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技室成立后,工作很快就開展開來,尤其是老頭子蒞臨之后,眾人更是如同打了雞血一般。
工作熱情更加飽滿了。
這是好事兒。
雖然軍技室內進行了分工,主任溫玉清主抓業務工作,而羅耀這個副主任則主管行政。。
實際上,羅耀也承擔一部分的業務工作,比如說研譯組一科,只要方向是日本陸軍密電和航空兵密電的破譯,組長楊思雖然過去是密檢所的人,但從密檢所跳槽去了密譯室后。
現在雖然又合并在一起了,但隔閡畢竟已經存在了,不可能再向以前那樣了。
再者說,楊思也不傻,他跟溫玉清的關系不可能回到從前,也就沒有必要吃回頭草。
而且他的直屬領導是霍恬。
霍恬原來也跟溫玉清共過事,但人家后來調去軍委會工作了,可以說,不怵溫玉清這個上司。
一組的人基本上都是原來密譯室和軍委會機要室密電研究組的人組成的。
這一組一科基本算是羅耀掌握的嫡系力量。
其實在一組還遠不止這一點兒,一組二科的科長是楊一清,溫玉清的心腹,但在一組的分工里,二科歸副組長遲安領導,這樣算起來,二科也不能被溫玉清完全掌握。
只有一個三科,算是溫玉清的嫡系力量,但研究方向卻是日本海軍密電嗎。
這方面,過去密譯室緊張比其他進展都大的多,核心人員也出自密譯室。
當然了,溫玉清在對日外交密電方面的研究、破譯還是非常有經驗的,這一點還得承認。
有些東西,只要稍微一點,就通透了。
在對日外交密電破譯方面,一組二科確實達到了一加一遠大于二的水平。
合并確實是看到這喜人的成果,這也讓溫玉清漸漸的恢復了自信心。
“咚咚……”
“進來。”
羅耀一抬頭,發現進來的人居然是木下稚水(李雨春),并沒有任何驚訝。
木下稚水被他安排在主任辦公室工作,他并不隸屬任何一組,其實,也是出于他身份的考慮,不管分到哪一科工作,都可能不太合群,還不如索性放在自己身邊。
“長官,我算出來了,這是日軍第11軍新啟用的旅團級通訊密電碼的算法和破解公式。”木下稚水恭敬的把一疊稿紙放到羅耀的辦公桌上。
“這么快?”羅耀有些驚訝。
“這是我老師小野植樹設計的,我非常了解他的設計思路,所以才會這么快。”木下指揮道,“不過,師團一級的通訊密電碼就比較困難了,除了我的老師之外,還有我的師兄三浦參與了設計,我對他的了解不多,所以,暫時還無法做到破解。”
“三浦部隊?”
“對,我的師兄三浦是一名優秀的密電碼專家,他在密電碼設計方面的才能還在我的老師之上。”木下稚水道。
“你呢,比三浦如何?”
“我可能現在還比不上他。”木下稚水愣了一下,很老實的說道。
“嗯,辛苦了。”羅耀點了點頭。
“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長官請吩咐。”木下稚水站起身來,微微一鞠躬。
“入鄉隨俗,你要改掉你日本人的習慣,跟他們學一下,行事想讓你的身份被整個軍技室的人知道嗎?”羅耀道,“有些禮貌在正是場合可以,其他場合就不必了,你給我鞠個躬,就表示你對我尊敬嗎?我看不見得吧。”
木下稚水臉色訕訕,有些不知所措。
“行了,去休息吧,有任務,我會叫你的。”羅耀一揮手,吩咐一聲。
羅耀本身自己就對日軍駐山城的日軍第十一軍的密電碼有著很深的研究。
木下稚水交上來的這個算法公式的真偽他是能看出來的,想蒙騙過關是不可能的。
第11軍最近剛換了司令官,岡村寧次這個老中國通給調回去當什么參事官了。
換了一個叫園部和一郎的中將。
這個園部和一郎跟岡村寧次還是陸大同期,有榮耀16期之說,什么土肥原賢二,板垣征四郎都是這一期。
坂垣征四郎還是現在派遣軍總參謀長。
這新官上任,從來都是要搞事情的,不然,何必換個人過來呢,讓前面的人繼續干下去不就完事兒?
岡村寧次吃了敗仗,自然是要挪一下位置的,不然交代不過去。
去年日軍在湘西和桂南吃了敗仗,損失不小,而國軍方面雖然傷亡不小,但畢竟保住了元氣。
日軍雖然武器,兵員素質都比國軍占優勢,可他們的兵力有些不夠使喚了。
大量的野戰部隊變成守備軍,被分散在各個節點城市,不能動彈,維護占領區的利益,耗費龐大的人力和物力。
這成了日軍身上甩不掉的一個巨大包袱,要知道歐美對日本變得警惕和小心起來了。
雖然還沒顧得上他,但相關戰略物資的禁運和禁售的威力已經開始了。
日本無法通過侵略獲得大量的自 己所需的工業原料,國內經濟也到了一個極其困難的地步。
打仗,打是經濟和錢糧。
日本國內還在拼命的擴軍備戰,對于一個物資匱乏,基本需要進口的島國來說,擁有一顆不符合它們自身實力的野心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這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日本國內不是沒有人認識這一點,可認識到又如何,戰爭機器一旦開動了,想停下來可就不是腳一踩剎車那么簡單的事情。
而且既得利益者是不會放棄這個豪賭的機會,萬一賭贏了呢,那就是千秋萬代的皇圖霸業了!
這個是時候想讓這些戰爭狂人們停下來,就是天皇老子都辦不到。
“他們說你還沒走,還在加班,我就過來看看。”宮慧手里拿著一個飯盒進來。
“有點兒事,得做完了,才能走。”羅耀低頭不停的用鉛筆在稿紙上做著演算。
“你要做事兒,也得把飯吃了吧,這都幾點了?”宮慧嗔怪一聲,“別忘了,你剛剛才獻過血。”宮慧把飯盒打開。
“沒事兒,我喝了紅糖水了,再說了,回來車上睡了一覺,問題不大。”羅耀呵呵一笑,“今兒個食堂晚上吃什么?”
“這個點兒,食堂早關門了,這是我回去特意給你做的。”宮慧嗔白了他一眼道。
“謝謝了。”羅耀端起飯盒,就吃了起來。
宮慧做的手搟面,配上特意熬的醬料,配上幾樣蔬菜,再來一個荷包蛋,羅耀百吃不厭。
這樣簡單的晚餐,既好吃又營養。
吃完,打了一個飽嗝。
“今天晚上,我值班,有事兒直接叫我。”宮慧麻利兒的把飯盒收了起來道,“李孚從醫院來電話了,說,澤蓉醒過來了,身體很虛弱,還沒渡過危險期,醫生說了,至少要等二十四小時才能確定。”
“吉人自有天向。”
“醫生都說了,這一次能把人拉回來,簡直就是奇跡,輸了整整四十六瓶血,醫院建院以來,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情。”
“任何事情總要有第一次嘛,這次搶救對醫院來說,也是一次很好的經驗。”羅耀道。
“李孚說,他就請了三天假,看樣子時間可能不夠,怎么的也要等澤蓉脫離危險再回去,這事兒,他沒不讓我告訴你。”宮慧道。
“嗯,為了兄弟,我就豁出去這張臉不要了,再給那個王科長打個電話求一下情。”羅耀想了一下說道。
“這事兒,我覺得還是得跟李孚的姐夫溝通一下。”宮慧提醒一聲,“你總是大包大攬,別到時候人家有意見?”
“這倒也是,我先給潘主任打個電話先問一下,看他那邊怎么說。”羅耀點了點頭,宮慧這個提醒的很及時。
說打就打。
羅耀一個電話打到了潘啟武的家里,接電話的正是潘啟武本人,一番客套后,才知道李孚的姐姐已經趕過去照顧陳澤蓉了,潘啟武和孩子在家里。
而李孚的假期的問題他也知道了,正在更訓練班那邊協調,看能不能多給兩三天時間。
潘啟武是浙警老資格了,資歷老,人脈廣,那自然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李孚是他的小舅子,之前讓羅耀出面找人請假就已經過不去了,讓老婆回來好一頓埋怨。
自家弟媳婦待產,這做姐夫的一點兒都不上心,還讓人家一個外人來幫忙。
今天在醫院的事情,她們也是接到李孚的電話后才知道,原來陳澤蓉生產的時候這般兇險,差點兒一尸兩命。
若不是羅耀在場,臨危不亂,果斷下令,并帶頭獻血,才把弟媳婦從死亡線上拉回來,這恩情大了去了。
在軍統內,潘啟武雖然跟羅耀交集不多,可是因為李孚這跟紐帶,他在軍統內也是沒少暗里幫忙。
畢竟家里這層關系在,在軍統內,潘啟武屬于浙警一系的,在軍統內有著相當強的影響力,而且他跟余杰的關系也不錯,又深的戴雨農的信任,擔任軍統甲室的主任,那里可都是江山人聚集的地方。
潘啟武最不需要拉幫結派,也不需要去討好誰,巴結誰,他只需要做好戴雨農交代的事情就好了。
要不是毛齊五太會來事兒,這軍統的代理主任秘書一職還真未必能輪到他呢。
不過潘啟武并不戀權,所以,他在軍統內是個人人都不覺得威脅的存在。
但是你要覺得他沒本事,是個平庸之輩,那就大錯特錯了。
其實要不要跟羅耀有來往,潘啟武也是有顧慮的,畢竟,他沒有野心,在軍統的地位僅次于毛齊五,干的又都是內勤,只要不是自己作,基本上不會有什么事兒,沒必要跟這個看上去“如日中天”的軍統之狐有什么瓜葛。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可以不跟羅耀來往,但不能不管自己這小舅子,小舅子跟羅耀關系比他這個姐夫還要親密的多。
只要沒跟李孚鬧掰了,沒辦法,別人自然會把你們看做是一伙兒的。
接到羅耀的電話,他還是很高興的,起碼羅耀并沒有那種一朝得意志猖狂的毛病,還能如此謙虛懂禮貌,尊重他這個李孚的姐夫。
這樣的年輕人,他又何必硬要拒之門外呢?
這不是無私顯見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