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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四章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還真是夠情緒化的!小傷感,小憂愁,小歡喜一陣一陣的’

  張玄心中感慨萬分,臉上卻是不露聲色。

  雖然張玄要跪舔皇上,換取權力,但是也不能太直白,那樣太阿諛諂媚了。

  趙佶是什么人啊?

  皇上,平常聽到的馬屁一籮筐一籮筐的。

  所以張玄卻是眉頭微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躊躇不定。

  “張玄你有話就直說,何必想說又不說,我看得都難受!”趙佶嗔怪道。

  “哦,皇上這么說了,那微臣也就直言了!”說著張玄便指點起趙佶的書法來:

  “皇上你這次的字似乎不如平常寫得貴氣十足,屈鐵斷金,你看看,這入筆出筆卻是帶出來一點,很不工整啊!”

  這就騷到了皇帝趙佶的癢處了,有個詞叫做好為人師,許多人都喜歡充當別人的老師。

  不管是學習上的,感情上的,還是人生上的,都喜歡指點江山一番。

  張玄的字,經過多年的苦練,可以說的上出色,但是還只是處在臨摹前輩大家的地步,主要是為了科舉而服務的。

  而趙佶的字,卻是自成一派,大家都知道,瘦金體。

  這字寫出來瘦硬有神,運筆細勁,疏朗有致,比張玄的要好很多。

  所以張玄的建議,實際上卻是自爆其短。

  要是平常人的話,估計沒人會在意,只是心中鄙夷一番,但是張玄可是在詩詞對句還有音樂上都擊敗過趙佶的。

  可以算的上趙佶不多的對手之一,所以趙佶呵呵直笑:

  “張玄啊張玄,這可就是你的錯了,任何書法都不能拘泥不變!

  歷代大家的杰作,皆是有感而發,大小高低,排疊包裹,都需要隨宜消息,

  無論疏密斜正,必有精神挽結處,你所說的幾處便是如此!”

  趙佶洋洋得意,張玄當然知道這些。

  書譜有云,初學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務追險絕。

  所謂的險絕,就是每個字都要不同,但是還得牽連貫通,一氣呵成。

  “微臣保留意見!”張玄一副打死不承認的模樣。

  “呵你”

  趙佶聽了氣笑了都,但是現在探討書法,他也不能以勢逼人。

  張玄聽了也沒有什么變化,這是為了下一次會面做準備。

  下次見到皇上,再來承認錯誤,拉拉關系。

  自己得意的書法,并且真的好,但是沒有被對手欣賞,是個人都會覺得不服氣。

  相信趙佶也會時不時的想起這件事,惦記這張玄。

  占了理還辯駁不了別人,不說睡不著,但是起碼會不舒服的。

  張玄正要告退,趙佶卻道:“來,福生,把這幅字掛起來!”

  “是!”

  福生太監應了一聲,把這幅字給舉起來。

  趙佶卻拉著張玄出了御書房道:“來,我們從遠處,由遠及近,再欣賞一次!”

  張玄心道,看來我今天還是要拍馬屁啊。反駁這種事,可一可二不可三。

  要是再不認同,趙佶估計認為我真的不懂書法了啊,那以后可就難辦了,我還能不能做他的藍顏知己了啊。

  欣賞書法,近看一個個字體,遠看整個結構。

  尤其是長文,遠處看就跟石頭一個個壘起來的一樣。

  山看過嗎?

  那筆勢就是那樣延綿不絕一貫到底。

  “你看,偷得浮生半日閑!”

  趙佶比劃道:“‘偷得’兩個字大,顯得得意,‘浮生半日’這幾個字小,顯出不敢聲張的心情,‘閑’字疏大愜意,

  再接細細的‘人間有味’,最后‘是清歡’又復變大!這樣念起來抑揚頓挫,暢舒胸臆啊!”

  “恩,偷得浮生半日閑,人間有味是清歡”

  張玄皺眉念道,第二次念起來卻是大聲一點,第三次念起來又悠揚頓挫。

  趙佶越聽越歡喜,張玄終于按照他的教導理會了。

  最后張玄臉色一喜,復又變得慚愧,這才拱手道:

  “微臣見識不足,拘泥形式,未得書法三昧,慚愧慚愧。幸好蒙圣上指點迷津,這才有所領悟!”

  “哈哈哈,無事無事!既然張玄你有所領悟,這幅字就賜予你了!”趙佶笑道。

  指點另一個高手的感覺,爽!

  “謝圣上!”張玄急忙拱手謝恩。

  告退之后,張玄便下去休息,皇上也去午睡一番。

  恩,完美的心理把控。

  “恭喜張大人啊,第一次就得到皇上召見!”曹秋墨羨慕道:“這是什么?”

  “皇上賜的書法!”張玄笑道。

  “可否一觀?”

  “當然可以!”

  說著張玄便展開畫卷,上面正是趙佶的題字,曹秋墨頓時一陣羨慕。

  “張大人,這里還有些吃食!”曹秋墨又道。

  張玄笑道:“這不必了,皇上也賜坐,我陪著用膳了!”

  “看來張兄已經入了圣上眼簾,不日便要飛黃騰達了啊!”曹秋墨贊嘆道。

  今天皇上要作畫,大家都等著露臉,只有明顯不通繪畫的張玄拔得頭籌。

  “運氣而已!”張玄笑道:“下午還得待命,還是先睡一覺吧!”

  說著張玄脫了鞋子跟官服,露出短袖T恤,倒在床上便睡了。

  “這?”

  曹秋墨眉頭一皺,這張玄還真那這里當成自己家了,脫衣服睡覺?

  成何體統啊!

  曹秋墨搖搖頭,卻是活衣而眠。

  吃飽了睡上一覺,醒來上個趟廁所,又洗了把臉,清清爽爽的。

  下午沒什么事,趙佶也沒有再召見,倒是不少大臣們進去匯報。

  “看到沒,那領頭的就是太師!”

  曹秋墨道,張玄與他兩個從窗戶里望過去,只見蔡太師帶著三位大臣去了御書房里面。

  不過雖然是從窗戶里望過去,但這蔡太師也沒有扁,而且相貌還不錯。

  現在蔡京他是個六十多的老頭,長須斑白,倒是有點道家高人模樣。

  歷朝取士,第一關就是相貌,因為你當官了就得要威儀,你一副歪瓜裂棗的模樣,人看了笑話,沒有官威。

  所謂身言書判四者也。

  雖然人老了會長斑,但是大體上還是看得出年輕時的模樣,張玄看了一會便沒什么興趣,反正現在他也搭不上關系。

  好一會蔡太師才帶人離開,沒多久張玄跟曹秋墨兩個去見了起居官,看了看今天皇上做的事情。

  流水賬,皇帝什么時候起床,早飯吃的什么,見了什么人,上午批閱了奏折,畫了畫,寫了字,中午什么時候睡覺,蔡太師來談了什么。

  ‘原來是說延福宮跟艮岳修建的事情啊!’

  張玄心中了然,所謂光說不練假把式,光練不說傻把式,這給皇上辦事,一要口號亮,二要進度快,太師倒是深得此道啊!

  早請示晚匯報,既默默表了功,又讓皇上放心下來。

  張玄與曹秋墨兩個看了沒問題,這才蓋了章,出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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