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們兩父子瞠目結舌的樣子,裕王妃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看吧!你們比我好得到哪里去?”裕王妃諷刺道,“剛才還說我呢,現在你們呢?自己是什么樣子?心里慌不慌?”
老媽果然是有毒舌的能耐啊。
柳銘淇苦笑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的裕王就驚呼了起來:“夫人,這,這是怎么回事兒?怎么可能有這么多錢的?”
“不就是你兒子的白糖和蜂窩煤生意爆賺了嗎?”裕王妃道:“這兩個月的時間,每個月收入都是超過了三百萬兩銀子,再加上以前的累計,當然就超過一千萬兩銀子了。”
裕王吞了吞口水,忍不住道:“蜂窩煤一個才兩文錢的定價!我們難道不是虧損,或者是堪堪保本的?”
“呵呵!”
裕王妃道:“你兒子做生意控制成本很厲害,用超大規模的生產和出貨來攤薄成本,別看一個蜂窩煤我們一文錢都賺不到,可每天五千萬個蜂窩煤的出產,我們的純利潤就達到了兩萬五千兩!每一天都是這么多!”
“嘶……”
裕王倒吸了一口冷氣。
實在是太嚇人了!
大家都以為兒子這個蜂窩煤根本不賺錢,一個半斤重的蜂窩煤,才兩文錢,天底下沒有這么便宜的事情!
況且兩個蜂窩煤工坊現在一共雇傭了五六萬人,每個人每天一百文的工錢,外加三頓飯,干得好了還有獎勵。
大家都認為,所有的工錢都是從那兩文錢的收益里面扣出來的。
按照這種計算,根本就沒辦法盈利,完全是賠本賺吆喝。
賣得越多虧得越多。
大家都紛紛膜拜我的兒子,以為我兒子是一個真心照顧老百姓的圣人。
結果沒想到,蜂窩煤居然有那么多賺頭!
“其實本來賺得沒有那么多的了,因為有三萬帝京城內外的工人每天要接送到四十公里外的第一工坊工作,這筆的運輸費還是比較可觀的。”柳銘淇補充道,“但皇上不是看咱們做生意實在太虧了嗎?我跟他說還有賺,他都不信,硬逼著內務府把煤炭的價格打到幾乎相當于白送,所以我們又掙得多了。”
“唉!”
裕王嘆著氣,望向妻子道:“你的擔心是對的,這些錢,真是多得有點燙手啊!”
“你才知道啊?”裕王妃有些傲然的道:“我能忍這么久,是不是已經很厲害了?”
“非常厲害!”
“娘你是天下第一!”
兩父子連忙拍著馬屁。
裕王妃滿意的點點頭,“正好大家都在,正好說起來了,你們也說說,以后我們該怎么辦?這樣下去的話,恐怕遲早都會出問題。”
“是該好好的琢磨一下策略了。”裕王也是附和了起來,“雖然銘淇自己的圣人光環很能挺住,可問題在于這個沒辦法庇佑后代啊!到了那個時候,一旦銘淇也不在了,他們能守得住家業財產?”
他這一次也不再固執了。
裕王明白,這筆錢實在是太燙人了。
短短一年時間不到,就累計下來了上千萬兩銀子。
隨著以后生意越來越大,每年都會入賬至少上千萬兩銀子,十年就是一億兩!
這是什么概念?
只要你沒有背著宗室的這身皮,任何一個皇帝和官員,都無法無視你的存在。
他們時時刻刻都提防著你,想要把你的資產減少,收納到戶部庫房里面。
那些鹽商不就是這樣的嗎?
每一個朝代,有事情第一個被開刀的不是他們嗎?
鹽商的生活猶如烈火澆油,雖然旺盛,卻難得有善終的。
連鹽商們都如此了,一個比所以鹽商們加起來還要富裕的人,該會是怎樣的下場?
宗室的皮恐怕都不怎么管用啊!
那樣就算是丞相、六部尚書們,也會琢磨著打秋風之類的。
諾大個朝廷,就算把金山銀山搬給他們,也不會夠用。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現在就開始商量好了怎么應對,總比以后忽然遇到時再想辦法要好得多。
柳銘淇點點頭。
你不說古代的沈萬三是什么樣的下場,更嚴重的漢代初期的那些富豪們,只要你成為豪強,馬上就會把你遷移到關中去,離開你的老巢,自然就沒有了根基,從而慢慢的衰弱了。
這也是為什么漢初發展得那么順利的原因。
現代不也一樣嗎?
馬粑粑和小馬哥,還有國民粑粑,這些人不就是因為站在了風口浪尖,所以每一件事情都會被人抓出來放大觀察嗎?
一旦有了什么事情,立刻板子就會落到他們的身上。
為富而不仁。
這是我們這個華夏族群銘刻在基因里面的信念。
以前柳銘淇是沒有機會成為上層社會的人,所以并不關心這個。
現在落在了他身上,他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
那么需要怎么才能規避這種弊端呢?
其實也不難。
永遠的和一群有實力的人站在一起,成為一個難以撼動的利益集團,那么就不會被毀滅。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文人士子。
只要是通過讀圣賢書出身的,那么都算得上是一個群體。
哪一個朝代把這個群體給全部滅了?
就連劉邦、朱重八這樣最討厭讀書人的人,不都也最后妥協,不得不用他們來治理國家嗎?
朱重八玩得更離譜。
有段時間刑部里面五成以上的官員全都是上堂之前脫掉枷鎖,審案完畢后自己又給自己套上枷鎖——犯人審犯人,你聽說過嗎?
當然了。
柳銘淇不能歸類到文人士子里面去,雖然他是圣人,可沒有真正經過好幾代的穩固,這種護身符在最危急的時候并不能保住家產。
想要真正成為萬人之師,還需要有更多的表現。
一篇《勸學》可以奠定他的比格,可以保證他不會受到重大的壓迫。
但是就如剛才裕王所說,他的后代呢?
這種加持效果就很弱了,恐怕面對如狼似虎的朝廷,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柳銘淇明白,那些溫室里的小花,沒遇到事情還能作威作福,過著快樂日子。
一旦遭遇了兇猛的變故和壓迫,他們馬上就會畏縮恐懼,根本沒有任何拼命的心思。
所以為了子孫們著想,柳銘淇通過一系列的古今中外的現實經驗,想出了這么一個“和強者們站在一起”的辦法來。
“我覺得吧,既然已經到了發展規模很大的地步了,那么我們就應該在船上捆綁更多的人,和我們一起來做生意,一起賺錢。”柳銘淇道,“以后動我們就是動他們,這樣當然就會引發極大的反彈。”
“你準備捆綁哪些人?”裕王妃問道。
“幾位親王伯父們肯定是要捆綁的,另外宗室里面做生意很能干的人,也可以聯合起來。”柳銘淇道:“甚至于發展到了一定地步之后,我們可以宣布大家都拿出一部分份額來,交給宗人府,由宗人府去發給那些生活窘迫的宗室們。”
裕王皺眉道:“你這是要把宗室一網打盡?”
“那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就不用了,頂多在他們快餓死的時候,給一口飯吃就行。”柳銘淇正色的回答道:“我們只需要團結最優秀的那群人,只要這么幾十戶、上百戶的宗室聯合起來了,再加上最底層的宗室們受到了恩惠,也會跟著我們一起干,這樣就可以裹動所有的宗室,去對抗那群人,”
一個宗室不管用,可所有的宗室聯合起來,那就有用了。
所有人堵在太廟前面,皇帝如果敢一個個的抓起來打 的話,那么顏面掃地的還是他自己。
你連自己家人都擺不平,還做什么好皇帝?
況且太祖有令,堅決不能殺宗室,最多只是削減到子爵,讓他們處于宗室的最底層。
可即便是有這個規定,八十年來,所有的皇帝們處理過幾個宗室?
加起來也才十幾個而已!
你讓太子繼位后,因為要搶了這些生意走,一口氣處置幾百個宗室?
除非他瘋了才這么做!
這是要動搖整個大康的統治基礎根本的!
這便是人多力量大的好處了,罰不責眾,特別是不責眾多宗室們!
裕王妃又問兒子:“你準備怎么捆綁他們?是需要讓出我們的股子嗎?”
“不用!”
柳銘淇趕緊否定,送股份的事情殷俊做就行了,我柳銘淇不做。
“我們讓他們的商號參與進來,一起做裕王府商品的批發零售買賣。”柳銘淇道:“比如說白糖,西北三省是誰的,河北是誰的、江西是誰的。
每個宗室都有自己的地盤,這個地盤的所有買賣都是他們說了算,別人不能賣貨進來,否則就取消經銷商資格。
還有大白兔奶糖、肥皂、廁紙、花香精油等等,包括以后所有的商品,我們就讓他們去賣,這就是參與其中了。
他們和我們合作習慣了,成為了這個蜘蛛網上面的一員,那么他們就會主動的來維護這個體系。因為誰都知道,一條線上的螞蚱,誰都跑不掉。
如有有人垂涎裕王府的生意,那么誰敢保證新的主人可以和他們繼續這么友好密切的合作下去?他們能對付裕王府,難道不會在羽翼豐滿之后,對付這些蜘蛛網上的人嗎?
因此這樣的捆綁,就會讓我們共同進退,從而形成一個極大的利益團體。除非是大康朝完蛋了,否則這么大的利益團體,不可能有問題。”
裕王順著道:“然后這個團體每年按比例捐出一筆銀子,存放在宗人府,讓宗人府發放給最底層的子爵家庭,給他們更多的體面,對吧?”
“是這個道理!”
柳銘淇道,“相比起那些有錢的宗室,這些宗室只能維持最基本的生活,連寬裕都算不上。
我們一直供應他們錢糧,就是給了他們生活的希望。誰要是想要把這個希望給他們剝奪了,他們可是敢拼命的。
不要命的宗室可以引發什么事情,從剛才爹你的反應就曉得,一旦鬧出那種不可挽回的事情來,皇帝還有什么臉面?大臣們還敢興風作浪?”
“對!”
裕王妃一拍巴掌,“就是這個理兒!乖兒,就按照你說的辦!!”
柳銘淇笑了起來。
裕王妃雖然不是頂級聰明的人,但卻能接受自己兒子的意見,不會以“你是小孩子”就不尊重年輕人的意見。
這也是為什么柳銘淇越來越把她當成自己親娘的緣故。
“對了,娘,咱們賺了這么多錢,皇上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柳銘淇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咱們繳納多少稅賦,不都是有比例的嗎?他們一反推就出來了。”
“我有那么笨嗎?”裕王妃白了兒子一眼,“我敢如實稟報啊?現在還沒有報上去,到時候肯定是要漏掉稅收,做假帳啦!”
“娘你果然是天下第一聰明人!”柳銘淇豎起了大拇指。
一旁的裕王臉皮子直抽。
可他又沒辦法說老婆做得錯了。
換成了他是處理,也不得不少報一半以上。
哪怕是少報一半以上都很多很多了,更別說全部。
那會招來多少眼紅的目光啊!
生產隊的牛,休息了一下,才能更好的勞作嘛 就像我,馬上又投入了為老爺們服務的努力中。
昨天的話別介意嘛,還是多多訂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