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收繳報紙,把消息壓下去?”徐泰來沉聲問道,封鎖消息是慣用的手段。
只要從源頭把消息掐住了,一切都好辦。
“恐怕不行,《霧都早報》發行要比其他報紙早半個小時,而且她們的報紙在霧都的發售量是定額的,基本上半小時內就能銷售完畢,現在收繳,已經不可能了!”王思成說道。
“這份《霧都早報》什么來頭,它怎么比別人早發半小時?”徐泰來問道。
“它的前身是《山城晚報》社,被南洋譚家小姐收購,改名為晨光通訊社,得到資金注入后,迅猛發展……”
“南洋譚家?”徐泰來一陣頭疼,他雖然不怕這些,可是現在這些人都是支援國內抗戰的金主,得罪了,那引發的政治上的后果不是他能夠承受的。
就算封了報社又如何?
“那現在怎么辦?”徐泰來問道。
“局座,軍統那邊什么態度?”王思成問道。
徐泰來咬牙冷哼一聲:“還能有什么態度,那自然是不肯輕易善了了。”
“局座,您可以去找騮公,他出面的話,相信戴雨農會給這這個面子的。”
徐泰來嘴角抽了一下,他跟朱家驊的矛盾又不是一天兩天了,為這事兒,他去求朱家驊的話,這面子上如何掛的住?
真要到求人的地步,他還有另一個人選,比朱家驊要有用的多。
但眼下最要緊的是,不管對錯如何,不能讓那個軍統先告狀,得把這水先攪渾了再說。
“思成,我得出去一趟,你幫我安排人盯著軍統那邊,有什么動向,我們必須第一時間知曉。”徐泰來吩咐一聲。
“是,局座!”
“戴先生,《霧都早報》今天一早就刊登了一則新聞……”漱廬,戴雨農正在吃早餐,秘書賈南光走進來,在他耳邊低聲稟告道。
“誰走漏了消息?”戴雨農咀嚼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有些詫異的問道。
“不知道,但是《霧都早報》一向能夠拿到及時的消息,也許是中統那邊漏了消息?”
“不可能,徐泰來我還了解,他只會惡人先告狀,絕不會把自己黑自己。”戴雨農搖頭道,“一定是什么環節出問題了,讓人查一下,看是什么環節出問題了。”
“是。”
“備車,我要出去。”戴雨農沉聲問道。
中統山城實驗區的別業讓軍統給端了,這消息能瞞得住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普通老百姓可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對山城內的各方勢力來說,那都很清楚。
軍統跟中統的恩怨糾葛沒人能說得清楚了,都是一個爹媽,這對兄弟,反正雙方就是看對方不順眼,都憋著弄死對方呢。
以往的沖突也就是小打小鬧,都在可控的范圍內,但這一次,軍統直接帶人圍門了,有點兒要徹底撕破臉的架勢。
所以,《霧都早報》的報道一出來,整個山城都彌散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就連街上的惹是生非的混混都少了許多,生怕這個時候惹事兒,成了兩統的沖突的炮灰。
這個時候稍微有那么一點兒火星,就能釀成滔天大禍。
就連上一天,大家還津津樂道,在山城大飯店舉辦的盛大豪華的舞會的也比不上軍統兵圍中統山城實驗區別業的消息火爆。
有些報社后知后覺,但等到消息出來,報紙上市后,他們再想改已經來不及了。
只能跟在《霧都早報》后面拾人牙慧了。
這《霧都早報》的第一手資料是哪里來的,一時間也成為了大家想要知道的謎團。
醫院內,經過一.夜的休息和治療,嚴楓的精神狀態要好了很多,羅耀過來的時候。
他已經下床,正在喂胡曉玲吃早餐。
還有女兒芳兒,也不知道“芳兒”是小名呢,還是就是叫嚴芳,本來一家四口的,現在就剩下三口。
五歲大的兒子還沒有找到,一般孩子走失,四十八小時內是黃金找尋時間。
過了這個時間,那找到的可能性就很小了,而且這是大冬天的,若是不知道回家的路,凍上一.夜的話,對于一個才五歲大的孩子來說,結果很難講。
“嚴楓。”
“小耀,你來了。”嚴楓聽到聲音,一回頭,看到羅耀,連忙站起來迎了上來。
“嫂子怎么樣?”羅耀看到胡曉玲問道。
“燒是退了,但是身體還很虛弱,需要住院一段時間才行。”嚴楓忙解釋一聲。
“那就在醫院多住幾天,身體好了再出院。”羅耀點了點頭。
“小耀,你過來。”嚴楓將羅耀拉著從病房內走了出來,“你跟我說,你現在只做什么的,怎么那么多人聽你的?”
“此事說來話長,等我以后慢慢告訴你,現在的你的事兒,牽扯軍統跟中統之間的爭斗,有些話,有些事情,你要想好了再說,不要隨意跟任何人講述你被抓的之后的遭遇,包括周然。”羅耀鄭重的提醒一聲。
“這是為什么?”
“此事很復雜,如果你相信我,一切交給我來辦理,不會讓你們夫妻吃虧的。”羅耀道,有些事情他是真不好向嚴楓解釋。
“那小凳子呢,剛才曉玲一醒過來,就問我小凳子找到沒有,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嚴楓關心兒子,詢問道。
“小凳子還在找,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羅耀鄭重的承諾道。
“謝謝你,小耀,這一次如果不是你,曉玲她可能就……”說罷,嚴楓眼圈泛紅。
“好好養傷,照顧好嫂子,有什么事兒,跟門口的守衛說,還有,你們的事兒今天上報了,可能會有記者會到醫院來采訪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見他們,也不要跟他們又任何接觸,你如果真想有話對外面說的,我來安排,明白嗎?”羅耀特意叮囑一聲。
嚴楓想了一下,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他這是對羅耀的信任,羅耀都把他從絕境中救了出來了,他還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我還有事兒,就不在醫院陪你們了,替我跟嫂子問好。”羅耀道。
“謝謝。”
從醫院出來,迎面而來的是曹輝。
“曹輝!”
“耀哥,您也在。”曹輝走的很快,沒有留意到羅耀,等人都到了面前,才嚇了一跳。
“怎么回事兒,你來醫院做什么?”羅耀問道,“是不是小凳子有消息了?”
“是,耀哥,可能不是個好消息。”曹輝點了點頭。
“說說說看。”
“今天一大早,這土灣那邊的一個里長向我們分局報告,說在一個水塘里發現一具男童尸體,跟我們昨天下午尋找的小凳子特征很像,我接到消息就過去了,他們已經把尸體打鬧上來了,附近有人認出就是小凳子,但現在需要家人辨認尸體。”曹輝說道。
“你說什么,小凳子淹死了?”羅耀愣住了,這個結果是他沒有想到的。
“撈上來的時候,人已經僵硬了,這么冷的天,就算是成年人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上一.夜,那也凍死了,何況一個五歲大的小男孩兒?”
“為什么昨天沒有發現?”羅耀憤怒的問道。
“可能是昨天落水沉下去了,今天一早漂浮上來了……”曹輝臉色訕訕的解釋道。
“這個消息,我怎么跟嚴楓兩口子說?”
“耀哥,您別自責,這就是一個意外……”曹輝也找不到更好的詞語來勸慰。
“母親病了,孩子好好的在家給母親煎藥,他怎么會跑出去?”羅耀忽然自言自語一聲。
“耀哥,您說什么?”曹輝沒聽明白。
“帶我過去,我要看孩子尸體。”羅耀吩咐一聲,如果真是意外,那也只能這樣了,孩子貪玩落水,溺亡的意外并不少見,但基本上夏天比較多,冬天就很少見了。
當然,這種事發生在一個母親生病,照顧不到的五歲孩童身上,倒也是有可能的。
羅耀一路跟著曹輝往土灣而來。
小凳子的尸體被打撈上來后,安置在化龍橋分局的停尸房內,曹輝帶著羅耀直接就過來了。
沒有錯,就是小凳子,羅耀見過嚴楓全家福上的那個小男孩兒,跟眼前這個躺在門板上的冰冷尸體的這張臉是一模一樣。
“尸體在哪兒發現的?”羅耀問道。
“就在制線廠隔壁的水塘。”曹輝說道。
“走,先去哪兒看一下。”
水塘沒有名字,大概有三五畝的樣子,曹輝領著羅耀一路過來,打撈小凳子在水塘邊留下的痕跡還在。
里長被叫了過來。
羅耀認真的勘察一下現場,又問了一些問題,當然里長肯定也在警察局分局做過筆錄了,但筆錄未必有羅耀問的這么詳細。
這些在筆錄里也是可以見到的。
一個五歲的小孩子,怎么會跑到這么遠的地方玩耍,這里至少距離家有四五百米遠,何況,家里廚房內還熬著藥呢。
貪玩也不是這么一個貪法。
再一次回到分局停尸房。
羅耀讓曹輝找了法醫,就算是意外溺水身亡,也是需要法醫進行鑒定,確定不是他殺,才能給死亡定性,所有意外死亡,都是需要這樣做的。
只不過小凳子的家人沒來認尸,有些程序還不好進行,比如解剖是需要家屬同意的。
而現在只能從尸體表征初步判斷是溺水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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