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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蘇海

  蘇雪家的院子里擠滿了笑容滿面的村民。

  見到蘇武兩人進來,村民們連聲說著恭喜,紛紛拉著他就坐。

  這是村里的習慣。

  凡紅白喜事,出手幫過忙,都可以在主人家搓上一頓。

  蘇武沒多大意外,只是分身乏術,只能一一婉言拒絕。

  莫名其妙的蘇海直著眼睛,茫茫然地撓著光溜溜的后腦殼,在一邊直嚷嚷。

  “這是恭喜什么呢,小五你干了什么?”

  他和他爸早上剛從鄰縣的醫院回來,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蘇武沒理他,只是嘿嘿一笑,進了正廳找到正忙碌的馬嬸。

  “嬸子,真沒料來了這么多人。家里頭缺什么盡管說,我趕緊去買。”

  馬嬸正忙得不可開交,看見站在蘇武旁邊吊兒郎當的兒子,忍不住想罵上幾句。

  不過眼下蘇武的事情要緊,她只好生生把話憋回肚子里。

  “我想想啊。”

  “菜是大家湊過來的,只多不缺。飯少了點,不過借了附近幾家的電飯鍋,很快能煮好。女兒紅……”

  說到這,馬嬸轉身在屋角抱過來一壇蒙著紅布的酒。

  “酒伯送了十八壇女兒紅過來,足夠一會喝的。這壇小五你抱回家去尋個地方埋好。”

  蘇武點點頭接過沉甸甸的酒壇。他深深吸了口氣,隱隱聞到壇里酒水濃郁的香氣。

  甘醇,溫綿,氣息悠長。

  是壇上好的酒!

  蘇武滿意地拍了拍壇子,“馬嬸,還有其他事嗎?”

  馬嬸想了想。

  “來的孩子不少,他們還不能喝酒,你去買些飲料以及各種瓜果零食吧。”

  “是了,”她一拍額頭,“煙也多買幾條回來。我剛把你馬叔偷藏的幾條煙拿了出來,不過也不夠分的。”

  大光頭蘇海瞪大了眼睛,如同見鬼一般。

  “媽,你居然能找到爸藏起來的煙?那可是他的寶貝。”

  馬嬸嗤之以鼻。

  “就你們父子倆那點花花小能耐,還想翻出我如來的手掌心?”

  “您說的是。”蘇海無言地拱著手,一臉的心悅誠服。

  “嬸子,”蘇武聽得哈哈直笑,“就這些了?飲料還有煙酒。”

  他記憶里辦一場酒席可是相當麻煩的事,僅僅籌備都得好幾天。

  “那還要什么?”

  馬嬸瞪眼。

  “大家知道你剛從外面回來,家里沒個年長的主持,小雪又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破孩。便把菜從自家帶過來。人多力量大,大家湊湊,將就將就也就湊齊了一桌酒席。”

  蘇武連連擦汗,這些他都看在眼里。

  “是是是!嬸子說的是,我這就去買。”

  他望了一圈,“晚晚呢?”

  一旁的蘇海早就蒙了圈,連忙搶過話頭。

  “等等,這是女兒紅?”

  他連連后退幾步,認真地辨認著眼前的屋子,等確定了這里是蘇雪家后,他更是神情恍惚地指著蘇武懷里的灑壇。

  “小雪昨天還跟我們玩著泥巴,應該沒那么快出嫁。那這是什么意思?”

  忽然蘇海一聲尖叫。

  “對了。媽,你剛說的晚晚是誰?”

  馬嬸沒空理會自己的傻兒子,她可是忙得不行。

  “這兒人多手雜,晚晚在小五你家呢。正由小雪看著,應該沒事。”

  “我得去看看。”沒親眼看到孩子蘇武心底不安,抱著酒壇轉身回了自己院子。

  進了自家院子,蘇雪在打掃。

  小小的蘇晚正蹲在飯團的旁邊,咿咿呀呀地翻著了無生氣的大雁,似乎想看看飯團翅膀下有什么秘密。

  不時飯團走上幾步,蘇晚搖搖晃晃地追過去,大雁再走上幾步,小姑娘緊追不舍,一人一雁玩得不亦樂乎。

  “小雪,飯團這是在作什么?”蘇武問。

  蘇雪停下手,笑呵呵地解釋。

  “村里一大嬸說的。晚晚這年紀該多練習練習走路。我把地掃一下,免得里面有玻璃什么的扎到她。”

  “行。干得漂亮。”蘇武點頭,給了她一個拇指。

  蘇海早瞪圓了眼睛,他風一般幾步邁過去,蹲下來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地上的小姑娘。

  “我靠,這居然個是活人。我還以為是個漂亮的芭比娃娃。”

  他抬頭望向樂不可吱的蘇雪,“小雪,誰家的孩子?都長這么大了,我怎么沒見過。”

  蘇雪扔掉掃把,捂著嘴巴笑得花枝亂顫。

  “黑子哥,你什么時候整的造型?挺帥啊,活像顆電燈泡上貼了幾個十字。閃眼啊!”

  蘇海被轉移了視線,忍不住摸摸摸光溜溜的腦殼,嘿嘿地笑著。

  “三伏天不是眼看馬上就到了嘛。半個月前路過醫院,我就順手讓醫生護士給剃了。涼快!”

  蘇武放下酒壇,先掏了個用空間水洗過的果子遞給飯團,安撫好大雁,才仔細查看蘇晚的狀況。

  小姑娘一切安好。

  “晚晚餓了嗎?渴不渴?要不要爸爸弄點吃的給你?”

  蘇晚微笑的眼睛沒離開過飯團,小手卻是伸過來,輕輕抓住了蘇武的手指。

  這是餓了。

  蘇雪走過來,好奇地望著這一切。

  “哥,晚晚這是什么意思?我剛才問過她好幾次,她都不理我。”

  “不過……”蘇雪喜形于色:“她終于安安穩穩讓我抱了。”

  蘇武點點頭。

  “她只是怕生,熟悉了你的氣息就好。早上只喝過一點奶,現在應該餓了。”

  蘇武四處看了看,他摸摸小姑娘的長發。

  “晚晚稍等一會,等爸爸埋好了酒,就給你弄飯吃。”

  雖然是自己家,但蘇武長年在外求學,反倒是蘇雪遠比他熟悉了解這院子。

  她把鋤頭找出來,饒有興趣地問道:“哥,你想把酒埋在哪?”

  蘇武毫不猶豫指了指院子中央高大的碧桐樹。

  “就埋這棵樹下吧。接下來房子重建也會留著它,好記。”

  “也好。”蘇雪望著那棵枝葉幾乎遮滿整個院子的碧桐,眼里閃過留戀。

  小時候,她爸在這棵樹上吊了個秋千,她可沒少和蘇武在上面一起玩。

  嘎嘎…

  飯團吃了蘇武的果子,安分守己忍著蘇晚的虐摸,此時忽然望著蘇雪,著急地嘎嘎直叫。

  正在挖坑的蘇武不由好奇地望過來。

  “飯團這是抽了什么風?”

  蘇雪本想忍著不笑作嚴肅狀,只是沒忍住。

  “飯團說,樹不能砍,還有它的水缸和魚也不能扔。”

  蘇武哈哈大笑,他遙遙地點了點飯團的腦袋。

  “不扔不扔,好好陪晚晚,我全部給你留著。不過先說明一點,飯團,缸里的魚是你的,我不要。然而這水缸可不是你的。”

  飯團安了心,叫了幾聲便不再理會蘇武,縮回腦袋把蘇晚逗得咯咯直笑。

  早就憋得發慌的蘇海終于逮到了機會,他見縫插針地扯住了蘇雪,啞著嗓子發聲。

  “小雪,黑子我有點糊涂。這孩子是小五他的……女兒?”

  蘇海脖子扯得老長,“女兒”兩個字終于被他憋了出來,只是聲音干澀得像兩塊破鐵在摩擦。

  蘇雪嫣然一笑,她調皮地巴眨著眼睛。

  “黑子哥,恭喜你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勵。”

  蘇海恍然大悟。

  他重重一拍腦袋,直接把貼在上面一片紗布給拍飛了出去。

  “我就說幾天前我老媽打死也不讓我出院,昨晚忽然打電話讓我回來,還說住什么院浪費時間金錢。原來問題出在這。”

  他猛地蹲了下來,伸手想去抱抱小蘇晚,只是剛把手伸出去,他就嘿嘿地退縮了。

  “小五,你好樣的。女兒都這么大了,也不告訴兄弟一聲。”

  蘇武力氣不小,幾下挖好一個約半米深的坑,他把酒小心地放進去,仔細填回土。

  “我這是為你好。”蘇武望了不服氣的蘇海一眼,“如果兩年前我就告訴你我有了孩子,馬嬸一旦知道,你想想你的后果。”

  后果?

  肯定是馬嬸天天不厭其煩地催他相親,結婚,生孩子……

  蘇海仔細一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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