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夠情緒化的!小傷感,小憂愁,小歡喜一陣一陣的’
張玄心中感慨萬分,臉上卻是不露聲色。
雖然張玄要跪舔皇上,換取權力,但是也不能太直白,那樣太阿諛諂媚了。
趙佶是什么人啊?
皇上,平常聽到的馬屁一籮筐一籮筐的。
所以張玄卻是眉頭微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躊躇不定。
“張玄你有話就直說,何必想說又不說,我看得都難受!”趙佶嗔怪道。
“哦,皇上這么說了,那微臣也就直言了!”說著張玄便指點起趙佶的書法來:
“皇上你這次的字似乎不如平常寫得貴氣十足,屈鐵斷金,你看看,這入筆出筆卻是帶出來一點,很不工整啊!”
這就騷到了皇帝趙佶的癢處了,有個詞叫做好為人師,許多人都喜歡充當別人的老師。
不管是學習上的,感情上的,還是人生上的,都喜歡指點江山一番。
張玄的字,經過多年的苦練,可以說的上出色,但是還只是處在臨摹前輩大家的地步,主要是為了科舉而服務的。
而趙佶的字,卻是自成一派,大家都知道,瘦金體。
這字寫出來瘦硬有神,運筆細勁,疏朗有致,比張玄的要好很多。
所以張玄的建議,實際上卻是自爆其短。
要是平常人的話,估計沒人會在意,只是心中鄙夷一番,但是張玄可是在詩詞對句還有音樂上都擊敗過趙佶的。
可以算的上趙佶不多的對手之一,所以趙佶呵呵直笑:
“張玄啊張玄,這可就是你的錯了,任何書法都不能拘泥不變!
歷代大家的杰作,皆是有感而發,大小高低,排疊包裹,都需要隨宜消息,
無論疏密斜正,必有精神挽結處,你所說的幾處便是如此!”
趙佶洋洋得意,張玄當然知道這些。
書譜有云,初學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務追險絕。
所謂的險絕,就是每個字都要不同,但是還得牽連貫通,一氣呵成。
“微臣保留意見!”張玄一副打死不承認的模樣。
“呵你”
趙佶聽了氣笑了都,但是現在探討書法,他也不能以勢逼人。
張玄聽了也沒有什么變化,這是為了下一次會面做準備。
下次見到皇上,再來承認錯誤,拉拉關系。
自己得意的書法,并且真的好,但是沒有被對手欣賞,是個人都會覺得不服氣。
相信趙佶也會時不時的想起這件事,惦記這張玄。
占了理還辯駁不了別人,不說睡不著,但是起碼會不舒服的。
張玄正要告退,趙佶卻道:“來,福生,把這幅字掛起來!”
“是!”
福生太監應了一聲,把這幅字給舉起來。
趙佶卻拉著張玄出了御書房道:“來,我們從遠處,由遠及近,再欣賞一次!”
張玄心道,看來我今天還是要拍馬屁啊。反駁這種事,可一可二不可三。
要是再不認同,趙佶估計認為我真的不懂書法了啊,那以后可就難辦了,我還能不能做他的藍顏知己了啊。
欣賞書法,近看一個個字體,遠看整個結構。
尤其是長文,遠處看就跟石頭一個個壘起來的一樣。
山看過嗎?
那筆勢就是那樣延綿不絕一貫到底。
“你看,偷得浮生半日閑!”
趙佶比劃道:“‘偷得’兩個字大,顯得得意,‘浮生半日’這幾個字小,顯出不敢聲張的心情,‘閑’字疏大愜意,
再接細細的‘人間有味’,最后‘是清歡’又復變大!這樣念起來抑揚頓挫,暢舒胸臆啊!”
“恩,偷得浮生半日閑,人間有味是清歡”
張玄皺眉念道,第二次念起來卻是大聲一點,第三次念起來又悠揚頓挫。
趙佶越聽越歡喜,張玄終于按照他的教導理會了。
最后張玄臉色一喜,復又變得慚愧,這才拱手道:
“微臣見識不足,拘泥形式,未得書法三昧,慚愧慚愧。幸好蒙圣上指點迷津,這才有所領悟!”
“哈哈哈,無事無事!既然張玄你有所領悟,這幅字就賜予你了!”趙佶笑道。
指點另一個高手的感覺,爽!
“謝圣上!”張玄急忙拱手謝恩。
告退之后,張玄便下去休息,皇上也去午睡一番。
恩,完美的心理把控。
“恭喜張大人啊,第一次就得到皇上召見!”曹秋墨羨慕道:“這是什么?”
“皇上賜的書法!”張玄笑道。
“可否一觀?”
“當然可以!”
說著張玄便展開畫卷,上面正是趙佶的題字,曹秋墨頓時一陣羨慕。
“張大人,這里還有些吃食!”曹秋墨又道。
張玄笑道:“這不必了,皇上也賜坐,我陪著用膳了!”
“看來張兄已經入了圣上眼簾,不日便要飛黃騰達了啊!”曹秋墨贊嘆道。
今天皇上要作畫,大家都等著露臉,只有明顯不通繪畫的張玄拔得頭籌。
“運氣而已!”張玄笑道:“下午還得待命,還是先睡一覺吧!”
說著張玄脫了鞋子跟官服,露出短袖T恤,倒在床上便睡了。
“這?”
曹秋墨眉頭一皺,這張玄還真那這里當成自己家了,脫衣服睡覺?
成何體統啊!
曹秋墨搖搖頭,卻是活衣而眠。
吃飽了睡上一覺,醒來上個趟廁所,又洗了把臉,清清爽爽的。
下午沒什么事,趙佶也沒有再召見,倒是不少大臣們進去匯報。
“看到沒,那領頭的就是太師!”
曹秋墨道,張玄與他兩個從窗戶里望過去,只見蔡太師帶著三位大臣去了御書房里面。
不過雖然是從窗戶里望過去,但這蔡太師也沒有扁,而且相貌還不錯。
現在蔡京他是個六十多的老頭,長須斑白,倒是有點道家高人模樣。
歷朝取士,第一關就是相貌,因為你當官了就得要威儀,你一副歪瓜裂棗的模樣,人看了笑話,沒有官威。
所謂身言書判四者也。
雖然人老了會長斑,但是大體上還是看得出年輕時的模樣,張玄看了一會便沒什么興趣,反正現在他也搭不上關系。
好一會蔡太師才帶人離開,沒多久張玄跟曹秋墨兩個去見了起居官,看了看今天皇上做的事情。
流水賬,皇帝什么時候起床,早飯吃的什么,見了什么人,上午批閱了奏折,畫了畫,寫了字,中午什么時候睡覺,蔡太師來談了什么。
‘原來是說延福宮跟艮岳修建的事情啊!’
張玄心中了然,所謂光說不練假把式,光練不說傻把式,這給皇上辦事,一要口號亮,二要進度快,太師倒是深得此道啊!
早請示晚匯報,既默默表了功,又讓皇上放心下來。
張玄與曹秋墨兩個看了沒問題,這才蓋了章,出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