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格的事情?”木下稚水閉上眼睛回憶起來,“好像我印象中,只有小野老師的女兒洋子小姐出嫁的那一天,他本來是受邀出席婚禮的,但是,我們最終都沒有在婚禮上見到他,后來聽說,他那天晚上夜宿藝伎館,一整夜沒有回,第二天回來后,就辭別小野老師,加入了軍隊。”
“除此之外呢?”
“我跟他的交集就到這段為止,后面他在軍隊內的情況,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他現在參謀本部工作,后來公派出了國,回來后就晉升少佐軍銜,沒幾年,我就聽說他又晉升了。”
“你跟他的感情怎么樣?”
“還好,他在學校的時候朋友不多,我可能算一個吧,因為我跟他都是小野老師的學生的緣故吧。”
羅耀點了點,天才的思維正常人總是難以理解的,恃才傲物這是許多天才的通病。
不善言辭,有時候就是一個原因,沒有共同語言,跟你無法交流,還怎么說?
“行,今天咱們就聊到這兒,你有什么想起來的,或者我想了解的,再找你。”羅耀結束了談話道。
“是,組長。”木下稚水點了點頭。
“小林,如果想要結束這場戰爭,讓中日兩國和平相處的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日本把所有軍隊都撤出中國,不肯走,那就只有打出去,這一點是我們全體中國人的底線。”羅耀道,“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嗯。”木下稚水點了點頭。
“哥,韋主任的秘書打來電話,提醒你別忘了晚上的接風宴。”楊帆推門進來道。
“知道了,一會兒到點兒了,你提醒我一下。”羅耀道,“我把手頭的文件處理一下。”
“好咧。”
接風宴在老河口酒樓進行,這是當地最好的酒樓了,總不能在軍營里隨便弄幾道菜,這也不合適。
羅耀顯然是重要的陪客之一,畢竟韋永澄他們跟李海懷都不熟悉,桌上沒一個熟悉的人,那場面是很尷尬的。
除了韋永澄之外,還有調查室的幾個科長,今晚都來了,畢竟李海懷接任的是調查室主任。
這接風宴的話,調查室的主官業務的科長那是必須要認識的。
金參議吃飯的那間包廂,自然是有些晦氣,負責接待工作的徐安邦也是伶俐人,給換了一個包房。
“徐股長,聽說你把孫妍接回去了?”羅耀早來一步,看到徐安邦正忙前忙后的張羅著,忍不住八卦的問了一句,楊帆告訴他這個事兒,他還愣了一下。
這男人做到這一步的,那還真不多見。
“方組長,我也是看不過去,她一個女人,被調查室開除,家又不在本地,沒地方可去……”徐安邦臉頰微微一紅。
“沒事兒,可以理解,她也算是受害者,誤入歧途,若是今后跟了你,過點兒相夫教子的尋常日子也不錯,貪慕虛榮,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羅耀點頭表示理解。
“謝謝方組長,若不是您高抬貴手,孫妍她絕不會被無罪釋放的。”徐安邦感激道。
孫妍是張元良收買了在調查室的眼線,調查室肯定不能用了,加上她跟金參議的死又有關聯,想處置的話,很簡單,羅織一個罪名就能去坐幾年牢,坐牢出來,孫妍這一生那就毀掉了。
“希望她經過這一次的教訓,能幡然醒悟,明白走捷徑沒有好結果的道理。”羅耀點了點頭。
“這次事情對她觸動挺大的,我想她從今往后應該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徐安邦道。
“那我就提前祝福你們。”羅耀呵呵一笑。
客人們陸續到來,羅耀也就跟調查室三科的龐雨聲和譚鑫熟悉,其他的兩科的科長只是在調查室見過,點頭之交。
按照慣例,大人物都是最后到的,韋永澄和李海懷自然最后抵達的酒樓。
晚上是給李海懷接風,他被安排坐了主位,他本來推辭的,奈何韋永澄堅持。
然后韋永澄坐了左側上位,羅耀坐了右側下位,然后就是調查室的三位科長,往后就是調查室的主任秘書已經徐安邦和譚鑫。
譚鑫因為跟羅耀的關系,坐在了羅耀的下首。
李海懷來調查室,不過帶了三個隨從,一個副官,兩個衛士,在調查室,也就譚鑫一個正兒八經的軍統。
各大戰區都是有調查室,按照設置之處定下的規矩,這些調查室主任都是軍統派員兼任。
但也要考慮一些戰區的實際情況,比如五戰區是有李德鄰掌控,規制跟委員長行營差不多,甚至連委員長才設有的侍從室都有。
還有山西的閻老西兒,滇南的龍云……
有的直接把調查室掌控自己手中,有的就是給你一個機構,讓你一邊兒玩兒去。
反正沒有調查室,軍統就不滲透,不活動了?
軍統也確實厲害,對付共產黨或許不行,對付這些地方軍頭們,他們還是有本事的。
一頓接風宴吃的是談笑風生,賓主盡歡,一團和諧,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李海懷并沒有打算來五戰區搞事情。
只要你不搞事情,大家自然相安無事,你好,我好,大家好。
酒席散去,韋永澄安排人將李海懷送去他的下榻之處休息,可李海懷呢,卻借著酒勁兒,非要跟羅耀回去,要跟他秉燭夜談。
無奈之下,羅耀只得將李海懷帶回了武昌館。
李海懷的酒量很好,吃飯的時候,他是有所保留的,他堂堂軍統少將,怎么會輕易的被人灌醉?
那豈不是酒囊飯袋了。
一坐上車,李海懷就睜開雙眸,一雙眼睛精光閃閃:“這個韋永澄精明小心,說話滴水不漏,難對付呀,哥哥我苦嘍。”
羅耀閉目養神,一點兒都沒把對方的哀怨自憐放在心上了,李海華假裝酒力不支,他豈會不知道,可大家都是軍統,總得維護一下.體面。
“老弟呀,你說,戴先生怎么就給咱這么一個差事兒,哥哥我本來打算回山城謀個職位的,哎!”李海懷長吁短嘆一聲。
“你跟陽姐離婚了?”羅耀問道。
“呃,這事兒你都知道了?”李海懷愣了一下,訕訕一聲,氣氛有些尷尬。
“陽姐那么好的女人,你說不要就不要了?”羅耀一點兒都不客氣,雖然他幫李海懷安置那個電影明星蘇穎兒,但不等于說,他就認同李海懷拋棄結發妻子。
這個時代,男人在外面風.流算不上有多不道德,但起碼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但在外面風.流快活的,拋棄槽糠之妻的那就是人品問題了。
“這個兄弟,你不懂女人的,我跟陽兆杰過去確實恩愛過,可現在我們沒感情了,總不能勉強湊在一起吧,這樣對大家都不好,是不是?”李海懷解釋道。
“可我怎么聽說陽姐是因為你跟蘇穎兒冷落了她,你自從有了蘇穎兒,多少日子沒去她房里了?”
“她連這種事兒也跟你說?”李海懷聞言變了臉色。
“陽姐跟趙時音她們關系都很好,這些事兒是小趙跟我說的,你可別冤枉陽姐,這種私密事兒,你覺得陽姐會跟我一個大男人說?”羅耀解釋道。
李海懷訕訕一笑,自己剛才有些小人之心了,對自己前妻的了解還不如一個外人。
“我這不是工作忙嘛,哪有時間顧得上兒女私情?”
“你在湘城的時候忙,到了山城就有時間陪蘇小姐了,怎么沒見你把陽姐也帶回山城?”羅耀反問道。
李海懷不說話了。
這事兒他做的不地道,他自己心里清楚,但被人這么無情的揭出來,他也有些面上掛不住。
“海懷兄,你跟陽姐還沒有辦離婚手續吧?”羅耀問道。
“還沒……”
“海懷兄,聽我一句勸,這婚你最好不要離,陽姐這么好的女人,你不珍惜,到時候被人搶走的話,你會后悔的。”羅耀道,“那個蘇穎兒,一個戲子而已,你真覺得她對你是真心的,還是你跟陽姐離了婚,就能跟她雙宿雙棲?”
李海懷被羅耀這一通話給質問的啞口無言。
“可是陽兆杰太善妒了,她不能容忍穎兒的存在,我能怎么辦?”李海懷道。
“哪個女人不善妒,難不成誰愿意把自己丈夫分給別的女子一半兒?”羅耀道,“換做你是女人,你能做到嗎?”
“可是我只能選擇一個,你讓我怎么選?”
“我若是你,選擇陽姐,那個蘇穎兒,你找個理由給她一筆錢,斷絕關系就是了,你要是不方便出面,我替你出面也可以。”羅耀直接說道。
“這……”李海懷愣住了。
“海懷兄,你現在一步走錯,就是無底深淵,你跟陽姐離婚了,就能跟蘇穎兒結婚嗎,別忘了軍統的禁令家規。”羅耀提醒一聲。
“攸寧老弟,我也難呀,你也得哥哥我想想,是我冷落了陽兆杰嗎,還不是她給我難堪,我是男人,男人是要面子的。”李海懷道。
“你的面子是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羅耀反問道,“我其實無意管你的家事兒,私事兒,只是海懷兄,你的私事若是影響到公事兒,到時候,你就麻煩了。”
“能影響到什么公事兒,你呀,別危言聳聽了。”李海懷不以為然的說道。
羅耀知道,李海懷現在聽不進去自己的話,便不再說了,說多了,對方未必會感激你。
這就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