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
一家古樸的四合院內，華燈初上，里間燈火通明。
但不是每一個房間都亮起燈來，跟全國諸多高層居民樓一樣，有一部分，甚至大部分黑燈瞎火，沒有光線。
那些黑燈瞎火的房子，有的賣了出去，有的賣不出去。
賣出去了的，房主等著房子漲價，漲到自己滿意的價格后，倒賣出去，大賺一筆。
開發商賣不出去的房子，自己也不能降價處理，表示無能為力。
因為降價的話，買了的人會團結起來，集體鬧事，不允許這么做。
于是，一座大山就這樣，重重地壓在青壯年人的肩膀上。
為了一個房子，辛苦大半輩子，甚至一輩子，那我還結什么婚，生什么孩子？
沒結婚的，便不想結婚了。
結婚了的，不想生孩子。
即便要生，也是勉為其難生一個，痛苦萬分生兩個，打死不生第三個。
然而，等這些深受房價其害的人有了錢，他們也一樣會多買一兩套甚至多套房子，阻擋沒錢又需要買房子結婚的年輕人。
屠龍少年，最終也變成了惡龍。
有個故事里講述，有條惡龍要求一個村莊每年都要給它獻祭一個處女，這個村莊也每年都會有一個勇敢的少年去與惡龍搏斗，但是從來沒有人能夠回來過。
直到某一年，惡龍又讓村子給它獻祭處女，一個嫉惡如仇的勇敢少年，帶著寶劍和全村人的希望出發。
村子里有人偷偷的跟在他后面，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
只見少年來到惡龍的巢穴，找到惡龍，經過一番激烈的搏斗，少年用寶劍殺死了惡龍。
之后，少年坐在惡龍的尸體上，看著龍穴里一地的金銀財寶。
最終，他的頭上長出了犄角，背后長出了翅膀。
四合院主房一間屋里，這是一個書房，書桌看起來樸實無華，很陳舊。
書桌后面，是一排排書架，堆滿了各類書籍。
有的是主人自己買的，有的是別人送的。
這么多書，主人可能窮極一生都看不完。
有的書，主人或許翻都沒翻過。
但大部分的書，書房主人是翻過的。
或許只是看了幾眼，但這幾眼，也是一種收獲。
比如老太太正在翻的一本書，是別人今天下午送過來給她的，其間夾著一頁紙。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
蕩胸生曾云，決眥入歸鳥。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看完這頁紙，老太太很滿意，感覺今天有了收獲，沒白過。
這是底下的人會了她的意，讓岱岳那邊的人去接觸她最寵的孫女看上的男人得來的。
十三看上的男人，不會是普通人。
老太太一直沒懷疑過這一點。
但要是亮點太暗然，老太太跟所有長輩一樣，會覺得面子不足。
老太太之前就一直認為楊帆亮點不足，有點小才氣，卻不思進取，沒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榮譽。
說他文人騷客，這點還算是不錯的榮譽，但他沒官方認證。
這一次，老太太就是想給他官方認證一下，免得到時候他跟十三舉行婚禮，主持人給現場嘉賓介紹新郎官，都不知道怎么介紹他才好。
普通人的婚禮，這個介紹環節不重要，甚至不用介紹。
文家這樣的家族，后人結婚，來賓多數都是新郎新娘不認識的，介紹就很有必要了。
總不能到時候主持人啥也沒說，暗示新郎官是個普通人，沒什么值得炫耀的吧。
那樣或許楊帆不覺得有何不妥，新娘家就不愿意了。
錢權對文家來說都不重要，沒吸引力，面子才是重中之重，一定不能缺。
“五岳獨尊！”
看到楊帆給泰山題的字，老太太徹底相信了，兒媳婦今天轉贈楊帆給她的話，是出自楊帆本人之手。
一樣的氣勢磅礴，一樣的氣吞山河。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
聽說還有最后一句，但兒媳婦心有余季地跟她說，那天的天氣預報有失水準，狂風驟雨比預測的要勐烈，來得也更快。
說是因為楊帆的話，又有點太迷信，反正當時的兒媳婦和孫女都被嚇到了。
據說當時楊帆也僅僅說了前兩句，第三句都沒說出來，兒媳婦就趕緊離開。
第三句是回到家后，楊帆告訴孫女的。
孫女轉達給媽媽的時候，說還有最后一句，但文媽問要的時候，孫女說沒有了，不要再問。
“難道是遭天譴的話？”文老太太也很想知道最后一句是什么。
但孫女不讓問，她也沒辦法。
十二身上的變故，讓本來一直很崇拜尊敬奶奶的十三，對奶奶的態度發生了重大改變。
以前的敬畏，幾乎蕩然無存。
抽出紙條，文老太太起身，在書架上找個空位，把書籍塞進去。
泰山之行后，文老太太對楊帆一行三人的南下之旅有了些許期待。
希望還能再看到可以傳世的文字作品出現。
楊帆在跟柳家姑娘搞對象，文老太太是知道的。
不過她也不是全知全能，并不知道楊帆在同時跟柳家兩姐妹談戀愛。
即便知道，對于文老太太來說，都不是什么事。
只要十三想要的，她這個做奶奶的，任性一把也無妨，下一道圣旨，讓柳家明面上把這倆姑娘弄死，讓楊帆死心塌地跟十三處，暗地里送兩姐妹去國外，不準再回來。
至少等十三和楊帆結成連理，生兩胎后再回來。
日久生情，久別愛難續。
做為過來人的文老太太，一直懂這個道理。
她也是有過初戀的，只不過那時的人整體上比較傳統，沒結婚前發生過關系的情侶是極少數。
現在結婚前沒發生過關系的，比那年代結婚前發生過關系的都要少。
這究竟是時代的進步還是退步，沒人能給出答桉。
有一份采訪報告，讓人看了覺得很好玩。
所接受采訪的那些男生中，有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支持婚前性行為。
但是呢，又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男生說期望自己的未來老婆是處女。
多么典型的自私自利。
女生倒表現得比較好，百分之八十以上支持婚前性行為，在意自己老公婚前有沒有過這種行為的，占七成而已。
這份報告下方，評論區掀起過一股大戰。
女的紛紛罵男的惡心，丟人現眼。
男的也不甘示弱回敬。
有男的罵道：
“前不凸，后不翹，小小A罩，可笑可笑。”
“不守身，不盡孝，談及彩禮，瞎要瞎要。”
這是一場沒有勝負的罵戰。
最后男的還是娶了女人，女的還是嫁給了男人。
第二天。
南下旅行的楊帆一行人，乘機來到洪都。
年前，楊帆跟單位進行紅色之旅時，就來過了。
但也正因為如此，柳月月才想來這里。
楊帆以為要很多年后才會再來洪都，沒想到才半年，故地重游。
抵達洪都下 飛機，楊帆微微嘆氣。
有人來接他和柳家姐妹。
但不是入住的酒店提供的接機服務，也不是他事先找好的向導。
是洪都本地的一個大老。
岱岳市是個小市，但與洪都比，名義上是同一級別的大老，實力上卻有很大的差距。
洪都這個來接楊帆的大老，比老房的級別要大上一級。
楊帆是不太喜歡跟這類人打交道的，條條框框，束縛太多。
但表面上卻看不出來他有任何不快，跟接機的大老你來我往，有聲有色，談笑風生。
接機的大老暗嘆，不愧是文家的人。
即便是外姓人。
楊帆則暗嘆，泡十三這樣的女孩子，想平凡是很難的。
昨晚他給十三姨打電話，說了白天的事。
十三姨起初并不知道岱岳有人去接觸楊帆的事，但聰明的她稍微一想就知道是老太太動的線了。
她問楊帆反感這種事嗎，反感的話，可以無視。
有她在，他不需要向任何人低頭。
楊帆知道，言外之意是只要向她低頭，就不用向任何人低頭。
楊帆是非常樂意向十三低這個頭的。
正因為樂意向她低頭，楊帆才覺得自己有必要遷就一下一些人。
比如眼前的這個大老。
中午，吃完大老安排的接風宴，回酒店休息后，還很單純的柳家姐妹紛紛驚嘆。
“哇，太崇拜老太太了，洪都的人都指揮得動。”柳芊芊一副小迷妹的樣子。
“咱家爺爺和爸爸只在我們西蜀那邊擲地有聲，這邊人家可能認都不認識他們。”柳月月也很崇拜文家老太太。
“楊帆，是不是昨天你題的字，被岱岳市的老房傳到這里，人家看了喜歡，也想跟你求字？”柳芊芊問楊帆。
“可能吧。”楊帆沒說太多。
昨晚十三姨后來告訴他，今天接他的人，就是求字來的。
很多地方大老都喜歡求字，但只會看人求。
如果沒有文家，楊帆一個普通家庭出身的人，無依無靠，就算再出名，大老們也不會跟他求字。
下午，楊帆和柳家姐妹離開酒店，乘坐魏大老安排的專車前往他們此行的旅游景點。
“楊老弟，聽說昨天在岱岳，那邊的人跟你求了幾個字，你來我們洪都，可不能厚此薄彼啊。”魏大老也是個中年男子的模樣，穿著雖然是現代服，但身上依然透射出些許儒氣。
不是工作后，就每個人都不讀書了。
有些人的愛好就是讀書，別人空閑時會所按摩，KTV包廂，推杯換盞，他們則待在家里，公園里，或安靜的地方，泡上一壺茶，捧著一卷書籍，躺在椅子上，一個人靜靜地享受著午后的陽光。
“魏老哥太抬舉我了，字我可以留。”楊帆先是謙虛一番，然后說道：“但你們不一定能領悟得了。”
魏老板詫異，這小伙子，口氣很大的樣子。
不愧是文家人，雖然是外姓的。
楊帆的信息，魏老板比昨天的老房拿到的更詳細。
至少他就得到了上面清楚的確認：文家人。
全國都在復古，漢服回歸，國風盛行……
很多名勝古跡也在挖掘歷史和看點，借此吸引更多的游客。
楊帆一行要游覽的這座樓閣，是江南三大名樓之一，也是古代四大名樓之一。
還沒到景區，遠遠地，眾人就能看到樓閣前面的巨大牌坊。
景區經過擴建，看起來更加宏偉。
樓閣巍峨古樸，周邊的彷古建筑相比以前增加了不少。
多了一些小房子，還有幾個小 亭子，可以讓游客們在這里乘涼休息。
新增的古建筑，讓主樓顯得不再那么孤獨。
登上第一層高臺，可以看到在廣場上有個太極圖，把道家文化融合在其中。
廣場兩旁，零星種著些樹木，還有一些庭閣。
進入樓閣后，能看到用蠟像還原的古人舉行宴會的盛景：達官貴人們坐在兩旁，欣賞著跳舞的美女，喝著酒吃著點心。
樓閣里，人們還利用現代科技，將在樓閣發生的歷史典故重現在人們眼前。
第五層是視野最好的地方，在這里可以看到樓閣周圍新建的彷古建筑物，也可以欣賞到贛江的美麗風光。
“楊老弟，感覺我們這座江南三大名樓之一的樓閣怎么樣？”逛完整座樓閣，魏老板詢問楊帆。
楊帆點頭：“雖然現代化氣息有點濃，但比起我見過的很多古樓，已經還原得很極致了。”
魏老板很滿意，笑道：“那楊老弟可否留幾個字？”
楊帆問道：“魏老哥，我這有十幾個字和幾百個字，你想要哪種？”
魏老板一愣，還有選擇題？
意思不能全要了。
都說真理言簡意賅，但又說文字細水流長才是王道。
“可以有幾百個字？”猶豫了一下，魏老板問道。
他有些懷疑文家在捧楊帆，楊帆來之前，已經做好留字的準備。
這是一場作秀。
文家想在圈內捧楊帆。
這可不是娛樂圈，是真正的大老圈。
資本圈在這個大老圈面前，勉強配提鞋吧。
雖然有的地方發展需要引進資本，官圈需要資本來。
但官圈永遠是大爺的一方。
“可以的，而且我更喜歡這幾百個字。”楊帆說道。
“現題？”魏老板很配合楊帆。
“可以。”楊帆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