得罪對方,同樣伸手過去,跟對方握了一下:“王副監喜歡,來住幾天都沒問題。”
“呵呵,好,好。”王懋訕訕一笑,這個招待所是干什么的,他略有耳聞,他要是來這里住幾天,估計住著,住著就出不去了。
“請!”
王懋帶著羅耀等人親筆簽名的問詢筆錄上車后離開了,至于他會怎么利用這些筆錄做什么文章,那就不知道了。
“耀哥,那位于組長喜歡喝普洱茶,我做主,把您房間里那罐上等的云南普洱給他放在車里了。”蘇離湊過來,小聲匯報道。
“你怎么知道?”
“霍組長給我打的電話,就在您剛剛簽字的時候。”蘇離解釋道。
羅耀點了點頭,他是最后一個簽字,簽完字就送王懋三人出來,根本沒時間接電話,蘇離也找不到機會過來稟告,只能擅自做主了。
“做得好。”
“人事盡了,接下來就看天命嘍。”宮慧感慨一聲。
“別那么悲觀,我們的底牌還沒出呢。”羅耀呵呵一笑,底牌只有在適當的時候出,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
“蘇離,查林東川跟葉公子的關系。”
“是。”
“你要對林東川下手?”
“有備無患,如果林東川真的跟日本人有瓜葛的話,這一次我不介意直接弄死他!”羅耀道,對于漢奸走狗,他是絕不會手軟的。
“嗯,好,我陪你一起弄他!”宮慧堅定不移的說道。
招待所的小黑屋。
真的很黑。
這里雖然有一個通風口,保證空氣流通之外,關上門,黑的連自己手指都看不清。
關在這里,最難忍受的不是寒冷,而是被黑暗包圍的孤寂,一個人要是關在這里,要不了多久就會瘋掉的。
十幾個小時了,除了送了一頓吃的之外,祁堯山就沒見到一個人,怎么問,人家都不開口。
兩個摻著玉米面兒的饅頭,一碟咸菜,一壺涼水,饅頭硬的硌牙,要不是餓的難受,他根本就不想吃這么難以下咽的食物。
吃之前還的放在胸口焐一下,不然咬都咬不動。
沒有光,只能靠眼睛適應之后,才能依稀看到一些模糊的邊緣,自己身處在一個連窗戶都沒有的密閉空間之內。
除了送飯的那個鐵門,沒有其他任何可以進出的口子。
終于,鐵門外響起了腳步聲,祁堯山睜開眼,他爬起來,撲向那道鐵門:“有人嗎,有人嗎……”
他的呼喊聲似乎起到了效果,腳步聲往他這邊過來,緊接著,鐵門上的鎖鏈響動起來。
然后鐵門被人從外面拉開,頓時一道光從外面射了進來,祁堯山下意識的抬手在眼前擋了一下。
“祁堯山,出來吧。”
祁堯山被帶到一個房間,與自己被關的小黑屋相比,這里窗明幾凈,非常的干凈,甚至窗臺下的桌子上還擺放了一個花瓶,花瓶里插著幾支盛開的臘梅。
聞到久違的臘梅的淡淡香味,祁堯山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祁記者。”
身后一個聲音傳來,祁堯山一回頭,愣住了,他認出說話的人,不正是那個害得他丟掉工作的人嘛!
“秦,秦長官,是您。”祁堯山嚇的都有些結巴了,他現在明白了,軍統在山城有多大的勢力,他都躲出去了,還是被找到了。
“祁記者,手下人做事粗糙,讓你受委屈了。”羅耀微微一笑,“還沒吃飯吧,拿進來。”
羅耀吩咐一聲,蘇離親自端著飯菜走了進來,放在桌子上。
“來,先吃飯,吃完飯,我們再談。”羅耀手一指桌上的飯菜,三菜一湯,有葷有素。
祁堯山咽了一下口水,隨即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