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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利用時間差

  永安和長安的聯系有兩條路,一是先把消息送到成都,再走金牛道北上隴西,然后再把消息轉遞到了長安,這條路比較安全,但是也比較耗時間。

  另一條路比較直接,是把消息經過米倉道直接送到漢中,再走褒斜道北上五丈原,再從五丈原把消息直接轉遞到長安,但因為漢軍剛占領關中西部的緣故,這條路當然比較危險,信使有被攔截暗算的可能。

  為了盡快讓張志知道已經干掉陸抗的天大喜訊,傅恭和朱相等人干脆安排了兩路信使分別西進和北上,同時走這兩條路向張志報喜,結果直接北上的漢軍信使運氣不錯,在關中并不穩定的情況下,依然還是把捷報直接送到了長安城中,讓張志提前了好些天知道了這一喜訊。

  得知漢軍水師創造了這樣的奇跡,漢軍眾將當然是紛紛向張志道喜,同為毋斂出身的趙全更是得意叫囂,“不愧是我們毋斂老人,果然個個拿出來都可以獨當一面,沒給我們毋斂丟臉!也沒給我們毋斂老兵丟臉!”

  “傳令,封傅恭為江州都督,升平東將軍!”

  慷慨提拔了傅恭之后,張志又向薛讓吩咐道:“薛主薄,馬上以我的名譽給孫皓寫一道書信,把我們和東吳反目開戰的過錯全部推到陸抗身上,勸孫皓拋棄前嫌,繼續與我們聯手攻晉。然后把書信送往成都,讓霍老將軍安排使者給孫皓送去,試探一下孫皓的后續態度。”

  “后將軍,怎么才剛打完東吳,你馬上就想和東吳狗賊和好?”趙全奇怪的問道。

  “我們目前的主要敵人是晉賊,能不兩線開戰,最好還是盡量避免兩線開戰。”張志答道:“假如我們不爭取緩和一下和東吳狗賊的關系,肯定會把東吳狗賊徹底逼到晉賊那邊,所以就算希望不大,我們也必須得試探一下,最起碼要讓孫皓知道我們還是愿意和他聯手,讓他可以多一個選擇。”

  “后將軍所言極是。”閻宇附和道:“是不能把東吳狗賊徹底逼到晉賊那邊,否則的話,東吳狗賊一旦起傾國之兵入寇益州,朱相和傅恭他們恐怕就招架不住了。”

  趙全醒悟點頭,閻宇則又建議道:“后將軍,我們的水師大破東吳,陣斬陸抗父子,這個好消息應該盡快的公之于眾,這樣才能鼓舞我們的軍心士氣,也能讓晉賊徹底死了反攻長安的心。”

  “好主意。”

  張志一口答應,然而話到嘴邊時,張志卻馬上改了主意,說道:“不行,不能公開!不但不能公開,相反我們還要封鎖消息,不能急著讓我們的將士知道這件事。”

  “為什么要封鎖消息?”閻宇奇怪的問道。

  “老將軍忘了晉賊的反應了?”張志答道:“我敢打賭,羊祜匹夫現在肯定還沒來得及收到這個消息,因為他們要想知道永安的戰事情況,只能是通過細作打探,晉賊細作打探到這個消息后,也先得通過地下渠道送到襄陽,然后再由襄陽方面稟報司馬炎,再經晉賊朝廷轉達,羊祜匹夫才有可能知道這個情況,所以這個時候,羊祜肯定還不知道東吳狗賊已經大敗而逃了。”

  閻宇轉動眼睛盤算,很快就明白了張志的意思,說道:“后將軍想抓住這個機會出兵東進,先到近處纏住晉賊主力,然后等羊祜收到東吳慘敗的消息后心中大慌,被迫決戰或者棄營東逃,然后乘機殲滅或者重創晉賊的關中主力。”

  “還是老將軍了解我。”張志笑笑,說道:“我們只要抓住這個機會殲滅或者重創了關中晉賊,徹底吃下整個關中平原肯定會輕松許多。”

  “但是后將軍,有一個問題,如果晉賊主力提前跑了怎么辦?”閻宇問道:“收到我們突然東進的消息,不知道東吳狗賊在永安的情況,又害怕我們利用不需要糧道的優勢直接去打潼關,如果羊祜匹夫為了謹慎起見,搶先帶著晉賊主力直接撤往了潼關,那我們豈不是白白辛苦一場?”

  “關于這點,當然得用點小手段。”張志微笑回答,又稍一盤算就說道:“這樣吧,讓投降我們的長安縣令吳沛出面告密吧。”

  兩天后,一名神秘的男子忽然鬼鬼祟祟的來到了新豐城外的晉軍營前,表明身份說自己是長安淪陷時的長安縣令吳沛的心腹家人,有關于軍情的機密書信要當面呈遞給羊祜,晉軍營門官聽了不敢怠慢,趕緊把情況報告到了羊祜面前,結果羊祜聽了大笑,說道:“送假信的人來了,傳令,見。”

  來報信的親兵唱諾,趕緊出去唱諾,旁邊的司馬駿卻無比好奇的問道:“都督,你還沒見那個信使,也還沒看書信,怎么就已經斷定是假信了?”

  “很簡單,吳沛這個匹夫絕對不會好心向我們報告什么重要軍情。”羊祜微笑著回答道:“長安城那么大,有那么多的城門可以出城逃生,吳沛這個匹夫如果真的對我們大晉忠心耿耿的話,完全可以輕松逃出了城外,但他既然沒逃,選擇了留下投降,那就證明了他對我們大晉朝廷根本毫無忠心。一個沒有任何忠心的人,怎么可能會好心給我們送來賊軍的重要軍情?”

  “張志逆賊讓他繼續擔任長安縣令也是一個證明。”杜預也微笑說道:“張志逆賊何等奸詐,怎么可能會讓一個心存大晉的降官繼續擔任長安縣令?既然張志逆賊這么做了,那就證明吳沛匹夫在投降時肯定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這樣的人送來的書信,我們怎么可能相信?”

  司馬駿醒悟,稱贊了一句羊祜的慧眼識人后,又說道:“那事情就好辦了,一會假信送來,我們只需要把假信反著看,就可以知道張志逆賊葫蘆里賣的是什么狗雜碎了。”

  不一刻,信使被領到了羊祜的面前,也很快就恭敬呈上了號稱是長安縣令吳沛親筆的書信,羊祜不動聲色的接過細看,見吳沛書信的開頭盡是廢話,說什么自己被迫投降漢軍是為了保全有用之身,自己是身在漢營心在晉,時刻不敢忘記大晉的國恩君恩,然后才報告他聽到消息,說漢軍將在近日出兵東進,繞過新豐直取潼關,切斷晉軍的糧道,還建議羊祜趕緊撤回潼關就糧,不要給漢軍切斷晉軍糧道的機會。

  看完了這道書信后,羊祜當然是不動聲色,先是命令士卒把信使帶下去用飯,然后才把書信遞給杜預和司馬駿等人同看,結果杜預和王濬看了是皺眉不語,司馬駿看了卻是馬上嚷嚷道:“果然是假信,張志逆賊故意揚言直取潼關,擺明了是想騙我們直接撤回潼關,直接把整個關中拱手讓給他。”

  羊祜不肯表態,只是又轉向杜預和王濬問道:“元凱,士治,你們怎么看?”

  遲疑了一下后,杜預才說道:“有可能是實則實之,張志逆賊料定我們不會輕信叛徒的告密,故意把他真正的目的告訴我們,讓我們認為他準備反著來,然后真的繞過新豐直取潼關。”

  “下官也這么認為。”王濬點頭,說道:“張志這個奸詐逆賊,花樣實在是太多了。”

  “怎么?”司馬駿一聽有些著急,忙說道:“難道你們真想直接撤回潼關?我們撤到了潼關,關中怎么辦?北面的安定郡、新平郡和北地郡怎么辦?難道都要拱手讓給張志逆賊?”

  羊祜不吭聲,杜預則建議道:“叔子,我覺得最好還是以不變應萬變,后發制人,先摸清楚了張志逆賊的真正目的再說。反正現在馬上就是秋收了,我們可以在關中就地補充一些糧草,另外還可以通過蒲坂調運河東之糧補給前線,就算潼關真被張志逆賊堵住也不用太過害怕。”

  “上策。”王濬附和道:“直接撤回潼關,放棄整個關中,都督你肯定很難向朝廷交代,惟有堅決立足關中,等待我們的援軍抵達和漢賊的后方生變,這樣才可以保住反攻奪回關中的希望。”

  羊祜緩緩點頭,說道:“那就這么辦吧,讓我們的將士繼續深溝高壘,防范偽漢賊軍突然偷襲,然后再靜觀其變,實在不行,我們就撤回馮翊郡去背靠蒲坂就糧。”

  “這還差不多。”司馬駿松了口氣,又警告道:“都督,本王提醒你一句,關中是司隸的屏障,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否則的話,就算你是皇親國戚,本王也會上表參你。”

  就這樣,在摸不清楚張志真正意圖的情況下,羊祜不得不選擇了靜觀其變,而再接著,到了第二天時,收到了張志親自率領六萬大軍東進的消息后,羊祜也果斷命令晉軍全力堅守,沒敢生出什么趕緊棄營撤退的念頭,眼睜睜的看著漢軍沿著渭南官道直逼新豐城下,從容拉近了與晉軍的距離。

  讓羊祜和杜預等人詫異,漢軍有條不紊的抵達了新豐附近時,竟然真的遠遠繞過了晉軍的營地繼續東進,羊祜趕緊安排大量斥候嚴密監視漢軍的一舉一動,要求隨時報告漢軍的行進情況。

  圖窮總有匕見時,當天下午,晉軍斥候送來急報,說是漢軍在晉軍營地東北面十余里處的渭水岸邊停止了前進,然后立即深溝高壘建立堅固營地,擺出了準備在那里長期駐扎的架勢,羊祜趕緊在沙盤上查看漢軍的立營位置時,也頓時楞住——漢軍的這個營地,竟然同時威脅著晉軍水陸兩條糧道,基本切斷了晉軍的糧草補給。

  “張志逆賊想在至近距離切斷我們的糧道?”杜預也一眼看出了張志的用意目的,驚訝說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難道不知道,東吳鼠輩已經向他的益州后方發起了進攻,他就不怕和我們長期對峙期間,他的后方突然生變?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們之前已經在新豐囤積了一批糧草啊?”

  “難道他已經收到消息,知道他的后方已經暫時安全了?”王濬隱約猜到真相,又說道:“不可能啊?就算東吳鼠輩的步兵不行,但是他們的水師無敵啊?永安又四面環水必須要打水戰,這么短的時間,永安那邊不可能會分出勝負啊?”

  羊祜始終保持沉默,還是在許久之后,羊祜才緩緩說道:“老辦法,多派騎兵出營,切斷張志逆賊和他后方的聯絡。還有,把你們之前偽造那道爨谷書信也準備好,過幾天就給張志逆賊送過去,看看他是什么反應。”

  杜預和王濬點頭稱是,羊祜也立即派遣騎兵出擊,游走在漢軍的營地周邊和后方各條道路,全力切斷漢軍與后方的聯絡路線,然后過得了三四天后,羊祜又安排了一個精細使者前往漢軍營地與張志聯絡,呈上王濬和杜預聯手偽造的爨谷書信,謊稱益州重鎮永安已經被東吳軍隊攻破,試圖以此動搖漢軍的軍心,還要求使者小心觀察張志的反應。

  下午時,晉軍使者回到營地復命,羊祜趕緊向使者問起張志的反應,使者如實答道:“回稟都督,張志逆賊看了書信后只是大笑,然后說都督你果然應了他六年多前做的那個夢,化身為一只山羊登上泰山之頂,做君臨天下之像,另外還有一個姓杜的幫你殺盡天下之馬,另外張志逆賊還要小人問你一句,你打算何時動手幫助你的親外甥把陛下……,把陛下取而代之。”

  “狗賊!”羊祜脾氣再好也忍不住罵了一句臟話,說道:“真是時刻不忘挑撥離間,栽贓陷害,本都督碰上這樣的無賴,也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邪霉。”

  追問了使者,確認了張志看到書信時沒有一絲慌張后,杜預難免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道:“到底是那里出了問題?按理來說,就算張志逆賊懷疑是假的,也不可能這么從容鎮定啊?他真的就不怕東吳鼠輩拿下了永安,威脅到他的永安腹地?”

  正義會遲到,但不會不到,就在羊祜和杜預等人百思不解的時候,一名親兵忽然飛奔進了中軍大帳,將一道急報呈遞到了羊祜面前,說道:“都督,朝廷剛剛派人送來的急報。”

  沒有多想,羊祜馬上接過了急報打開了觀看,結果只是看得一眼,羊祜馬上就面如土色了,杜預在旁邊看出不妙,趕緊向羊祜問道:“叔子,出什么事了?”

  羊祜不吭聲,略一盤算后,羊祜還馬上大吼道:“快,馬上把那個送信的使者抓進來,本都督要親自審問,看看他是不是張志逆賊派人偽裝的朝廷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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