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坐一上午,張玄才緩了過來,但是事已至此,已經答應了趙博彥跟趙小雨,卻是不好推脫。
自己承了趙博彥幾次人情,還得了趙小雨給的官府表判,人情債卻是最難還。
左思右想,張玄也沒有什么辦法。
撿了幾件禮物,便去了先生劉夫子家中。劉夫子正在教童子,張玄自從備考之后便不來學堂,安心在家備考。
劉夫人見到張玄來訪,急忙過來道:“張玄你來啦!快進來坐坐!”
“見過師娘!”張玄笑道:“學生在金華耽誤幾天,沒有及時過來面見老師,實在慚愧!”說著張玄便將禮物送上。
劉夫人也是素知張玄家中困難,當下便拒絕道:“行了行了,帶什么東西!我們也不缺吃喝!”
說著劉夫人便給張玄倒茶:“你先生正在教書,還有一會!你先做著,我去給你燒飯去!”
“師娘不必如此,我家中還有事!”張玄急忙道。張玄心里還惦記著小娟的事情,哪里有心思吃飯。
“你不吃,我跟你先生也得吃飯啊!”劉夫人笑道:“你先坐!”張玄面色一囧,只得坐下。
待到午間放課,那些童子這才要回家吃飯,劉夫子道:
“今日不忙走,這次府試案首,也就是你們的學長,張玄來訪,你們也見見!”
“是!先生!”眾小孩也是一臉崇拜的看著張玄,張玄急忙向劉夫子躬身施禮道:“見過先生!”
“張玄,你跟他們說說,你是怎么讀書,怎么考上秀才,怎么成為案首的”劉夫子笑呵呵道。門下出了人才,他自然喜不自勝。
“是!”張玄再次躬身施禮,這才對諸位學弟道:
“成為案首,說實話,有些僥幸,但是成為秀才,除了聽先生教導之外,就是平時自己用功讀書,先生不過是上午下午教你們,但是中午晚上放課之后,大多數人寫完作業就玩去了,不要小看這一點點,要知道很多人離秀才就差這么一點點!”
“請問學長,府試難嗎?”有學弟雙目好奇的盯著張玄問道,
張玄笑道:“其實考試的時候一大半是考背書,剩下的才是考文章才學!你只要把書背的滾瓜爛熟,已經可以過縣試了,剩下的就是多寫文章了!”
張玄給眾人一一作了解答,見到眾學生都是一副壯志在心的樣子,劉夫子才道:“好了,該回家吃飯了,下午可不要遲到啊!”
“是,先生!”學弟們告辭之后,張玄跟著劉夫子進了客廳,這劉夫子又兩女一子,女兒已經嫁人,兒子在隔壁縣里做一個功曹。
只是逢年過節才回來看望兩老。所幸的是老夫妻兩個身體健康,衣食無憂。
落座之后,劉夫子才道:“聽說乃父去世,我還以為你會放棄這次科考!”
“父親去世,更激發了我的斗志!”張玄道:“況且還有其余幾位同窗,我怎會耽誤他們的前程!”
劉夫子撫須點頭,顯然是滿意不已,吃完飯,劉夫子又問了問其余事情,張玄又一一作答。
臨別之際,劉夫子又讓張玄把禮物帶回去,“我這什么都不缺,你也不必破費!”劉夫子道:
“你這一送,其余學生是不是也要送?影響不好!”
張玄只好作罷。這劉夫子自來如此,張玄家中貧窮,學費也是減免,有錢再補上。還好張玄的老爹還是有讀書人的氣節,學費雖然拖,但是從來不欠。
回到家里,卻見房間里放著銀子花布,正是張玄送給小娟的東西。
張玄一陣氣虛,坐在凳子久久不語。
“小娟啊小娟!你這是把事情做絕了啊!”張玄嘆道,急忙去小娟家,卻見小娟家里只有周大娘在家。
又急急忙去田間找小娟。小娟正在給田里取水,見到張玄來,也是要走,但是隨即停下冷著臉看著張玄。
“小娟!”張玄急忙道:“我要娶你!”
小娟冷冷道:“你怎么娶?婚書都寫了,銀子你也花了,你還想用她家的銀子養我?”
說著小娟拿著手中的長瓢道:“再過來我看我怎么打死你!”
張玄心中一虛,但是急忙鼓起勇氣道:“我先娶你,再娶她,我會自己賺錢養你的!”
“滾!”小娟氣的眼睛都紅了,拿起長瓢朝張玄身上潑起水來。
張玄被潑了一身,只得離開,小娟見到張玄走遠,這才蹲下哭了起來。
周海見狀也是不敢說話,急忙過來拍著姐姐肩膀安慰姐姐。
入夜,張玄聽到有人進來,急忙開門,卻見到小海來此。
張玄頓時失望起來,“小海是你啊!”
周海顯得頗為不耐:“張哥,你跟我姐姐到底怎么了?又打又鬧的,姐姐還哭了起來,好傷心吶!”
“都是窮惹得禍啊!”張玄嘆道,
要是有錢了,我會花掉我賣身的銀子去買棺材嗎?
我會去接受趙博彥的筆墨考具嗎?
會接受趙小雨的表判書籍嗎?
有錢我直接花銀子買了這些東西,跟趙博彥一家人根本不認識,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對,老爹吃喝嫖賭,再有錢也扛不住啊!
都怪這死鬼老爹!
張玄越想越氣,但是也毫無辦法。
“事情是這樣的!”張玄苦道。當下便把老爹賣子宿妓,中風身死,自己花了賣身錢葬父去科考,如何接受趙博彥二次贈銀,考完之后如何拒婚,那趙小姐又是如何情況,都是一一說給小海聽。
“你這么一說,還是有些難辦!”周海十來歲,半大不大,半懂不懂,但是為了姐姐,他還是盡力去理解。
“小海,你回去好好跟你姐姐解釋一下!”張玄急忙道。
“放心吧!”周海也是小大人一樣拍著胸脯道。
“好樣的!”張玄懇切的看著周海道:“靠你了!”周海點點頭便急急忙跑回家去了。
“也不知道周海能不能說通小娟?”張玄喃喃道:“小娟啊,你可不要再傷心了啊!”
張玄坐在凳子上唏噓不已。心中初定,張玄這才覺得有點饑餓,下了些面條,這才躺在床上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