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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陸抗的小動作

  有了益州世家的堅定支持,漢軍當然更加加快了擴軍備戰的步伐,靠著世家大戶提供的人力基礎,各種各樣的軍需物資幾乎是每日不停的從蜀中各地運來成都進行軍工生產,同時在漢軍幕后英雄李壓的統領下,漢軍高薪雇傭而來的工匠學徒也日夜不停的開工生產,為漢軍將士鍛造武器,趕造盔甲,生產弓弩羽箭,鐵了心要在漢軍北伐前完成一人二甲和人手一把灌鋼武器的裝備目標。

  在這個期間,靠著一點后世的冶煉知識,還有靠著垃圾食品附帶的大量油脂,張志親自出面參與,漢軍開發的雙液淬火法也取得了重大突破,生產出了比灌鋼武器更加鋒利堅韌的油淬刀矛,開始逐漸給漢軍的精銳部隊裝備,同時還研究出了遠比熟鐵盔甲更加堅韌的灌鋼盔甲,同樣也是優先裝備給了漢軍的精銳部隊,讓吳麻統領的漢軍精銳在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擁有了更加強大的戰斗力和防護力。

  還是在這個期間,在胡蘿卜加大棒的威脅利誘下,漢軍也初步完成了益州人口的重新統計工作,讓益州帳面人口由不足百萬一下子變成了兩百六十余萬,為漢軍提供了充足的士卒來源,也讓漢軍把總兵力擴大為九萬人以上的目標變得不再遙不可及。

  擴軍的同時當然還有兵力的部署調整,南中因為距離遙遠和錢糧單薄,張志當了甩手掌柜讓劉聚自行負責南中的擴軍工作,也沒有再從南中調兵北上補充益州,僅僅只是在位置關鍵的越嶲駐軍五千,保護益州與南中的大路聯絡,同時又在雅安駐軍兩千修筑新城,招募夷人參與新城建設和木材采伐,建立漢軍獨有卻又必須的補給基地。

  北線的駐軍是劍閣毛炅所部五千人,涪縣爨谷所部一萬五千人;巴西的駐軍是閬中黃渦所部六千人,漢昌王素所部五千人;東線方面,張志則十分大方的給羅憲增兵至八千人,讓他繼續守衛永安,又在江州部署新兵居多的水陸軍隊一萬人,主將則是張志身邊資格最老的毋斂老將傅恭——這一安排,也和傅恭未雨綢繆為漢軍首先創建水師有著極大關系,在普遍不懂水戰的情況下,傅恭當然是負責保護水路主動脈的不二人選。

  余下的主力當然是全部駐扎在成都,由張志親自統領,也由漢軍眾將嚴格訓練,而靠著垃圾食品提供的充沛熱量,漢軍訓練的強度之高,也是晉軍和東吳軍隊的一線精銳都望塵莫及。

  再接下來當然是等待秋收的結束和漢軍新兵的訓練完成,然而讓漢軍決策層憤怒萬分的是,就在漢軍的備戰工作進入正軌進行得如火如荼的時候,東吳的西陵都督兼鎮軍大將軍陸抗,卻做出了兩個意味非同尋常的舉動,第一是在江陵修筑堰壩阻水,以便隨時放水淹沒北面道路封鎖交通,擺出針對荊州晉軍的防御架勢。

  第二個行為則極度惡劣,在漢軍已經與東吳延續了武昌盟約的情況下,陸抗竟然在與永安近在咫尺的巫縣大張旗鼓的囤積糧草,增駐軍隊,還有打造攻堅武器,擺出了隨時都有可能進兵再次攻打永安的架勢。

  鑒于東吳背刺盟友的光榮傳統,這兩個情況被報告到了漢軍決策層面前后,張志、陳粲和霍弋等人當然都是警惕萬分,霍弋還直接說道:“陸抗這個小豎子該不會是又想效仿呂蒙了吧?又想乘著我們必須得奪回漢中的機會突然出兵,偷襲拿下永安?”

  “不能排除這個可能。”陳粲說道:“陸抗貪圖永安和蜀中腹地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的主力目前集結在成都一帶整兵備戰,瞎子都看得出來我們是在為北伐漢中做準備,陸抗匹夫乘著我們主力北上的機會偷襲永安,也絕對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趙全、朱相和薛讓等人紛紛附和,就連很少在會議上說話的吳麻都開口說道:“后將軍,穩妥起見,我們最好還是再往東線派駐一些兵力,這樣才能確保萬一。”

  張志點頭,心里也開始盤算如何給東線增兵,閻宇卻開口說道:“后將軍,霍老將軍,你們有沒有發現這件事有些古怪?陸抗匹夫真的打算突然偷襲永安的話,應該是在背地里暗中準備才對,為什么偏偏要大張旗鼓的在巫縣屯草聚糧,增派軍隊,明白告訴我們他準備對永安下手?”

  閻宇這話提醒了張志,讓張志突然想到了一個重要問題,假如陸抗真的有心偷襲永安,肯定是暗中準備突然出兵才能殺自己一個措手不及,為什么要這么大張旗鼓的擺明車馬,直接擺出準備對永安下手的架勢,這一點明顯不符合出其不意的常理啊?

  “還有,陸抗在江陵修筑堤壩積水這一點也十分可疑。”閻宇又說道:“長江水大,一場暴雨就有可能沖毀人工所筑的積水堤壩,按理來說,就算是為了防范晉賊南下,也應該是臨時搶修堤壩蓄水才對,但是我們的細作沒有發現荊州晉賊有任何在近期南下的跡象,陸抗就不怕他辛辛苦苦修好堤壩,被夏天的一場暴雨就直接沖垮?”

  “是很可疑。”霍弋點頭,盤算著說道:“一邊在巫縣大張旗鼓的擺出進攻架勢,一邊在江陵采取守勢,看似準備進攻永安卻故意暴露目的,明明沒有任何必要,卻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在江陵修筑堤壩,陸抗這個匹夫,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不愧是蜀漢名臣之后,絞盡腦汁的努力盤算間,陳粲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忙說道:“后將軍,兩位老將軍,陸抗匹夫該不會是在故意虛張聲勢吧?想要一邊恐嚇我們,逼迫我們增兵東線,一邊向晉賊放出他只打算西進不打算北上的信號,誘使晉賊從荊州戰區抽調兵力西援漢中,讓我們更難拿下漢中,也讓我們和晉賊的漢中之戰打得更加激烈。”

  設身處地的盤算了片刻,張志很快點頭,說道:“不能排除這個可能,陸抗這個偽君子本來就異常仇視我們,我們和晉賊的漢中之戰打得越激烈越慘烈,也明顯對東吳一方更加有利,所以這個偽君子極有可能是虛張聲勢,故意逼迫我們增兵東線削弱我們的北上力量,同時又放出信號引誘晉賊抽調荊州駐軍西進漢中增援,讓我們的漢中之戰變得更加難打。”

  雖然這只是一個可能,然而漢軍眾文武還是忍不住對陸抗破口大罵,也對反復無常的東吳更加憎恨,霍弋則建議道:“后將軍,關于這件事,我們最好還是和孫皓聯絡一下,勸孫皓出面壓制一下陸抗這個無恥匹夫,叫他不要太過得寸進尺。”

  “是得聯絡一下孫皓。”張志點頭,頗為無奈的說道:“這樣吧,一邊聯絡孫皓,探聽一下陸抗的這些舉動是否他的安排,一邊給東線增兵五千,兩千給羅憲,三千給傅恭,小心做好防范。”

  就這樣,為了預防萬一,在陸抗故意流露的敵意面前,漢軍還是被迫做出了調整,在擴軍工作尚未完成的情況下,被迫又往東線增派了五千兵力駐扎,也注定了要削弱下一步的北上兵力。同時張志又安排了一名使者持書東下,趕往東吳聯絡孫皓,向孫皓介紹情況,了解陸抗的舉動是否出自孫皓安排,還有就是要求孫皓適當壓制一下過于咄咄逼人的陸抗。

  讓張志意外,又過得數日之后,東吳方面竟然主動派人來與漢軍取得聯絡,不過東吳使者并非陸抗或者孫皓所派,而是東吳的左大司馬施績派遣了一名信使秘密西進,趕來成都與漢軍聯系,暗中請求與張志見面。張志聽了也十分奇怪,道:“東吳左大司馬施績的使者?無緣無故的,施績怎么會派使者來和我們秘密聯系?”

  “未必有惡意,甚至還有可能是懷有善意。”曾為蜀漢軍方二號人物的閻宇說道:“后將軍可能有所不知,東吳目前的臣子之中,如果說有誰最為重視漢吳同盟的話,這個人就一定是朱然的兒子施績。延熙二年時,東吳國內政局動蕩,施績就曾經以個人身份秘密聯系過我們大漢朝廷,請求我們大漢朝廷做好隨時出兵增援東吳的準備,末將當時就是因此被任命為永安都督,受命率軍增援永安,所以對施績的印象非常之深,知道他是一個在立場上比較傾向我們的人。”

  聽閻宇這么說了,張志當然是趕緊下令召見施績的密使并且以禮相待,施績密使則剛見到張志就呈上施績的親筆書信,張志接過細看時,卻見施績在信上明白告訴自己,說陸抗之所以故意增兵巫縣和在江陵加強防御,是因為不滿孫皓聯吳抗晉的國策而擅自搞的小動作,目的也和張志等人猜測的一樣是在虛張聲勢,想要間接削弱漢軍的北上進攻兵力,誘使晉軍從荊州抽調兵力增援漢中,擴大漢中戰事規模,讓東吳坐收漁利。

  除了告訴陸抗此舉的目的外,施績又明白告訴張志,說他也曾勸過陸抗不要胡來,無奈陸抗根本不聽堅持自行其是,施績又無權制約阻止陸抗增兵巫縣的舉動,所以也只能是把陸抗的目的和用意暗中知會與張志,讓張志不必為東線過于操心,同時也承諾會利用他的影響力盡力維護漢吳同盟,絕不會容許呂蒙背刺關羽的類似情況再度發生。

  看完了施績充滿誠意的告密書信后,張志當然是大為感動,也終于發現東吳鼠輩之中,確實還有幾個象樣的人在,再接著,張志當然是趕緊向施績的使者連連道謝,施績使者則謙虛道:“后將軍千萬別客氣,這都是應盡的盟友之誼,我們大司馬說了,他沒辦法阻止陸都督胡作非為,實在是萬分抱歉。”

  “不過請后將軍放心,陸都督并沒有假節鉞直接與貴軍開戰的權力,就算有什么舉動,也一定要先上報陛下請旨行事。我們大司馬會盯緊這件事,陸都督如果真的生出什么乘機偷襲貴軍的心思,我們大司馬一定會盡全力阻攔,絕不會讓這種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發生。”

  “希望如此吧,但愿你們不是在笑里藏刀,騙我們掉以輕心。”

  張志心中嘀咕,嘴上則又向施績使者連連道謝,施績使者卻又主動說道:“哦,對了,后將軍,我們大司馬還說了,貴軍倘若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只要在我們大司馬力所能及的范圍之內,他一定全力幫忙。”

  張志本想繼續道謝,然而話到嘴邊時,張志卻又突然想起了這么一個問題,暗道:“這個機會,似乎不應該錯過,司馬晉那邊不是瞎子聾子,陸抗在江陵和巫縣瞎搞亂搞這么大的動作,肯定瞞不過司馬晉的耳目,倘若司馬晉那邊也看出了陸抗的用意,大膽從荊州駐軍中抽調軍隊走上庸道西進增援漢中,我攻取漢中的難度肯定會大大加大。既然如此,我還不利用施績幫一下忙?”

  迅速盤算了一番之后,張志拿定主意,向施績使者說道:“多謝先生帶來的口信,也順便請先生回稟一下大司馬,就說我眼下確實有一個忙想請他幫……。”

  張志猜得一點都沒錯,陸抗故意增兵巫縣擺出進攻架勢,又在江陵修筑堤壩采取守勢,這么大的一連串動作,當然不可能瞞得過荊州晉軍的耳目,而這些情況被報告到了晉軍荊州刺史楊肇的面前后,壓力大減的楊肇在大喜之余,當然也把情況寫成表章,奏報到了洛陽讓司馬炎知曉。

  也是活該張志倒霉,恰好就在這個時候,司馬炎剛剛批準了司馬亮徹底切斷蜀錦貿易的奏陳,也準備采納司馬亮的奏請,盡可能從其他戰區抽調軍隊組建機動兵團,準備用來增援注定將要打響的漢中戰場。結果看到了陸抗對漢軍流露敵意的奏陳后,司馬炎也當然生出了從荊州戰區大量抽調軍隊西進的念頭。

  陸抗在歷史上的好基友羊祜也堅決支持如此行事,向司馬炎進言道:“陛下,陸抗此舉擺明了是在故意扯偽漢賊軍的后腿,想要逼迫偽漢賊軍抽兵增援東線,削弱他們的北上力量,讓我軍更有把握守住漢中削弱偽漢賊軍。既如此,我們不妨順水推舟,放心從荊州抽兵西進,走上庸道直接兵進漢中,幫助扶風王抵擋偽漢賊軍。”

  也還好,東吳的人品注定了誰都不敢對他們放心,即便是晉廷也不例外,賈充就馬上站出來說道:“陛下,萬萬不可大意掉以輕心,東吳鼠輩向來反復無常,見小利而亡命,我們如果認定他們在故意掣肘偽漢賊軍,放心抽調了荊州駐軍西進增援,東吳鼠輩就極有可能乘機北上攻打襄陽,全居漢水之險。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可就要悔之晚矣了。”

  “車騎將軍放心。”羊祜說道:“東吳鼠輩只喜歡揀便宜,不喜歡打硬仗,倘若我們將來的漢中戰事不利,那么他們倒是有可能趁火打劫,但我們的漢中戰事如果順利的話,東吳鼠輩非但不會出兵北上,相反還極有可能乘機西進,再次往偽漢賊軍的背上捅上一刀。況且襄陽堅固,無論東吳鼠輩是強攻還是偷襲,都極難一舉拿下。”

  “說得好聽。”賈充冷哼道:“倘若東吳突然大舉出兵北上,我們的荊州駐軍又去了西線,如何抵擋?”

  “不要吵。”司馬炎開口,盤算著說道:“先看看情況再說,反正從荊州到漢中有上庸道可走,不用一個月就可以完成調整部署,待我們摸清楚了東吳鼠輩的真實意圖,然后再決定是否從荊州抽調兵力不遲。傳旨楊肇,讓他盯緊東吳的荊州軍隊,一有異常,立即稟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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