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文斌氣急敗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望著蘇海猙獰的大光頭,動了動嘴愣是不敢出聲。
這缺心眼的粗人,咱一琉璃犯不著去碰他的破瓦。
莫文斌暗暗罵了幾句,掩飾地拍撲著粘滿灰塵的西裝,再看看挺身而出的蘇武,頓時覺得養心谷的人順眼了許多。
要不是這家伙適時站出來引走眾人的視線,他莫文斌可沒臉再在現場呆下去。
堂堂一個副縣,被人像丟條死狗一樣丟在地上吃灰,他也是要臉的。
莫文斌這樣想著,小心翼翼地繞過布老虎和光頭蘇海,拐了個半圓走過來,一把握住蘇武的手不放。
他熱切道:“這位帥哥老弟你有什么建議盡管說,只要能和平解決這次的事情,我代表縣里支持你。”
蘇武點點頭。
他抽出自己的手,望向還在場上對峙的雙方。
“你們這幾十人還站在那,看來是有意見。不如說出來聽聽?”
一個鴨公聲突然響起。
“你是誰啊,讓我們坐下我們就坐下?憑什么不讓他們先坐下。”
蘇武也不生氣,他點點頭。
“既然這位兄弟有疑問,那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蘇武,文武雙全的武,來自里面鎮子的養心谷。”
“我呢,這幾天才從外面回來。所以不像黑子,大家可能沒怎么聽過我的名字。不過沒事,你們很快會記住的。”
“至于我憑什么讓你們坐下?”
蘇武笑笑,慢條斯理地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憑什么讓你們聽我的。不過如果你們不趕緊回去坐好,估計一會就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甚至一年半載。”
說這些話的時候蘇武語氣淡淡,就像老朋友聊天一般溫和。然而莫文斌聽得后背一涼,忍不住退開幾步。
他上下打量著蘇武,一時難以置信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男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和諧!蘇武兄弟既然你剛從外面回來,應該更加明事理才是,一定要注意分寸。和諧是前提,什么事都可以談,但絕對不能打打殺殺的。”
蘇武沒理會絮絮叨叨的莫文斌,他揚了揚下巴,“各位要不要試試?”
或許是蘇武說得太淡定太胸有成竹,又或許是養心谷的名聲太大,不多時紛紛有人退出對峙,回到自方位置坐下。
莫文斌看得目瞠口呆,忍不住擦汗。
他一時懷疑起自己采取安撫為主的策略是不是有什么錯誤。
或許對這些山野鄉民來說,拳頭大的說了算以暴制暴才是正確的?
莫文斌若有所思。
幾秒后他拼命晃了晃腦袋,連忙把這可怕的想法趕出腦海。
“和諧。蘇武大哥,你千萬記得一定要和諧。”
能當到副縣,莫文斌年紀已然不輕,看樣子至少大了蘇武一輩。此時急上了頭,他連大哥都喊了出來。
果不其然,養心谷的光頭蘇海惡名在外,沒人敢隨便招惹。面對身材修長笑容和煦的蘇武,還是有年輕人不怕死。
“試試就試試。一直聽說養心谷人人練武,個個都能以一打十,我陳溝寬早就手癢的不行。”
一個二十來歲滿臉青春豆的男人站了出來,他遲疑地望了眼蘇武旁邊蠢蠢欲動的布老虎。
“先說好是我們一對一,你可不能讓老虎幫忙。”
“行啊。”蘇武讓布老虎坐下,他一臉的古怪。
“陳溝寬?真是好名字。一對一就一對一,不過你真確實要和我打?”
他提醒道:“一會兒打疼了,你記得千萬忍住別哭。否則一個大男人當著這么多父老鄉親的面流馬尿,那就丟人丟大發了。”
說完,蘇武轉頭望向陳氏那邊,好心道:“這愣青頭的長輩沒有沒人在,確定不出來勸勸他?”
陳氏那邊一陣嘀咕,片刻過去沒人出頭。
蘇武理解。
陳氏作為人口眾多的大姓,在浮山這個小縣里一直被只有幾百人口的養心谷壓上一頭,他們難免有些想法。
“說那個姓莫的啰哩啰嗦,我看姓蘇的你也好不到哪去。”陳溝寬擺了個進攻的姿勢,冷冷道:“我要出手了。”
“行!那我也不客氣了。”蘇武點點頭,腳下忽然發力,身子嗡一聲朝著陳溝寬沖去。
好快!
陳溝寬腦海剛閃起這念頭,整個人的身子就已經飛了起來。
沉悶的巨響炸開。
眾人覺得腳下的大地都抖了抖,連忙定睛一看,只見陳溝寬像個破麻袋一樣被蘇武高高舉起再重重砸在地上。
塵土飛揚中,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蘇武抽出銀針,飛快地在暈呼呼的陳溝寬身上扎了幾針。
搞定!
他淡定地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直起身子踩著一地嚇掉的眼珠子往回走。
從開打到結束,十秒的時間都不到。剛才還信心滿滿的陳溝寬已經一聲不哼趴在地上吃土。而回到布老虎身邊的蘇武正一臉的淡定微笑,似乎剛才動手的人不是他似的。
完了?
這就完了?
莫文斌發蒙,好半響才回過神,頓時嚇得一蹦三米遠。
他遲疑地望著蘇武。
這哪是什么溫文爾雅的帥哥,分明就是頭人型暴龍啊。
很快他臉色劇變,蹦跳著朝外面揮手:“救護車,救護車呢?這有人……昏倒了。”
莫文斌的話音未落,地上的陳溝寬動了。
啊啊啊!
他連連痛苦地咆哮,飛快在地上翻滾著,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扭曲,很快變得一片猙獰。
痛,無與倫比的痛,難以忍受的痛。
陳溝寬只覺得整個身子從頭到腳每塊肌肉每根骨頭都在被人用帶刺的鐵錘猛烈地砸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輪新的疼痛,痛到他承受不住,痛到他有種想掐死自己的沖動。
只是他現在痛得除了翻滾外連根手指都動彈不得,更別說什么掐人了。
很快他再也承受不住,唔唔唔地嚎啕大哭起來。
蘇武溫柔地拍了拍布老虎的腦袋,“看。我說過他哭起來會很難看的嘛。”
在場的人都嚇呆了。
他們看著地上打滾咆哮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陳溝寬,一個個渾身發寒。此時聽到蘇武的話,眾人心驚膽戰地看著他,像看到個魔鬼。
縣里料到會有狀況出現,早就派了救護車待命。莫文斌話剛喊完,醫生和護士就抬著擔架沖了過來。
什么情況?
看到場里的情形,醫生們都吃了一驚。
這樣的痛感按理來說患者早該暈了過去,可他嚎得生龍活虎的算什么回事?
醫生們也來不及多想,涌上去想抓住地上的人。結果唉喲唉喲幾聲,反被疼痛難忍的陳溝寬給甩飛了出去。
“等等。”
陳氏的人堆里一個柱著柺杖的族老站了出來,他激動地盯著蘇武。
“這是蘇氏刮骨針?這位蘇小哥,不知道已逝的蘇天耀蘇老神醫是你什么人?”
蘇武笑笑,“他啊,是我祖父。”