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圖關,又名佛圖關,山城老城西,地勢險峻,兩側環水,三面懸崖。海拔不到四百米,自古有“四塞之險,甲於天下”之說。
為兵家必爭旳千古要塞。
舊時出山城,沿東大路上渝都,這是唯一的陸路關隘,出了浮圖關才算出了山城城。
民國二十九年,山城當局在此設立中央訓練團,浮圖關改名為“復興”關,取中華民族由此而復興的意思。
羅耀參加的這個黨政訓練班就設在中央訓練團內,利用當年守關修筑的軍營作為辦班場地。
“行了,就送到這里了。”汽車在浮圖關下的一處檢查關卡下停了下來。
再往前就是軍事禁.區了,沒有通行證是過不去的。
羅耀只能從車上下來,蔡小春把車停在路邊,給他把皮箱拎了下來:“主任,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你回去吧。”羅耀拒絕道,雖然這個山不算高,可他畢竟左肩有傷,單靠一只手提著行李皮箱上去,還是很吃力的,但他也不想搞特殊化。
盡管他這種情況,即便讓人幫忙,也不會有人說什么。
提著箱子走了過去。
羅耀遞上了自己的工作證和前往黨政訓練班的錄取通知書,這就相當于通行證。
沒有這個,是不會讓你通過的。
打聽了一下上山的路,羅耀就提著箱子上山了,上山的路雖然不難走,但是由于山上霧氣彌漫,石階上都是長滿了青苔,沒走過山路的,確實會有些不習慣。
一開始上山還是挺輕松的,但是等走了一段路后,就不那么輕松了,畢竟提著一口箱子呢。
這個箱子少說也有四五十斤重,里面那些書籍可是很沉重的。
反正也不急著去報道,索性走走歇歇,還能觀賞一下沿途的風景,其實這里的風景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現在這個季節,如果這里不是軍事禁.區,休息日,到這邊來郊游,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氣還是很不錯的。
耳聽得身后傳來一道腳步聲,聽呼吸聲,應該比較年輕,走了這么長的山路,還是碰到的第一個人呢。
今天是報到日,應該上山的人不少,其實,很多人都提前過來了,只有山城本地的,或者時間太緊湊了,才會等到今天才過來報到。
他這個也是走后門進來的,其實錄取名單早就公布了,畢竟有些人需要提前出發,尤其是遠的,提前個把月出發都是有的。
這黨政訓練班可不是只招川中的,而是全國各地都有,就連日占區也有名額的。
一期一百人左右。
大概沒想到在上山的路上還能遇到人,也提著一個箱子,背著一個軍用背包青年很驚訝。
羅耀也很驚訝。
對方很年輕,眼神很堅定,一種很有朝氣的感覺,頭發是板寸頭,典型的軍人的發行。
對方沒有穿軍裝,有可能并不是軍人,在看他也提著一口箱子,跟他差不多。
不用說,也是去中央訓練團報到的,至于是教員還是學員,這就不好說了。
畢竟,學無老少,達者為先。
有些人看著年輕,可學識,能力遠超一些四五十歲的混日子的老油條。
“兄臺也是去報到的?”倒是對方先開了口,羅耀點了點頭,“是呀,閣下也是?”
“巧了,這一期黨政訓練班。”
“我也是。”
“在下曾建豐,敢問兄臺尊姓?”
“莪姓羅,單名一個耀字,字:攸寧,兄臺直呼我羅攸寧即可。”羅耀也自我介紹一聲。
“羅兄好。”
“曾兄客氣。”
兩人相互一抱拳,算是認識了。
“羅兄這箱子挺沉的?”看到羅耀提著一口大箱子,曾建豐好奇的問道。
“我這個人喜歡讀書,箱子里有一半兒是書。”羅耀笑呵呵的解釋道。
“是嗎,我也喜歡讀書,我箱子里也帶了十幾本書,到時候,咱們可以交流一下讀書心得?”
“好呀。”羅耀沒拒絕,能夠碰到一個跟他年紀相仿,印象還不錯的年輕人,他是不拒絕的。
起碼在接下來一個月的日子里,還能找一個人聊聊天,也是不錯的。
“聽羅兄的口音,不是山城本地人?”
“我老家是金陵的,曾兄呢?”
“我老家浙江的。”
“那咱們離的還挺近的”
“羅兄在哪里工作?”
“我在山城,曾兄你呢?”
“我在江西。”
“羅兄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做信息分析和管理工作的。”初次見面,對方底細都還沒摸清楚,怎么可能說實話呢,何況,他也沒有說錯,只不過對方能不能理解就不知道了,“曾兄你呢?”
“我是做青年組織和訓練工作的。”
“這個工作可不簡單,不是隨便什么人能做的。”羅耀一聽,這就是個黨務工作者,而且還是基層黨務工作的。
“羅兄這個工作我也是頭一次聽說呢,能不能跟我說一下呢?”曾建豐十分好學的問道。
“這個信息分析和管理,其實很簡單,就是下面把諸多消息匯總上來,分析后,按照輕重緩急和類別進行分類,然后呈送長官們決策。”羅耀解釋道。
“羅兄的工作原來是情報參謀呀。”曾建豐訝然一聲。
“差不多吧。”羅耀呵呵一笑,也不做過多解釋。
兩個人就這樣一路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居然上山的路變得沒有那么難走了。
大門口,掛著中央訓練團的牌子。
進去后,兩張書桌后面坐著兩名身穿軍裝的人員,看樣子應該是報到簽到的地方。
登記后。
其中一個人領著他們去了宿舍,跟羅耀了解到的差不多,就是軍營大通鋪。
一間住八個人。
羅耀跟曾建豐一起報到的,就被安排住在了一個房間。
“你們這間人沒到齊,可以自由挑選鋪位,選好了,就不能更改了。”令他們來的應該就是宿管了。
“這里實施的是軍事化管理,每天早上六點半起床,七點鐘吃早餐,八點鐘上課,中午是十一點半吃午飯,十二點鐘結束,晚上五點半之六點吃晚飯,九點熄燈睡覺,記住這個時間,吃飯過時不候,這里一個星期可以洗一次熱水澡,需要自己去打水,洗臉刷牙就在外面水池,到時候你們每個人都有需要跳水的”
“曾兄,你吃飯沒有?”
“沒呢?”
“我看時間已經快到十二點了”
“那還不快去!”
兩人丟下箱子,各自占了一個鋪位,就飛奔出去,去晚了,食堂一關門,他們就得餓著肚子等到晚飯。
食堂吃飯的人不多,大部分都吃好回去了,兩人各自取了搪瓷碗和筷子去打餐。
雜糧米飯,青菜,肉是有的,但被提前來的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些湯汁了。
吃不到肉,喝點兒湯也是好的。
羅耀肚子里不缺油水,倒是不在乎,倒是曾建豐肉湯拌飯,吃的津津有味。
想想他從什么地方過來的,日子肯定過的不怎么樣,也就釋然了。
這讓羅耀想起了自己在臨訓班的日子,那時候他們的伙食還比不上這個呢。
眼下物資緊張,特別是糧食,是不允許浪費的,即便是他們剛來報到,也是要遵守這個規矩的。
發現浪費的,下一頓就得餓肚子,這還是輕的,若是再犯,更嚴厲的處罰等著呢!
羅耀并不怕吃虧,別人能吃的,他也就能吃,但有些人嬌慣了,天天大魚大肉,山珍海味的,都把胃伺候的嬌氣了,不但雜糧米飯掀太糙了,吃不下去,沒有什么油水的青菜更是難以下咽,一個個苦著臉的,別提多有趣了。
明天正是開訓,也就是說還有半天自由支配的時間。
羅耀跟曾建豐回到自己宿舍,發現有多了一位同學,應該是剛來的,沒能趕上吃飯,只能咬著自己帶來的餅干。
一個宿舍八個人,羅耀這個宿舍已經來了五個人了。
鋪床,整理個人物品。
相互認識一下,畢竟接下來要在一起相處一個月時間,這也算是同窗了,雖然時間短了點兒。
曾建豐很會自來熟,不一會兒就把另外三人的情況給打聽清楚了,羅耀自然就跟在后面沾了光了。
“抽煙不?”后來的同學,小黃摸出一個煙盒出來,問道。
“來一根”
煙和酒是男人交際最好的物品,沒什么不是一支煙,一杯酒不能熟悉的。
“小黃,煙不錯,哪來的?”五個人中年紀最大的老呂把煙放到鼻子下面嗅了一口說道。
“我買煙絲自己卷的。”
“你還有這手藝,厲害!”
“大家喜歡抽,我這次帶了不少煙絲,到時候給大伙兒多卷一些就是了。”小黃訕訕一笑,有些拘束,顯然是小地方來的,放不開。
先來的五個人,除了羅耀跟曾建豐,老呂是老油條,一副這個房間我最大,你們都要聽我的做派。
小黃是小地方來的,年紀跟曾建豐相仿,是個縣長當秘書,也不知道怎么混到這個名額的。
還有一個人,比較高冷,油頭封面,一副我跟你們這些鄉下土包子不是一路人。
開口,閉口就提他的姐夫,好像是某個省的高官,他這一次來就是鍍個金,回去就能安排一個實權的崗位。
剩下的三個鋪位,最后只到了兩人,有一個人在來山城的路上遭遇了變故,來不了了,可能永遠都來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