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
“把這段話說一遍,連續三次,記住了,好,開始!”
“謝大巴,你確定在你聽到的這些人當中,沒有一個是你認識的那個‘祥叔’的聲音嗎?”文子善十分鄭重問道。
“我確定,長官。”謝大巴點了點頭,“那個祥叔生意有點兒尖,跟我剛才聽到的都不一樣。”
“很好,你在這里簽上你的名字,再摁上手印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文子善將一份文件取了過來,讓謝大巴簽字,然后命人送他下去休息了。
這個過程,羅耀和宮慧都看到,也聽到了,只是他們沒有開口說話,沒有打擾到文子善的“測試”工作。
但是結果,卻是大大的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耀哥,這個結果太讓人意外了,謝大巴跟郭祥過兩人過去居然是不認識的,可是謝大巴和郭祥的證詞卻都說他們之間是認識的!”宮慧驚訝一聲。
“我們抓了謝大巴,他供出了祥叔,而很快郭祥就過來自首,供認是自己指使的謝大巴綁架了江琳,雖然動機不明,但似乎沒什么問題,我們便很自然認定他們是認識的,忽視了這一點,還好,我們將兩人分開關押,沒有給他們見面說話的機會,否則,他們一旦見了面,郭祥只要把謝大巴認出來,他們之間很可能就會串供,那我們再想知道他們之前根本不認識這個秘密就不知道會等到什么時候。”羅耀也是感慨了一聲。
“大哥,那現在是不是可以對郭祥進行審訊了?”文子善也是覺得不可思議,他也辦過不少案子了,這么離奇的還是頭一次見。
這也說明了,對手的心機和謀劃之深,甚至是早就有安排,絕非一時心血來潮。
“嗯,審訊換個人吧,你就不用親自參與了。”
“那我讓羅雪去?”
“可以。”
“號,我去先把情況跟她說一下,然后讓她做好準備。”文子善道,“大哥,要不我們先去吃個飯?”
“嗯,也好,把羅雪叫上,我們去牛二飯店,我有些想吃他家做的魚了,反正也不是很遠。”
“好咧。”文子善當然不會拒絕。
“秦先生,您來的可真巧,我這店里就剩下一條黑水子了,因為有點兒大,兩三個客人吃不下,浪費。”
“行,你看著辦,幫我們做了,送過來!”羅耀爽快的答應一聲。
“要不說跟著大哥有口福呢,嘿嘿。”文子善嘿嘿一笑,搓著手,一副饞樣。
“耀哥,我還是外面吃吧?”楊帆起身道。
“老虎,坐下,我什么時候把你當外人了。”羅耀一把拉住了楊帆,之前他跟王景祿吃飯,那是有事兒談,他在不方便,今天這飯都是自己人,沒有外人。
“我是擔心咱們這車在外面……”
“放心吧,咱們的車,伙計會替我們看著的,這會兒,店里也沒啥其他客人。”宮慧道。
楊帆坐了回來。
“羅雪,一會兒審訊這個郭祥,你打算從什么方向切入?”羅耀問道,這會兒菜還沒上來,剛好可以討論一下案情。
“據我的分析,這個郭祥應該是被人冒充了身份,從一開始,這個冒充的人,就在設一個局,最終的目標很可能就是郭祥。”
“說下去。”羅耀點了點頭。
“他需要郭祥消失,或者需要在關鍵時刻,讓這個郭祥給他頂罪。”羅雪道,“而這一切,郭祥自己應該是不知道的。”
“他來替人背鍋,必定也非心甘情愿,如果再知道他從一開始就被算計,任何人都是難以接受的,說不定他會吐露實情!”羅雪道。
“你沒有考慮過,就算我們把證據擺在他面前,他也知道了實情,卻依然不會向我們吐露實情呢?”羅耀反問道。
“這不可能吧?”羅雪有些不相信的說道。
“從你過去對郭祥的審訊當中,你有發現他是被威脅頂罪和不情愿的情緒流露嗎?”
“這個好像沒有,他表現的很平靜,交代事情的時候也是很痛快,沒有任何猶豫。”羅雪回憶了一下,“但他是自首,這種情況也不應該難理解。”
“綁架也許未必會判死刑,但綁架殺人呢,他是主謀,這定罪量刑就不一樣了。”羅耀道,“先不要告訴他真相,你可以先告訴他,謝大巴在綁架過程中,開槍打傷的那三名保鏢,其中一個傷重不治,已經死亡,另外兩個也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來。”
“明白了,長官。”
“耀哥,你的意思是,他背后的人應該許諾過,不會讓他判死刑,出獄后還可以補償他一筆財富,不管謝大巴認不認識他,他都不會承認自己是受人指使的,對嗎?”宮慧明白羅耀的想法了。
“嗯,綁架,只要沒有人死亡,罪名雖然大,但只要有自首情節,基本上不會判的很輕,按照郭祥的罪,三五年就出來了,倒是謝大巴,可能判刑會比他重一些,但是,如果有人死了,還不止一個的話,那就不好說了,嚴重的話是可以判死刑的,終身監禁也不是沒可能,不死也出不去,這對他來說,背后人許諾的東西同樣毫無用處。”羅耀點了點頭。
“謝謝長官教導。”羅雪還是有些害怕羅耀的,她在中野學校所學在這個男人面前仿佛都是十分幼稚可笑的。
越是了解,越是能體會他的可怕之處,跟這種人作對,那真是很多人的噩夢。
“有時候單刀直入是很好的辦法,但是要站在對手的角度去思考一下,并不是所有人都適合,要知道,郭祥的家人并不在山城,在馬萊,他考慮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家人。”羅耀提醒道。
直接告訴郭祥真相,未必會讓他改變主意,因為他也是要權衡得失的,因為就算他跟謝大巴不認識也不影響他頂罪,而且就算到了法庭上,謝大巴說不認識自己,那也是謝大巴的問題,跟他無關,他并沒有違背他跟葉川之間的承諾。
所以,他選擇繼續沉默的可能性很大,那能讓他開口的話,就只有刑訊了。
羅耀當然不希望用刑訊的手段,畢竟這個案子是要上法庭的,一旦刑訊,郭祥到了法庭上來一個當庭翻供,再加上對方的律師也是個難纏的角色,必然會抓住“刑訊”逼供來說事兒。
到時候就被動了。
這不是日諜案。
當然,羅耀也知道,除了刑訊之外,軍統有很多種手段讓對方開口,但他還是喜歡用更文明的方式來處理。
軍統內,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刑訊的方式,他也不算是標新立異,很多人審訊都有自己一套方式。
喜歡動腦子和不喜歡到腦子的人是不一樣的。
水煮魚頭,熘魚片兒……
羅雪是第一次來牛二飯店吃飯,也是第一次吃到這么好吃的魚,在日本,也吃魚,甚是魚是最常見的菜之一,但吃法和做法完全不同。
她似乎更喜歡中國做魚的方法和味道。
郭祥沒有馬上開口,這似乎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但是他的情緒已經被觸動了。
他這樣穩重的人,不會馬上做出決定,這反而是正常的。
只要再給他施加一點兒壓力,松口是必然的,羅耀和宮慧不可能繼續待著,他們還要去招待所。
那邊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人等著她們呢。
阿香,這應該不是她的真名,至于真名是什么,那就不好說了,她自己不說,別人還真不知道。
阿香的待遇可跟郭祥差遠了,羅耀可以不對郭祥用刑,但阿香就未必了。
這種經過特殊訓練出來的女人,那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感動的把什么都告訴你的。
得用手段才行。
刑訊也是的手段之一。
阿香被用牛皮筋捆綁著吊在刑架上,已經用過刑了,渾身上下血跡斑斑。
陰冷的刑訊室內,一臺大功率的電風扇開著,鞋子被脫掉了,下面防著一塊巨大的冰塊兒。
“耀哥,慧姐,你們來了!”蘇離親自主審,見到羅耀和宮慧過來,連忙起身迎了上來。
“嘖嘖……”看到眼前這一幕,羅耀不由的皺了一下眉頭,都知道,女人一旦做了特工,被俘之后,那所遭到的待遇要比男的慘烈多了,而且,女性是情緒化的動物,很容易奔潰。
“蘇離,她開口了嗎?”
“沒有,我們審了一天一.夜了,就是不開口。”蘇離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
“再這樣下去,只怕話沒問出來,人都給你整死了,先把人放下來吧。”羅耀吩咐一聲。
蘇離看了宮慧一眼,發現宮慧沒有反對,他一點頭,揮手指揮手下人把阿香從刑架子上給放了下來。
這人從架子上一下來,就暈了過去。
“耀哥,不行,就給她注射一陣阿米妥鈉吧?”宮慧望著躺在草席上,蓋上了棉被的阿香建議道。
“先不急,她現在這身體也未必能承受阿米妥鈉的藥性。”羅耀搖了搖頭。
“嗯。”
“派人看管,半個小時測一下.體溫,如果人醒過來了,先給她弄一些米粥,讓她恢復一下。”羅耀吩咐道。
“那個稻葉健次郎呢,燒退了沒有?”
“燒是退了一些,但是還沒完全退,傷口發炎流膿倒是給他處理了,今天中午醒過來一回,給喂了一些米湯,情況有些好轉。”蘇離說道。
“這個人一定要盡量救活他,他的口供非常關鍵。”羅耀提醒道。
“您放心,我們從四一醫院請了專門的醫護來給他治療,另外兩個人也一樣。”蘇離回答道。
“另外兩個你們沒審吧?”
“沒有,他們三個現在分別在隔開了,不讓他們有說話交談的機會。”蘇離道。
“看來,今天這個阿香是問不了話了,我們就先回了,明天再來。”羅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